第73章 姐妹试吃
将人带到郭宝林那处后, 萧百婳未告辞。
考虑到萧乐瑶年纪尚幼，又是第一回来宫里，难免不懂宫规, 她担心她会无意间触怒了贵人, 思来想去，还是搬了张矮凳子坐在一旁像个护小鸡的老母鸡紧盯着。
郭宝林见状，只是瞥了一眼, 便随她去。
反正多一个人也不影响试菜。
萧乐瑶平日在府中甚是活泼, 这回却是拘谨得很，她记得自家二姐姐提醒过，到了宫里, 莫要胡来, 说话都得小心翼翼, 故她此时正襟危坐，不敢如平时那样没个正型。
很快，郭宝林端来一盘改良过的臭豆腐。
熟悉的臭味，让萧家两姐妹不约而同吞咽了几口唾液。
萧乐瑶犹豫地瞅了眼郭宝林，见对方微笑点头，这才敢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放入口中。一旁的萧百婳用力吸着鼻子, 试图闻味止馋，突然后悔待在这儿, 看得到却吃不到的感觉, 实在太难受了。
闻声，郭宝林感到有些好笑，也命人端了一盘过去给她。
萧百婳差点没感激零涕地跪下喊一声“爹爹”, 她立刻吃了起来。
这回的臭豆腐就有了二十一世纪的感觉，臭归臭，但胜在炸得酥脆，且酱汁带点辛辣味，刺/激整个味蕾，随后又试着搭配旁边摆着泡菜，又臭又辣又酸，这味道也是绝了。
萧百婳终于知道郭宝林为何能做出蛋糕，因为这人简直就是个齐周国厨艺界先锋！
不多时。
两姐妹就把臭豆腐全吃光了，要不是有人在旁，萧百婳甚至想要舔盘子。
郭宝林让人将空盘收下去，便开口唤道：“萧四姑娘。”
萧乐瑶接过一旁宫女递的帕子，擦了擦嘴。闻言，才睁着单纯的眸子，“娘娘？”
郭宝林轻声问道：“萧四姑娘觉得……本宫这回的臭豆腐味道如何？”
味道如何？
萧乐瑶下意识咂咂嘴，觉得嘴里还残留着那独特浓烈的滋味，叫人回味无穷。她直白道：“美味无比，比起上回，这回似乎又更臭了些。”顿了顿，认为这话不大对劲，又补充，“但也更让人食指大动。”
郭宝林笑了，“那萧四姑娘可有建议？”
萧乐瑶懂吃，但总归并非专门的饕客，哪里会多挑嘴。她摇了摇头，“并无，臣女觉得已经够美味了。”
郭宝林点点头，又偏过头问另一个食客，“那萧二姑娘呢？”
老实说，这次就连萧百婳都挑不出毛病。
她索性走到萧乐瑶身边坐下，摸摸下巴，思索了好半晌，仍是想不出有何处需要改进，遂跟着摇头了。
郭宝林这下知晓这道菜算是完成了。
日后，想必又可以研究其他菜色。
恰好此季为秋，蟹多。
秋蟹确实肥美可口，但偏寒凉，吃多了伤身，且食用起来也不便，故御膳房实在不是很愿意烹调这个食材。与之相反，郭宝林喜好面对挑战，便跟御膳房将蟹肉都给要回来了。
此时正好能让萧家两姐妹帮忙出主意。
萧百婳听完她的陈述后，立马就有了点子。
“娘娘要不试试看蟹黄面？”
郭宝林愣了愣，“那是何物？”
萧乐瑶也好奇地看了过去。
齐周国烹调蟹肉的方法只有清蒸，然后于食用之际，自行剥壳掏肉，然而剥壳需要有几分技巧和灵活，并非每个人都能轻易上手，久而久之，大多数人也就懒得食用。
耗费力气大，最后能吃的就那么点，着实划不来，还不如去品其他的美味。
讨厌剥壳这点，倒是亘古不变。
即便到了二十一世纪，工具更加便利，仍有不少人厌烦处理蟹壳，原因无他，壳硬扎手。技术不好者，总能弄得乱七八糟，蟹肉也掏得不干净，到头来看了也失了胃口。
萧百婳便是其中之一。
她将做法告诉郭宝林。
郭宝林闻言，稍作思忖，便让她二人稍候，自己则去灶房开始动手。
在这期间。
萧乐瑶闲不住，便问道：“二姐姐，你怎识得这道菜呀？”
萧百婳被这话问得一顿，总不好说她吃了无数次。尴尬地扬起笑后，便模棱两可地回答道：“这个……你二姐姐我呢，曾有幸见过海外漂流过来失传的食谱，里面就有这道菜。”
萧乐瑶“哦”了声，“那姐姐，你又是在哪里见到食谱的啊？”
萧百婳苦了脸，有一瞬间，她想给萧乐瑶出本《齐周版十万个为什么》。抹了一把脸，继续编，“这个么……就、就有一回我出府，意外看到某个老先生在卖这种稀奇古怪的书。”
萧乐瑶又“哦”了一声。
还未继续问下去，就被萧百婳果断地打断话题，“总之，乐瑶啊，你记得这道菜挺美味的就行了，至于我从哪里看到的，这并不重要。”她怕再问下去，她就要掉马了。
萧乐瑶不明所以，但自家二姐姐都如此说了，那就也不必再问。
过了半个时辰。
蟹黄面总算出炉了。
从远处就能闻到蟹肉的鲜嫩香味，两姐妹亮了眼，像只饿了许久的小狗一样，抽抽鼻子，然后偏头就看见郭宝林端了两碗过来。放至桌上的那一刻，热气蒸腾而上。
一时间，她们俩觉得自己浑身都是蟹味。
但那都不是重点。
味道才是主要的。
宫里的蟹肉自然是上好且鲜活的，肉质鲜美，带着一点甘甜，搭配葱姜蒜本身的提味香，口感刹那间丰富到一个前所未见的境界，加上吃起来甚是便利，无需处理蟹壳，又能吃到满口的肉，简直不要太美好。
萧百婳倒是淡定，可萧乐瑶却淡定不了，她一口接着一口，就差没直接整碗灌进嘴里。
瓷碗很快就见了底。
口齿留香，叫人只想再来几碗。
郭宝林看着她二人的神情，心中便有个底，但还是不忘问道：“味道如何？”
萧家两姐妹异口同声道：“太美味了！”
任谁被夸了都会欢喜，郭宝林笑容更甚，“那可有何处需要改进？”
萧家两姐妹头也不抬，“无需改进！”
郭宝林有些惊讶，这是她头一次试着做，未料就如此成功。
她点点头，也不再多问，只是暗自打算将这道菜教给御膳房的人，让他们可以有新的法子处理蟹肉，如此一来，宫里的蟹就不会跟往年一样大肆浪费掉了。
-
在两姐妹大啖美食的同时。
褚瑜也没闲着。
他趁着萧百婳不在，让睿王进宫。
睿王一进到宁勤殿，门就被明忠机灵地阖上，他知二位要谈的事情不宜让过多人知晓。褚瑜直接免了礼，等人坐下后，便进入正题。
外头徘徊的宫人只剩明忠，其余的早被他打发去远处干事。
既然是谈的机密事儿，外头自然也会有暗卫待命。褚一站在明忠身旁，“王公公觉得近日宫里如何？”他就是没话找话，但问得又好像有个中玄虚。
明忠一听，便了然其意，“静得发慌。”
说来也古怪，仿佛冥冥之中特意安排。
往年秋时之际，天气再怎么凉爽，总是躲不过秋老虎的袭击，闷得让人难耐，然而今年却是截然不同，天色总是雾蒙蒙一片，到了夜里，更是不见月光，似是昭显着什么。
此时亦然，乌云笼罩于京城的天，如猛兽袭来，叫人心生压抑。
风渐冰冷，吹得人不由哆嗦。
褚一望着远方，状似无意地说了句：“看来这京城的天要变了。”
明忠一瞬间有了疲态，叹一口气，“平和如此多年，总会有人坐不住。”
褚一只是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良久，殿门才又复打了开来。
站在外头待命的两人立马行了个礼。
褚瑜摆摆手，让他们先退下。
等只剩他们两兄弟后，睿王才转过身子，状作心血来潮，笑着道：“陛下蜇伏如此多年，臣早些年便与您建议要早日除去，不留后患，可陛下却总拿和平为重来搪塞臣。”
褚瑜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
顿了几会，睿王缓缓敛起笑，语气有些严肃，“陛下为何这回下定决心要动手了？”
褚瑜神色自若，若此时萧百婳在场，她许会为他这过于稳重的姿态而感到惊讶。他不答反问，“那皇兄又为何以前不与怀大人来往，近来却频频与之相邀于酒楼畅谈？”
睿王抿唇，深望着他好片刻，忽而笑了。
褚瑜平淡道：“自幼，太傅便教授与朕，捕豺狼，需沉住气，待其露出尾巴，一把抓住，扼住其命门，方可省事不少。”
睿王陡然大笑，“陛下曾言，臣才是最合适那位置的人，可如今看来，那张椅子到底该属于何人的，这天下人皆有目共睹。”停顿了下，“还请陛下莫要再妄自菲薄。”
言罢，他便离去。
褚瑜站在上方，看着他越来越远的背影，耳边恍然响起他方才的话。
思绪不由回到宫宴那日。
坐在最上位能目视底下一切，尤以靠近者为甚。许是无意，又或是自身敏锐过人，他瞥了眼右相，却恰恰捕捉到对方看向萧百婳的目光，那眼神满溢着他熟悉的狠厉。
与他刚学着理朝政时，那些想暗中除掉他的人的眼神一模一样。
既然这人会危害到他的小姑娘，那便无需再留。况且狼子野心藏了如此多年，也该憋不住了，是时候露出狐狸尾巴，搅得人不安生。
思及此，褚瑜冷笑一声，收回视线，拂袖走回殿内，继续批奏折，等他的小姑娘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老实跟你们说，我没吃过蟹黄面。
虽然我很想吃，但我就是不会剥壳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