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8章
维也纳杀青,仅代表国外戏份杀青,之前国内由傅天孟拍好的戏份全部无效,得重拍。
程式言工作量大任务重,为了赶进度,提前回国拍摄。颜千绘没和剧组回去,和梁琼一块去了奥地利其他几个城市旅游。
回国那天,飞机抵达伏山机场已经晚上十一点。
“千绘!”
机场大厅里有人叫她,颜千绘循着声音看过去,两个年轻的小女孩拖着行李,举着手机,神情激动地朝她跑过来。
被陌生的镜头对着,颜千绘有些不知所措,只好笑着招手。
“啊啊啊真的是本人啊!没想到在机场遇见你!”其中一个女孩子捂着嘴,语气上扬。
她们看上去像是大学生,于是她问:“你们是从家里来g市上学的吗?”
“对啊!要开学了!”另一人回话,“姐姐杀青了吧,今年什么时候开音乐会啊?”
看来是乐迷,颜千绘弯唇,“还要补拍,不知道什么时候拍完,如果今年开音乐会的话,会很仓促,所以不能确定。”
“好吧。”女生声音有些失望。
一路配合着她们的速度,颜千绘慢悠悠走着,耐心地回复她们随意发散的问题,比如:
关于拍摄的事。
“听说剧组去了维也纳歌剧院和金色大厅拍摄,是真的吗?”
-“是真的这个应该可以说吧?!”
签售会有关的。
“姐姐去g大签售了,之后能不能去其他学校啊?”
-“你们是哪个学校的?”
-“g市传媒学院!”
-“那我和经纪人说一下。”
-“啊啊啊啊真的吗!”
看到梁琼,问题又来了。
“这个姐姐也是工作室的工作人员吗吗?”
-“对,你们夸文案写得好的那个。”
瞥见她的挂饰。
“姐姐你的挂坠好好看!”
-“谢谢。”
颜千绘低头看了下垂在锁骨下方的那枚戒指,手指抓着它摩挲了几下。
东西本来是放在她包里的,但从酒店离开前,她照了眼镜子:短袖衬衫打底,套了一件宽松针织马甲,休闲牛仔裤,轻便的小白鞋,衬衫衣领开在锁骨下。
脖子那处空荡荡的,她想了想,就挂上了这条链子。
快要走出机场大厅时,两个姑娘拿着本子问她能不能签名,梁琼提醒不能随便签,两人耷拉着脑袋说好,但很快,一个女孩子说,她包里有拍立得。
于是在机场大厅,梁琼帮她们拍了六张照片。
两个女孩都收到了颜千绘的单人签名照、自己和颜千绘的合照,以及她们三个人大合照,拖着和行李箱乐呵呵地挥手告别。
-
回国倒完时差,颜千绘就投身剧组去补拍舒灯和施幸的双人戏份。
最后一场戏是在白崧山,当初温泉池被改掉的那个吻,也在编剧的疾呼中重新改回来了,都亲了那么多回了,不差这一次。
在维也纳两人没能同一天杀青,回到国内倒是一起捧着花拍了杀青照,在全剧组的欢呼声中,长达四个月的拍摄,这次是真的结束了。
惆怅感没有在维也纳时那么强烈,但终归是有些不舍的,几个剧组里跟她接触多的工作人员拉着她拍了好多照片。
连平时大大咧咧的卢峰此时眼角都沾着湿意,用力抱住程式言,拍了两下他的肩膀,“下次有机会再合作啊!”
天边从橙红转为墨黑,热闹的离别就此画上句点。
当晚,电影官博放出杀青合照。
次日,电影官博又发布了一则杀青特辑的视频。
《舒灯》杀青、程式言颜千绘cp感、舒灯几个词条在热搜上挂了两天。
休整了一周后,颜千绘把新唱片的录制工作提上了日程。
她在陨石公司见了方戈和音乐制作人宣玛恒,他是国内知名的作曲家,手上有几十首原创的小提琴曲,做了流行和古典的融合创新,他知道颜千绘回国发展后,十分想要和她合作。
以往颜千绘都是录制古典曲目,那些件经典的、源远流长的古典音乐的确有着无穷魅力,小提琴家们大都在孜孜不倦地演奏着这些经典,但古典音乐在如今并非主流音乐,在此基础上要与现代流行相结合,对于圈子里而言,算是非主流的冷门。
凭着名曲自身的名气和光环,再加上小提琴家精妙的演奏,自然会有小众圈里的古典音乐爱好者买单,可如果失去名曲的加持,融入了流行元素,又会怎样呢?
这对颜千绘而言,是一次新的冒险,但总要去尝试,她也乐于接受挑战。
宣玛恒是伯克利音乐学院古典音乐作曲专业出来的,从业几年后为了迎合市场开始做流行音乐,尽管如此,他总琢磨着怎么在古典和流行中,找到两者可以较好融合的点。
这些年他也陆陆续续写了不少曲子,现在全都摆在颜千绘面前了。他们开了个会,进行了初步筛选,定下了收录的20首曲目,之后要做的便是练习和录制。
离开会议室,在电梯内,宣玛恒自我调侃道:“到时候会不会有评论家锐评:不伦不类!”
颜千绘轻笑,“那我就亮出免责声明,这是宣玛恒的作品,与演奏者本人无关。”
“哈哈哈,”他仰头笑起来,“上了这条贼船,跑不掉的了。”
颜千绘挑眉,“看来你这人故意找我一起来当背锅侠的?其心可诛啊!”
他直言,“你最近比较火嘛!”
颜千绘:“……”
“开玩笑啦,”宣玛恒正色,“找你之前还挺忐忑的,毕竟你一直拉古典乐,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同意。”
“你做的融合也挺不错的啊,曲子也是适合小提琴演奏的,我也不是非得一直在古典圈子里转。”
说完这话,颜千绘想起自己的小提琴老师古隆年,身体不自觉地一抖。
回家后,她提心吊胆地给古老师打了个电话,提前报备,以防之后他指着她的鼻子骂她这个“异教徒”。
电话接通,她轻声细语,隔着电话都忍不住微微弯腰等着受训,“古老师,跟您说件事?”
“什么事啊?说吧。”电话那边响起年迈深沉的声音,语速迟缓。
颜千绘扯了点题外话,“我前段时间杀青了。”
“怎么,是要请我看电影了?”他笑着说。
“哪有那么快上映啊。”她嘟囔。
“那你找我做什么?”古老师应该是在边打电话边喂家里的金鱼,嘴里一直嘀咕“多吃点”。
“我最近录新唱片呢。”
“录什么呢?巴赫还是帕格尼尼?”古老师饶有兴趣地问道。
“嗯……”颜千绘顿了顿,支支吾吾回:“您不认识,国内一个作曲家,音乐制作人。”
“我不认识,”古老师声音变得严肃,冷淡质问,“古典乐圈子里有我不认识的吗?”
“不是古典——”
“那你还敢来和我说!你存心惹我生气是不是!”话被截断,古老师在电话那头语气暴躁。
颜千绘听见金鱼饲料一把洒到水面的声音,要是水没有浮力,估计鱼能给他砸晕,“古老师,您听我说,不是你……”
电话里几声“嘟嘟嘟”的挂断音响起,颜千绘叹了口气。
在古老师眼里,她这是“堕落”了,那没办法,她只是通知他老人家一声。
在新唱片筹备的过程中,颜千绘收到tange的邀约,他们希望她能和程式言能去拍摄tange十一月份的杂志封面。
陆心打电话问她,有没有空抽出一两天时间去拍摄,电影虽然才刚拍完,但配合做一些宣传还是有必要的。
目前的筹备时间还很充裕,颜千绘二话没说答应了。
拍摄那天,g市下了一场大雨,整个城市被倾泻的大雨酣畅淋漓地冲刷。
天凉入秋,雨水凉薄,颜千绘穿得不多,身体泛着凉意,陆心买了杯热美式给她暖手。
到达摄影棚时,工作人员礼貌地向她问好,她一一笑着回好。
下车时,大风不顾行人的死活,将冰凉的雨水刮到她身上,甚至把伞也给吹翻了,现在她衣服和头发上还夹带着室外沾上的潮湿。
一抬眼,不远处的化妆桌前,一个蓝色公主切发型的女孩子和程式言正交谈甚欢,两人看起来关系不错,女生的手搭在他肩膀上,窃窃私语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颜千绘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坐到化妆台前,和隔壁的人打了个招呼,“程导,好久不见。”
两人已经大半个月没见面了,哪怕在同一小区居住、工作室在同一片园区,也从来没有遇到过,他额前的碎发长了一些,垂在眉眼,半遮着瞳孔。
程式言撩起头发,侧目看她一眼,浑身湿漉漉的,皱起眉头,对蓝色头发的女孩子说:“干毛巾有吗?”
“有浴袍,我去拿。”蓝发女孩说完,一溜烟走了。
浴袍刚拿回来,程式言就起身接过,将干燥的布料摊开,盖在她头发上,擦了两下,突然动作一顿。
陆心和其他工作人员眨着好奇的双眼:oo
蓝发女孩一脸激动:!!!
颜千绘:???
他瞥了眼身边的这些人,捞起她的手搭在浴袍上,失笑道:“自己擦。”
“……”
有手有脚的,本来就不用你来好吗!颜千绘无语地瞥了他一眼,自己默默把头发擦干。
“那个,”蓝发女孩开腔,“咱们这,是有吹风机的。”
“……”程式言淡淡道:“为什么不早说?”
“干毛巾的替代物,浴袍。再说了,你也没说是要弄干头发啊!”蓝发女孩牙尖嘴利地回他。
程式言扯起唇角,“嗯,你说得对。”
颜千绘垂眼低笑,“对啊,她说的没错啊。”
蓝发女孩对上她的笑,眨了眨眼,“还记得我吗?颜千绘。”
“嗯?”颜千绘微微蹙眉,在脑中回忆她这号人。
“我们是一个高中的,我叫米欢。”蓝发女孩继续道:“我也在管弦乐队,你平时不需要来排练,不记得也正常啦!”
她只对管弦乐队有粗略的记忆,队里有什么人的确不清楚,大部分时间,老师都允许她自己去练习参加比赛的独奏。
她抱歉地微笑,“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米欢豪爽地摆手,“我现在在tange实习呢,拍摄期间有什么需求尽管提啊。”
说完,她朝程式言调皮地吐舌头,“你就算了,别使唤我了。”
颜千绘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逡巡了片刻,随即弯唇。“谢谢。”
那件浴衣最终披在了她身上,三两下吹干头发后,她把吹风机给陆心,“心姐,你也吹一下吧。”
也没淋到多少雨,陆心接过,也很快吹完头发,之后就和米欢以及化妆师确认了一遍之前就沟通好的造型方案,确认无误,化妆师开始给两位封面人物做造型。
杂志根据《舒灯》电影定了“琴与灯”的主题,今天下雨临时改成棚拍,但室内布置得很用心。
柔软的黑色吊带裙包裹着颜千绘身体,曲线流畅曼妙,裙子在大腿处开衩,她坐在沙发上,双腿叠放,一只脚翘起,脚尖勾着摇摇欲坠的高跟鞋。
程式言穿黑色衬衫,布料是丝绸质地,领口一只红玫瑰胸针做点缀,金丝眼镜戴在他鼻梁上,颜千绘瞧出了一丝斯文败类的禁欲气质。
他坐在她旁边,胳膊揽住她肩膀,两人一起看向镜头。
“程导,可以看千绘,转头,鼻子贴在她脸侧。”摄影师边拍边指导动作,“诶,对了。”
两人离得很近,颜千绘虽然在看镜头,却无法忽视脸庞近在咫尺的呼吸。
“换个姿势,千绘跪在沙发上,从后面抱住程导。”
“很好,再抱紧点。”
“好嘞!把小提琴拿过来。”
小提琴随意置于桌上,颜千绘在沙发上散漫仰躺着,一道眼线蜿蜒至眼尾,更添几许魅惑。程式言直勾勾盯着眼前的人,微微俯身,却被她拿着琴弓抵住,胸口处的衬衫浅浅凹进去。
“好,把琴弓扔了。”
他轻笑,握住琴弓,稍稍用力将她带到怀里,大掌捧着她的后脑勺,与她面对面,琴弓被他利用完,就被轻慢地搁置桌上。
“程导,把头低下。”
“千绘抬头。”
鼻息相对,动作亲密,暧昧地拉锯着,但两人目光锐利,谁也不肯让出主动权,一股棋逢敌手的微妙气场就这样产生了。
“对对对,”摄影师连连叫好,“就是这个感觉!”
一组镜头拍下来,颜千绘莫名心跳加快,实在有些折磨人。
啊啊啊!
米欢在旁边无声尖叫!
有什么比正主亲自放饭撒糖还要幸福的事!?
这些动作多半是她和摄影师提议过的,正主“式颜”cp就当着她的面做这些,内心狂喜无以复加,要冲破屋顶了!这期拍摄要的就是这种推拉暧昧的氛围,真特么太有感觉了!绝配啊!
后面换了几套衣服,又拍了几组照片,终于结束了今天的拍摄,颜千绘鞠躬,“大家辛苦了。”
正在电脑前选片,她的手机忽然响了,看了眼来电,神情一滞,对陆心说:“心姐,你来选一下,我接个电话。”
“好。”陆心继续和摄影师挑选照片。
“程导,你看看这些照片可以吗?”大致选完后,摄影师问身边男人,喊了好几声没反应。
“程导?”陆心视线从电脑屏幕移开,只见正看着门口的方向。
他回过神,“可以,你们定就好。”
过了五六分钟左右,颜千绘接完电话回来,配合着工作人员拍了一段采访和tange创刊十周年的祝福视频。
米欢要了她的微信,将他们送到门口,分别时,她扒拉着程式言的手,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程式言听完后,似笑非笑地睨她。
见这一幕,颜千绘和陆心面面相觑,但下一秒,米欢就懒洋洋倚在门边,笑眯眯挥手,“千绘心姐拜拜,表哥拜拜!”
“表哥?”
她讶然,用眼神朝他询问,他笑了下,轻轻点头。
他说有事找她谈,两人回家又顺路,颜千绘就让陆心开车回工作室,自己坐他的车回望景国际。
夜幕降临,雨还在下,只不过比来时小了,车窗上沾着晶莹的雨珠。
颜千绘望着前头闪烁的车灯,兀自发呆。
“有心事?”他问。
她用余光看他,“你怎么知道?”
程式言眸子升起一抹笑意,嗓音低沉,“你是我的观察对象。”
因这句话,颜千绘回想起在普拉特游乐场的那个傍晚,他在夜色下说:如果把观察对象放在心里,就能捕获所有她藏在心里的内容。
她没有刻意想这些事,可他却像故意以重复的方式,迫使她加深对这句话的记忆。
丝线缠绕,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