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阳光透过薄云射下，带来几分暖意。
送了褚晔出门，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兰小陌一个人，他转身看着空荡荡的院落，心里已经没了最初的惶恐。
给骡子和小兔喂过食水，又照常把屋里屋外扫洒一遍，兰小陌便闲了下来，可以安安心心绣他的香囊了。
这些日子一直忙着搬家，绣活儿便做得少了些，只绣了六条手绢，两只香囊。
铺子里卖的香囊都是方形的，兰小陌自己想了个蝴蝶的形状，用纸剪了个花样子出来，打算照着做一个试试。
取出一块粉色的缎子，裁剪下两个手掌大小的一块，兰小陌先在缎面绣上两朵荷花，再将带有刺绣的一面朝里对折起来，沿着蝴蝶的轮廓密密地缝合起来，只在上下两端分别留个口子。
缝好后一翻，粉色的蝴蝶香囊就有了。
兰小陌用彩线编了个小小的同心结，下面留着长长的流苏，坠在香囊的下面。
香囊的里面则松松的塞一点棉花，再放进提前配好的药材，最后缝上挂绳封口就好了。
弄好之后，兰小陌拎着挂绳将香囊提起来细看，只觉得再没有见过比这还好看的香囊了，比铺子里卖得那些都要好看。
想到褚大哥回来后，见了这只香囊夸自己能干的场景，兰小陌心里忍不住生出了丝丝欢喜。
“小陌哥，你在家吗？”
听见有人叫自己，兰小陌连忙穿上鞋子出去。
苗瑞安正站在院子里，背上背着一大筐草，见了兰小陌露出个憨笑，问道：“小陌哥，草放在哪里？”
“倒在那就好。”兰小陌指指院墙边的一块空地，走过去帮他把筐卸下来。
一筐鲜草压得实实的，份量着实不轻，两个人合力把草倒在地上，苗瑞安拿过立在墙边的木耙子把草摊开。
鲜草若是不直接喂给家畜，就需要晒干水分才好保存，不然放几天就该坏了。
把这么一筐草从村子边上的林带里一路背回来，苗瑞安脸上脖子上都是汗。兰小陌见他累得呼哧带喘，把草摊开以后背上竹筐就打算走，连忙拉了他一把。
苗瑞安扭头看他。
兰小陌道：“歇歇再去吧。”然后便转身去屋里倒了碗温热的水给他喝。
苗瑞安性子活泼，跟谁都自来熟，兰小陌又经常去苗家串门，对他也是熟悉的。
虽然面前的小子比自己高半头，但却比自己还要小四岁，兰小陌心里把他当弟弟看待，便没有遇见其他汉子时那么忐忑畏惧。
苗瑞安急着去割草，但兰小陌说完就去给他倒水了，他也不好走掉，只好站在原地等着，水来了接过碗咕嘟咕嘟喝了个干净，把碗递回去就一脸心急地跑走了。
兰小陌把碗洗了放在碗柜里，一出厨房就见到苗瑞安又跑了进来，气喘吁吁道：“小……小陌哥，我娘说隔壁小王庄起鱼塘了，问你要不要买鱼，要的话就去我家，你俩一起去。”
兰小陌连忙点头，说道：“好，我马上过去。”
“行，那我走了。”说着又噔噔噔地跑走了。
兰小陌进屋取出自己的钱袋，里面的铜板哗啦作响，之前褚大哥给他的五两银子还没动，前几日又给了六两四钱，装在一起沉甸甸的。
随身的钱袋里只有之前买绣线剩下的几十个铜板，他又数了二两碎银放进去，家里就他们两个，买的鱼多了也吃不了，带这些就够了。
苗家兄弟俩还要送木柴和鲜草来，院门得给他们留着，兰小陌便把主屋门上了锁，然后把地龙的火熄了，这才挎着篮子去了苗家。
小王庄靠湖，家家户户都种田打鱼为生，还在湖边挖了个大鱼塘，每年入冬后就会把鱼塘起了，里面的鱼按人头分给村里人，分不完的就卖掉。
赵金花和兰小陌赶到的时候，鱼塘边已经挤满了人，不光是小王庄的，附近村子的人听说这里起鱼塘也都赶来了，大家都围在鱼塘边看鱼，小孩子们兴奋地跑来跑去，欢叫声不断。
鱼塘的水已经差不多见底了，大大小小的鱼全都挤在淤泥里，像捅了马蜂窝似的摇摆挣扎着，那景象，兰小陌瞅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不明白为什么周围的人都看得津津有味的。
小王庄的青壮汉子们挽起裤腿跳进鱼塘开始捉鱼。他们个个都是捉鱼好手，鱼儿再黏滑，还是一抓一个准儿，抓到的鱼都扔在岸上。
突然一条鱼被甩到了兰小陌腿上，在棉裤上留下一道带着淤泥和鳞片的湿痕，兰小陌下意识惊呼了一声，向后退了两步。
赵金花低头一瞧，笑了，指着地上死命翻腾的鱼道：“小陌，快看，这条鱼可真大。”
兰小陌可惜的看了眼裤腿，闻言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四处看了下，扯了把草团在一起，小心的把棉裤上的淤泥擦掉，免得再弄脏其他地方。
这条胖头鱼少说也有二十斤，捉鱼的汉子卯了劲儿才扔到岸上来的，算是少见的了，周围看热闹的人见了也啧啧称奇，不过都只是站在一边，没谁会上手去摸，人家村里的人都看着呢，瓜田李下的免得遭人误会。
没过多久，塘里大些的鱼都捉上来了，摊在岸边白花花的一片，村长带着几个人开始过秤分鱼，给本村的人分完了，外村的人便可以过去买了。
苗家汉子多吃得也多，赵金花背着筐来的，挑了六条大鱼，个个都在四斤以上，兰小陌只买了两条三斤左右的，回去的路上赵金花在前边走着，他就在后面帮她托着。
好在小王庄离得不远，一柱香的工夫也就到了。
两家在村子的后面，回去的路上遇见了苗春生，他几步过来接过竹筐背在了自己背上，瞅着自家婆娘埋怨道：“你去买鱼怎么也不叫上我？”
赵金花喘了口气，说道：“谁知道你几时回来，我这不是想着去晚了好的都叫别人挑走了嘛。”
地里的芹菜成熟了，早起苗春生便挑了些去早市上卖，回来家中空无一人，正纳闷着小儿子回来了，他这才知道俩儿子被褚晔雇了，媳妇跟陌哥儿上小王庄买鱼去了。
回了家，兰小陌看见院子里的草堆又摊得大了些，厢房里也多了一堆木柴，想是他离家的这一会儿苗家兄弟俩都来过了。
兰小陌先去后院打了一桶水，把鱼倒了进去，然后才开了屋门倒水喝。这一路他一手挎着篮子一手托着筐，两条胳膊酸疼不已，喝了水倒在炕上歇了一会儿才觉得好些了。
院子里阳光耀眼，已是晌午了。
这一上午过得充实，兰小陌这会儿才觉出饿来。褚晔不在，他一个人就吃的简单一些。
晚上要吃鱼，兰小陌就蒸了些米饭，自己舀了一小碗出来，剩下的晚上热一下就能吃。
将之前晒的菌子用热水泡开，放点辣子炒了，再加上小半碗自己腌的水芹菜，饭菜虽然简单，对兰小陌来说亦是足够满足的。
吃过饭小憩了一会儿，兰小陌从厨房拿出木盆来，打算把鱼先处理好炖上。之前给金花婶子打下手的时候，兰小陌曾见过她用辣子和花椒炖鱼，麻辣鲜香特别开胃。
他还记着那个做法，山里寒气重，尤其是傍晚又更凉一些，这样炖上一锅，褚大哥一回来就能吃上，身上也热乎。
兰小陌把其中一条鱼从木桶里抓出来，那条鱼活蹦乱跳的，身上又滑，哧溜一下就脱了手，掉在地上扑腾起来。
兰小陌抓了几下没抓起来，只好去厨房拿了劈大棒骨的刀出来，用刀背拍了好几下才把鱼拍晕过去。
剖肚刮鳞后清洗干净，鱼就处理好了，剁成块后装了大半盆。
生好火后，兰小陌从屋檐下摘了些干辣椒洗净，锅底倒上油，用干辣椒和葱姜蒜花椒一起炝锅，瞬间麻味和辣味就充满了整个厨房，呛得兰小陌扭头直咳嗽，眼泪都流了出来。
缓过劲儿来，兰小陌把鱼肉倒进锅里一起翻炒，水加进去以后味道就没那么呛了，只剩下淡淡的麻辣香味。
等水咕嘟咕嘟地开了，兰小陌便改了小火，叫它慢慢炖着。
今日褚晔进山带的是兰小陌早起烙的面饼，因是一半白面一半烫面烙的，即使凉了口感也是酥软的。
不过兰小陌想着不能每日都吃一样的，便趁着炖鱼的工夫又发了一盆面，在另一口锅上烧上水，蒸起馒头来。
天色渐暗的时候褚晔回来了，新搬来的院子就在山脚下，下了山走上一刻钟就到家了，望着自家屋顶上升起的袅袅炊烟，褚晔的心是安的。
兰小陌早就伸着耳朵等着了，馒头蒸了三锅，够他们这几日吃的了，他找不到事做，便坐在灶前的小凳上一边就着火光做针线一边看着火。
绣品是要拿去镇上卖的，不好沾染了油烟气，兰小陌想着褚晔大冷的天还要上山采药，便想着给他缝个棉围脖，免得山风刮起来只往领子里钻。
褚晔刚一进院门，就见到小夫郎出来了，噔噔噔地跟个小炮弹似的就冲进了自己怀里。
褚晔轻笑着把人搂在怀里往里走。
大门开着呢，自己怎么就给绊了？万一被人看见可羞死人了。兰小陌两颊热烫，羞意让他连自己想要说什么都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