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晨曦透过宿舍的窗，唤醒沉睡中的人，等林双自然醒，发现自己的头靠着墙，两只脚叉开，睡在对角线上，占了整张床。于一不在床上。林双霍然坐起，看到于一披着外套趴睡在桌上。
林双抓抓头发，万分惊恐，自己不会抢了人家被子，还把人踹下床了吧？
可惜回忆睡着后发生了什么事是一种徒劳。
林双什么也想不起来，如果是脑补的那样，恨不得用枕头砸死自己。
不至于，应该不至于，上铺摔下去要出人命的。林双蹑手蹑脚掀开被子，爬下床，走到她身边，伸出手指探她鼻吸，呼吸正常，安然无恙熟睡中，放了心，至少不是坠床事故。只是不知道是该叫醒她让她到床上睡还是不叫醒她让她继续睡桌上。
有时候犹豫也是一种决定。
林双在旁边坐下，面壁思过。
于一没一会就醒了，见到林双在旁边，笑着说了声早啊，伸了个懒腰，然后穿上披着的衣服。
林双有些忐忑，小心翼翼问道，“你什么时候下来的？”
于一不答反说，“带你去一个地方。”
天台。
南方冬天清晨的风刺骨的冷，林双的脸躲在围巾里，手躲在口袋里。走到围栏前，俯瞰校园。零星几个同学走在路上。抬头，是初升的太阳。身边，是喜欢的人。
“有三天假期，干嘛呢？”林双开口说话，带出一阵白气。虽然冷，但清晨的空气真好。
“泡图书馆吧，快期末考了。不过先去一趟机房。”
“去干什么？”
于一微微诧异，“你们老师没有通知今天开始选下学期的选修课吗？”
“啊我忘了，你准备选哪门？”
“想选基础天文学，你呢？”
“鲁迅研究或者红楼梦研究。”
于一哑然失笑。没有在天台久留，回去洗脸刷牙，吃早饭。
进机房需要穿鞋套，机房人不多，两人随便挑了座位坐下。
开机，打开浏览器，打开选课网址，等八点半准时开选。林双想起国庆在家抢专辑的场景，以自己的手速，抢选修课绝对没问题的。离八点半还早，林双上了会网。
“快，可以抢了。”于一提醒。
看了眼时间，才八点二十，课就放出来了。
林双匆忙切回选课系统页面，页面却因为离开太久，要重新登陆，网站变得极卡。好不容易进去了，只看到鲁迅研究和红楼梦研究的课都是已满状态。
林双惊掉下巴，不是吧，这么凶残？这年头，这两门竟然是热门课？
不理解。
一眼看到基础天文学还有课，林双没有犹豫，选上了基础天文学。
天意啊。
接下去三天一起泡图书馆复习，因为专业南辕北辙，谁也帮不上谁。不过于一偶尔会翻翻林双的专业课本，林双对于一的专业书就没有想法了。
为了于同学的生命安全，林双没有厚着脸皮继续住到她宿舍。
假期结束，林双的室友们也进入期末复习模式。
宿舍的人组队复习，经常抢不到图书馆的座位。于是就去自习室复习，自习室人多的时候，只能回宿舍。李宇鹏带着他们宿舍的人借着找学习委员指导课业的借口，天天和林双宿舍一起自习。
林双干脆和室友们分开复习。一个人去图书馆，抢一个人的座位还更容易，偶尔还能碰到于一。
喜欢舞台上弹贝斯的她，也喜欢专注做题的她。
考试有许多要背诵的东西，背书只能在宿舍。林双在宿舍不仅要背书，还要练吉他。让室友们点歌选择她们背书的bgm，虽然练会的速度赶不上室友切歌的速度。
在某次宿舍里只有黄露薇和林双的时候，起先两个人都在背书。林双偶然瞥了眼窗外，惊呼，“下雪了！”放下书跑到窗边，开窗，北风吹进了室内，也带进几片雪花。
黄露薇拿着书，走到窗边，也看着外面的飘雪，出其不意地问道，“你的意中人是不是于一？”
林双霍然看向黄露薇，嘴巴微张，哑口无言。有这么明显吗？
黄露薇看到林双的反应就知道自己说中了，“你是认真的吗？”
林双犹豫了一下。不是在犹豫问题的答案，而是犹豫要不要说。
犹豫过后，点点头。
黄露薇继续问，“你以前交过男朋友吗？”
林双摇摇头。
“交过女朋友吗？”
林双摇摇头。
“那你排斥男生吗？”
林双摇摇头。
“那你为什么不试着和男生交往？就像正常情侣一样。”
林双眉头皱起，终于开口，反问道：“我们一起生活了四个月，除了我喜欢的人是和我一样的性别，你觉得我哪里不正常？”
黄露薇摇摇头。
“你觉得于一不正常吗？”
黄露薇摇摇头。
林双追问，“那正常的我喜欢正常的她，你为什么觉得我不是正常人呢？”
黄露薇解释，“我没觉得你不是正常人，也没觉得喜欢同样性别的人是不正常的行为。但别人会觉得，而且还是不少人，人言可畏啊。你要想清楚，你们要在一起会很艰难，现在抽身可能还来得及。”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别说自己已经抽不了身，就算来得及抽身，也不会是因为人言可畏的理由而妥协。
自己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眼光，狭隘的人才容不下世界的多样，在背后指指点点的行为才是卑鄙的，自己只是喜欢了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没有杀人放火没有伤天害理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坦坦荡荡问心无愧，有问题的人是他们。也不怕道路难走。
能让自己断了念想的情况只有一种，那就是被于一拒绝。如果她不喜欢自己，自己是绝不会纠缠她的，因为被一个不喜欢的人喜欢是一种困扰，林双不想成为于一的困扰。
但现在八字还没一撇，雪有越下越大的趋势，林双看着窗外说，“所以你要替我保密，不要告诉别人。”
黄露薇面色凝重，点点头答应保守秘密，“那她喜欢你吗？”
林双眼神闪过一丝迷茫，随即又释然，“我也想知道，我还不知道。”顿了顿，又问，“对了，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要是很明显的话，说不定还有别人看出来。
黄露薇开始分析，“李宇鹏说你告诉他你有喜欢的人，而不是说你现在有对象，说明你们还没在一起。你在暗恋对方，但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样的男生能让你求而不得，平时也没见你和哪个男生走得近，走最近的男生还被你拒绝了。”
“那我有可能喜欢的是以前认识的人，比如初中、高中同学什么的。”
“也不是不可能。让我起疑的是我看到了你看于一的眼神，你那副花痴的样子没眼看。想起你从迎新晚会还邀请她来看，还有吃烧烤时她来救场。有了嫌疑人，直接代入疑点，想想如果是她，你的求而不得就说得通了。不过其实我也不确定，也没证据，反正不是查案，就直接问你了。”
原来是这样，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破绽，但以后还得注意一下，“大侦探黄露薇，以后可以帮忙替我掩护吗？”
“看你表现吧。”黄露薇十分傲娇，拿起书继续背诵，背了会又放下书，“其实如果你对哪个男生恋爱脑，我还真会觉得你白瞎了眼。”
林双闻言心情又好了起来，“我看上的是于一，你是在夸我眼光好的意思吗？”
黄露薇没有回答，大声读书。林双干脆把椅子端到阳台，坐着看雪。
等所有科目的试都考完，大家收拾行李告别，各自回家过寒假。
李宇鹏买了和林双同一班车，同一个车厢，但不是相邻座位。
他和林双旁边的人换了座，替林双把行李箱放上货柜。林双将吉他立在自己两腿中间。林双塞着耳机，没有说话。蹙起秀眉，感觉很棘手。
“谢谢你的喜欢，但我觉得你真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会有结果的。”林双在手机备忘录里打出这些字，把屏幕放到李宇鹏眼前。李宇鹏看完没有说话。
到站，林双抢先拿过自己的行李箱，背着吉他出站。
一出站就看到了陶克彬，陶克彬的目光在李宇鹏身上打量了一会。
李宇鹏也打量了陶克彬，然后看向林双，“就是他吗？”
你想多了，林双摇摇头，“我姐夫。”
陶克彬过来接过林双的行李箱，“小双，我刚好顺路，你爸喊我来接你。这是你同学？”
林双点点头，没向他介绍李宇鹏。
“同学到哪里？要不要我送你？”
李宇鹏摇摇头，“我坐地铁。”
“那我们先走了。”
李宇鹏看着林双上了他的宝马车，然后转身朝地铁站走去。
林双坐在后座，陶克彬找话聊。
“小双学吉他了哈。”
“嗯。”
“那位同学是你男朋友吗？挺帅的。”
“不是。”
“哦看来还没追到你。”
林双勉强笑笑，不想再接话。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陶克彬也就不再找话。
寒假长达一个月，整整一个月都见不到她。
大年三十那天各科成绩都出来了，林双没有挂科的，思修成绩更是有90分。
林双在明亮的客厅的沙发上，就着电视机里的春晚背景，想到了找她聊天的开场白，给于一发信息，“好奇于同学思修考了几分？”
“91。”
“……我不服，你逃了那么多次课，竟然比我高一分。”
“你有好好听课吗？”
直击灵魂的发问。
“……没有。”
回到卧室，林双拿着对着电脑屏幕等零点，准备踩点给发新年快乐，还在打字，先收到了于一发的新年快乐，对着屏幕绽放笑容。
林双删掉重打，发重复的话总感觉有点傻，“兔年快乐。”
我好想你啊。
等开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