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老宅偏袒
经过漫长的十多天, 终于抵达了老宅。
淡色轻薄的帷裳刚被人掀起，萧百婳就猛地冲了出去，那人惊了一下, 私以为自己碰上了什么妖魔鬼怪, 速度了得。怀着惧怕的心情转过头，便看见萧二小姐又撑在树旁……
狼狈凄惨地干呕。
自两年前，这副景象每年都得上演一回。
大伙儿见怪不怪, 扭回头, 便是继续帮着其他小姐下马车。
两个妹妹看自家姐姐吐得如此难受，担心会否把胆汁都给吐了出来，也赶忙跟着走到了那处。萧千儿轻轻拍了几下萧百婳的背, 萧百婳感受到了暖意, 脸色苍白地稍稍偏过头, 勉强挤出笑，“多谢千儿了。”
萧千儿温声安慰道：“吹吹风会好点。”
“待会还得跟祖父祖母用膳，到时若是不去，肯定会被怪罪，不如我让柳娟给二姐姐先准备点酸梅汤开胃。”萧乐瑶提议道。
两个妹妹如此讨喜，萧百婳不喜欢都难。
可偏生就有个不讨喜的不跟着下人们进屋，非得特地走过来冷嘲热讽一番。
“这么多年了，二妹妹竟还未习惯马车奔波？姐姐我也没什么恶意, 就是有些惊讶，毕竟我以前也会这样, 但最后不还是适应了？”说着, 笑了一声，“别怪姐姐多嘴，若是妹妹是因为其他的事才忍不住作呕, 事关萧家，妹妹也别瞒着了。”
萧迎夏假好心，真诋毁。
萧百婳毫不客气地白了她一眼，这不是就在说她是在孕吐么，真就一张嘴不干净。
“多谢姐姐的好意，不劳姐姐你忧心了。”
余光不知是瞥见了何人，萧迎夏立马变了脸色，眼泪说来就来，不知的还以为是有何开关在把控着泪腺，“姐姐也是好心关心二妹妹你，怕你身子抱恙，好让爹娘请大夫来，可你怎能这么想我，甚至还对姐姐态度不屑。”
她抬手“哀伤”地捂住了嘴，早已垂下的眼睫被泪水浸湿，瞧上去更是凄楚。
“……？？？”若不是场合不对，萧百婳实在想大喊一句“wtf？”。忍了片刻，她还是选择装起了无辜，故作不懂，那双柳叶眸在日光之下清澈明亮，毫无杂质，“姐姐在说什么啊？你就在我面前，我还想你作甚？”
“……”萧迎夏止住了泪水，这台词不对啊，此想非彼想，她二妹妹怎会听不懂。
“再说了，我对你态度不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咱们做贵女的，最忌讳的就是学着有的乡野民妇喜欢卖弄是非，胡说八道，三姑六婆，我这是给姐姐一个提醒，可能表情不到位，让姐姐你误会了去。”
“……你！”
“你们在说些什么？”
突然插/进来的声音，让几人都惊了。
循声看去，才发现萧寒不知何时走过来。
思及此，萧百婳总算是知道萧迎夏为何中途忽地演起了戏，原来是萧寒这位大导演喊了一声“a！”啊。她暗暗撇了撇嘴，心底庆幸，好在她自己也是三级演员，没着了萧迎夏这小白莲的道。
所谓先发制人，实乃上策。萧迎夏不等其他几个妹妹说话，就率先转过身子，抓住了萧寒的手臂，面上梨花带雨，好不可怜，“兄长，我瞧见二妹妹在作呕，担心她是……”
最后两字，并未明白说出，她只是意有所指地咬了咬唇。
萧寒一愣，有点慌乱地看向了萧百婳。
萧百婳心道不好，也顾不上装可怜卖惨，嘴巴就不饶人了，“大姐姐，你忘了谨言慎行的道理了？张口就辱了自己妹妹的清白，你哪儿来的这么坏的心思。”
萧寒听出点意思来，顿时眉头一拧，有些谴责道：“夏儿……”
萧迎夏脸色大变，她不能坏了自己在自家兄长面前的形象，因为她清楚，萧寒一视同仁，若是被他知道了自己本性不娇，或许就会联想到她以前一些虚伪的言行。
她咬了咬牙，“二妹妹才是张口就来，姐姐关心你罢了，你恶意揣测，又是居何心。”
萧百婳挑了挑眉，因晕车而堵在胸口的那股难受渐渐消退，她得以直起身来。走到萧迎夏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眉眼笑得弯弯，如月牙般可爱，可眸中却满是冷意。
“你放心，大姐姐，妹妹我们绝不会抢了姐姐的才华，论谁要先有喜，咱们一定都先礼让给姐姐你，这样姐姐就能是萧府典范了。”
听懂弦外之音，萧迎夏面色铁青。
眼看两人快吵起来的样子，萧寒赶紧出声道：“好了好了，夏儿谨言，婳儿也需和气点，我们都是一家子，别伤了感情。我们如此久还未进屋，爹娘肯定等急了。”
言罢，几人便朝着屋内走。
只是两个小姑娘没那么容易气消，表面嘴巴是安分了，不吭一声，但倒是开始学习用起眼神对峙，恨恨地互瞪，巴不得真能放出一把“眼刀”，将对方一刀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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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长启虽未曾明显重男轻女及偏袒嫡长，但老太爷跟老太太就不一样了。他们重传统，态度确实算不上刻薄，不会像有的宅斗小说那样总喜欢刻意引起小辈之间的明争暗斗，然而夹菜的差别，就能轻易看出亲疏了。
两人在这偏乡住得许久，难得晚辈皆来探望自己，自然免不得一番慰问，以及怕孩子在京城吃不饱似，他们不停地夹菜给几个小辈。
夹给萧迎夏及萧寒时，多半是肉，夹给其他三人时，却是嫩绿绿的菜。
接连几次，都是这样。
萧百婳实在是吃得腻了，不禁怀疑，她看起来像是草食性动物吗？
夹菜给她的老太太见她盯着碗里却不吃，脸上的笑淡了下来，“婳儿可是不喜欢我们这种乡野寒酸的菜色？”
熟悉的台词又来了，萧百婳缓缓抬头，朝她扬起一个天真的笑，眨眨眼，“祖母每年都要这样调侃婳儿，难道婳儿看起来就那么像那些吃惯大鱼大肉的高贵之人吗？”
老太太：“……”
老太爷倒是未像老太太这般显而易见，他闻言，赶忙夹了一块软烂的肉给萧百婳，“婳儿也是一如往年得调皮，就喜欢逗你祖母，明知你祖母是怕你这小姑娘吃清淡吃得惯了。”
“咱俩老偏重口，肉总喜欢让人卤得咸口些，这不怕你吃得难受。”
萧百婳当然清楚这只是辩解，就算怕她吃得清淡，也可以先问问，而不是自以为如何便是如何。尊老，给个台阶下也无妨，她淡然一笑，“祖父说的是，婳儿近来确实学着吃点清淡的，毕竟婳儿想保持身形，好嫁良人。”
语毕，她便吃下碗里的菜。
萧寒把一切看在眼里，顿了顿，笑着分别给四个妹妹夹了一块肉。
“祖父、祖母，婳儿跟你们说笑的，小姑娘家家的都如此纤瘦，光吃菜怎么行，自然是得多吃点好的，补充点体力，省得孙儿与父亲瞧了会心疼。”
老太太和老太爷：“……”
这话说得可真妙，萧百婳连忙抿起唇，生怕笑出声来。她趁着有人察觉而看过来之前，也夹了一块卤得入味的肉给萧寒，甜甜说道：“哥哥也吃，这样才有体力。”
萧寒宠溺一笑。
午膳用完之后，萧百婳也不想多待，便先行告退。
领着两位妹妹一同上街晃晃。
京城的街讲求华贵，以显皇城的繁盛；而老宅这处就偏于朴实，沿街不过都是简简单单的木墙瓦檐，也没特地置上华美质好的摆饰，就只有正中央挂着一个匾额。
即便如此，街上的人仍是络绎不绝。
萧百婳也没打算买些什么，就是不想碍了便宜祖父母的眼，才拉着两个妹妹出来。便宜祖父母既然如此喜欢偏宠嫡长子女，那就让嫡长子女陪他们慢慢闲聊，聊表孝心。
她知道，萧寒相当耐心，不会嫌烦，但萧迎夏就不一定了。
别看余氏嫁给萧长启一介尚书挺光荣的，但其实余氏是当今御史大夫之女，当年会嫁给萧长启，一方的确是因为仰慕之情，另一方则是因为余氏不过为嫡次女而已，更好的人选被她姐姐给选走了。
可萧迎夏才不管这些，她只觉得自己血统高贵，就该被好生侍候着。
如今却得像个舔狗一样讨好祖父母，装个懂事的乖孩子，她绝对心有不甘。
这也算是萧百婳对她的小小报复。
看惯了京城五花八门的小玩物，到了这南方，摊子上的小玩物就显得磕惨许多。萧百婳很是失望，亏她还想着趁这个机会带点南方的地方特色给褚瑜，结果除了吃食，也没什么是能入得了她眼的。
何况吃食若要带回去，是万万不可能的，放了十多天，不得馊了。
这年头又还没有冰箱。
晃了两刻钟不到，三个小姑娘便觉得累了，乏味了。
来来回回都是差不多的玩意儿。
于是三人还是决定回老宅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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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万物最巧不过缘之一字。往年桃花未开，缘甚浅，怎样都遇不得故人，如今桃花已开，缘却跟着变了，轻易遇上了故人，而且还是一个严格来说，应是本本那朵桃花的故人。
萧百婳刚走到了老宅附近，就听见有人唤了她，语气还带着难言的亲密。
“婳妹妹！”
那人声音温和如煦，萧百婳未曾亲眼见过其人，但听这嗓音，却也想得出那人该是怎样的清秀俊朗，应当是身形清瘦高挑，肤色白皙，站在那儿，微风都该吹起花叶为他伴舞。
可惜，耳闻不一定为实。
认命地转过身子，打算瞧瞧这故人相貌如何时，萧百婳瞬间被惊呆了。
连带着问好的声音都生生卡在了喉咙。
来人声音确实好听，但长相却跟她脑中所想的有着云泥之别，或者该说，截然相反。
对方确实高，但一点都不清瘦，皮肤也一点都不白皙，他称得上黝黑，长杉广袖之下，依然能瞧出那一身结实的腱子肉，这大抵就是文声武貌，叫人意想不到。
萧百婳讪讪然地笑着。
不是嫌弃起这人的相貌，而是她……被惊了一下，忽然忘了眼前人的名字。
好半晌。
她才挥了挥手，“……真是许久未见了。”
那人似是很高兴，勾起了唇，“婳妹妹，别来无恙，我回来娶你了。”
萧百婳：“……”
是的。
这位仁兄便是原身的家乡竹马。
简言之，褚瑜的潜在情敌。
作者有话要说： 褚瑜：听说我有情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