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古生堂后院，伙计麻利地把药草从竹筐里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好方便掌柜的验收。
这次的药草基本都是吴掌柜点名要的，只有四株二十年左右的山参比较值钱，三七褚晔只给了一棵。
稳妥起见，他还是藏藏拙比较好，药材放在空间又不会坏，反而能长得更好一些，哪天急着用钱了他再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换成钱就是了。
不过只这一棵三七就足够吴掌柜瞪出眼珠了，毕竟他们这不产三七，外来的很难遇见这么好品相的。
吴掌柜又一次感叹道：“褚老弟啊，你简直是如有神助啊，什么珍贵的药材都采得到。”
某种层面上来说，吴掌柜真相了。
褚晔但笑不语。
这趟药材一共卖了六十七两，褚晔一反往常低调的作风，略显刻意地掏出了绣着翠竹的新钱袋，将六个十两的和七个一两的大小银锭子一个一个放了进去，然后仔仔细细地拉紧拉绳，又慢慢将钱袋收回了怀里。
吴掌柜奇怪地看他一眼，怀疑他在炫耀什么，但又没有证据。
往出走的时候，褚晔见今日没什么病人，便走到正打算起身的姜大夫身边道：“姜大夫，想麻烦您件事。”
见是褚晔，姜大夫有些着急的朝后面看了看，耐着性子道：“什么事？你说吧。”后堂进了一株品相上佳的三七，其他大夫都进去看了，偏自己被拦住了，真是急死个人。
褚晔也不废话，直说道：“我想跟您讨几个香囊的配药方子。”
“香囊的配药方子？”姜大夫挑了挑眉，“你要这个做什么？”
褚晔揽了揽身侧的兰小陌，笑着解释道：“我夫郎想做些香囊，奈何褚某只懂采药，不懂配药，只好来求助大夫您了。您放心，我只要几个常见的方子就行，也不白要，会付您银子的。”
兰小陌一脸懵：？他何时说要做香囊了。
不过既然褚大哥说他想做，他便想做吧，褚大哥会把一切安排好，自己只消乖乖听话就好。
“哎呀，不过是几个方子，我脑子里多的是，一会儿写几张与你便是了，要什么银子，只消你多采些好药就行。”姜大夫看了兰小陌一眼，突然冲他招招手，慈笑道，“几日不见，小夫人面色倒是好了不少，过来，我再帮你看看。”
褚晔求之不得，连忙扶着兰小陌在案桌前坐下。
姜大夫仔细诊了脉，露出个笑来，对褚晔说道：“小夫人果然是大好了，老夫没有看错，你果然是个疼惜夫郎的。”他心情愉悦地刷刷刷一连写下四五张方子，待墨汁干了交给褚晔。
出了医馆大门，褚晔忍不住低声问兰小陌道：“小陌儿，你从前认识姜大夫吗？我怎么感觉他好像特别喜欢你。”
兰小陌也正迷惑着，闻言摇摇头道：“除了这两次跟你来时见过，以前并不认识。”
“这就怪了。”
两个人正低声议论着，一个穿月白衣衫的小少年从他们身边走过，褚晔下意识抬眼看去，就见那少年冲着姜大夫喊道：“祖父，我来给您送好吃的啦~”
虽身形样貌不同，但那副软软糯糯的样子，和小陌儿如出一辙。
兰小陌也看见了，两个人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感情是小陌儿神似姜大夫的小孙子，姜大夫爱屋及乌了。
从古生堂出来，褚晔牵着骡车往布庄走去。
兰小陌坐在车沿上，两条小腿一晃一晃的，想起褚晔方才在医馆对姜大夫说的话，便问他道：“褚大哥，你为什么要和姜大夫说我想做香囊呀？”
“你不是想赚点零花钱？”今日有大集，街上比往日拥挤不少，褚晔在前面牵着车，一边避让着人流，一边说道，“我想着与其绣荷包那么麻烦，不如缝些香囊，做起来比荷包简单，里面装有药材，说不定卖价还能更高些。”
顿了一下，褚晔又说道：“我也是方才见了姜大夫临时起意想到这一茬的，具体的等打听清楚了再说。”
听见褚晔不仅肯定自己的营生，还给自己出主意，兰小陌打心眼儿里欢喜，闻言不住地点头，还说道：“姜大夫开的方子都是实用的，我以后也可以多缝几个，咱们留着自己用。”
主街上一共有两家布庄和一家成衣铺子。
褚晔先去两家布庄问过了价，才去的成衣铺子。
和他料想的一样，布庄里收手绢都是一条三文，荷包则是一只十五文，并不因小夫郎的绣工更好而另眼相待。
而成衣铺子里收这些本就对绣工要求更高，出价也更高，掌柜的看了兰小陌做的手绢和荷包后点了点头，开出了手绢一条五文，荷包二十文的价格。
等待掌柜的验收的时候，兰小陌藏在袖子下的手都捏出汗来了，闻言瞬间松了口气，他扬起脸来去看褚晔，小脸上露出明快的笑意来。
褚晔含笑回视，摸了摸他的头。
兰小陌一共带了八条手帕，两个荷包。算好了钱，兰小陌从掌柜的手里接过八十个铜板，喜滋滋地装进自己绣着兰花的小钱袋里，沉甸甸的，真好。
褚晔指着柜台上的一盒香囊问了问价格，掌柜的答说一只按二十五文收。末了等他俩走的时候，那掌柜的又说再有这样的绣品只管过来，多少他们都收，绣工越好的收价越高。
兰小陌一脸惊喜地连连应好。
赚了钱，兰小陌心情都飘了起来，脚步轻快地跟着褚晔往出走。
他以前在早市摆摊卖山货也赚过铜板，只是都被后娘拿走了，自己一个都没有剩下。不像现在，褚大哥早就告诉他了，以后他赚的钱都可以自己拿着，真好。
胸口被挣钱的喜悦充盈着，兰小陌坐在车沿上，眉眼弯弯地望着前面褚晔的背影，觉得今后的日子特别有盼头。
晌午两个人吃了两大碗酸汤羊肉馄饨，羊肉馄饨皮薄馅大，油亮的汤汁酸辣鲜香，点缀着翠绿的葱花，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深秋的天气，这样连汤带馄饨的来上一整碗，肚子里满足又舒坦，身上也热了起来，便觉得这二十文钱花得值了。
结账的时候兰小陌掏出自己的小钱袋，十分大方地数出四十个铜板交给了小二。
刚到手的铜板，还没捂热就花出去一半，兰小陌一点也不心疼，反而十分开心。
他终于也能挣钱给褚大哥买东西了呢。
吃过饭，两个人在镇子上逛了逛，把家里缺的东西添置了些。
站在胭脂铺子门口的时候，兰小陌是羞涩而慌乱的，扯着褚晔的袖子不肯进去，轻声道：“褚大哥，我……我不用胭脂的。”
“嗯？”褚晔低头看他，突然想到在这里双儿也是可以涂脂抹粉的，只是褚晔潜意识里一直把兰小陌当作男孩子看待，忽略了这一点。
“哦不是，”褚晔反应过来后便说道，“咱们不买胭脂，小陌儿你现在这样已经很好看了。我是来看看这里有没有……”
褚晔是想买擦脸油那样的东西，只不过糙汉子贫瘠的脑海里实在是想不出古代擦脸油该怎么称呼，索性不想了，直接拉着小夫郎往胭脂铺子里面走去。
今日有大集，铺子里客人不少，基本都是女子和双儿，见褚晔一个汉子走了进来，纷纷投来好奇的视线。
兰小陌有些拘谨地紧跟着褚晔。
站在柜台前，褚晔看了看货架上一排排小巧精致的瓶瓶罐罐，向柜台后的店伙计询问道：“你们这有没有那种涂在手脸上，滋润皮肤的……油？”
店伙计思索一下，很快反应了过来，笑着道：“您说的是面脂吧？”他从货架上端下来一个托盘摆在柜台上，从托盘上的一堆瓷罐里拿出一个，扭开盖子给褚晔看，“这是我们店上好的香雪膏，里面加了丁香花，涂在皮肤上又香又润。”
褚晔接过来看了看，里面的膏脂粉白细腻，泛着亮亮的油光，他问那店伙计道：“可以给我夫郎试一下吗？”
“可以。”
兰小陌见褚晔要来拉自己，连忙把双手藏在身后，“我，我不用……”
“不用什么不用？”褚晔笑着看他，低下头凑到兰小陌耳边轻声道，“你最近脸上不是有些痒痒吗？手脚也皴裂了，涂上这个会好一些。”
兰小陌抿了抿嘴，低声道：“没事的，等天气暖和就好了。”
褚晔揉了揉小夫郎的发顶，不容置疑道：“听话。”
兰小陌两颊飞上淡淡的粉晕，轻轻嗯了一声。
拉过兰小陌的手，褚晔用食指指腹沾了点瓷罐里的面脂，有些笨拙地给他涂在手上，问道：“怎么样？”
膏脂随着涂抹的动作逐渐化开，被皮肤尽数吸收，涂抹过的地方润润的，却不油腻，兰小陌点点头，有点羞涩地道：“挺好的。”
闻言，褚晔把瓷罐递给店伙计，问道：“这个脸上也可以涂吧？”在外面褚晔不好碰兰小陌的脸，便只在手上试了试，他隐约记得脸上的皮肤是要更娇嫩一些的。
“这是我们店最好的香雪膏了，专门用来敷脸的。”店伙计顿了下，问道，“您可是还要涂手？这香雪膏涂手有些可惜了，我们这还有专门的手膏，您要不要也一并看看？”
褚晔点点头道：“也好。”
手膏里加了不同的花，一共有六种不同的香味。
兰小陌挨个试了试，最后挑了一罐兰花香气的。褚晔接过来闻了闻，兰香味清清淡淡的，很适合小陌儿。
他把挑中的手膏递给店伙计，“就这罐了，还有刚才那个香雪膏，劳烦小哥一起包起来。”
这两罐膏脂都是他们店比较贵的，店伙计见褚晔虽然穿着朴素，但是出手不凡，对夫郎又舍得花钱，便趁机建议道：“我们店新进了一批上好的胭脂，还有一些新样式的花钿，客官不若替夫人挑上几样？”
褚晔笑着摇摇头，“不必了。”幻想了一下小陌儿涂脂抹粉的样子，呃……还是现在干净秀气的模样比较好。
结了帐，两个人走出胭脂铺子。
边上有一个卖木雕的小摊子，褚晔一眼瞥见矮几上有一只拇指大小的元宝猪，觉得挺可爱的，便走过去买了下来，叫摊主拿红绳穿了。
“喜欢吗？”褚晔把元宝猪给兰小陌挂在胸前，顺手帮他把贴在脸上的碎发别在耳后。
兰小陌正是喜欢这些有头有脚可爱物件的年纪，捧着憨态可掬的元宝猪不住地摩挲，说道：“喜欢，圆滚滚的，好可爱呀。”
褚晔轻轻点了点小夫郎微微长了点肉的脸颊，笑着道：“喜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