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隔日是个大晴天，雨后阳光明媚，被雨水冲刷过的空气带着泥土的清香。
吃过早饭，褚晔把骡子拉出来套车，准备去镇上采买。
兰小陌站在院子里等他，瞥见菜地里有几棵小苗被冲了出来，便拿着小铲子将小苗挨个埋了回去。
雨后的冷意还未褪去，褚晔把自己的上衣给兰小陌套在外面，说道：“等晌午你若觉得热了，再脱下来。”
在他们这，妇人夫郎穿相公的衣裳不算少见。
“嗯。”兰小陌乖顺的点点头，眉眼弯弯地拢了衣领。
吃过早饭就出门，到镇上也不过才半上午。
这次要买的棉花多，要做两床厚被子，再一人做两套棉衣，两双棉鞋，差不多要三十斤棉花。现在天气冷了，棉花比天热时贵了不少，一斤要七十文。
褚晔见老板拿来干净的麻袋装棉花，便问道：“没有轧好的被芯吗？”
老板一愣，“什么被芯？”
褚晔比划了下，描述道：“就是那种拿纱网把棉花套起来，压平整的被芯，往被面里一套就可以的。”
“这倒是没有。”老板摇摇头，搓了搓下巴，又对褚晔说道，“不过你这法子倒是新奇，兄弟你是在哪里见过？可否详细说说？”
褚晔前世一直在北方生活，家里都是盖棉被的，见多了被芯，但是具体如何制作却是不知的。棉花铺老板问起，他便只好描述了下被芯的样子，然后说道：“我也是偶然见过一次，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这些就够了，回头我试试，说不定能做出来。”棉花铺老板得了宝贝似的，乐呵呵地给他抹了零，最后只收了褚晔两百文钱。
两个人又去布庄扯了布，等伙计裁布的工夫，兰小陌看见柜台上摆着几个托盘，里面是各式花色的香囊和手帕。
恰好门口相携进来了两个妇人，笑着和布庄掌柜的打过招呼，然后从腕间挎着的篮子里取出了一叠手帕。
掌柜的接过去查看了一番，顺手放在了柜台上的托盘里，然后给她们算了钱。
褚晔见他一直盯着那两个托盘看，低声问道：“有看中的吗？喜欢就买下来。”
兰小陌回过神来，闻言摇摇头。
褚晔以为他不好意思要，伸手想拿托盘过来给他挑选，却被小夫郎拦了胳膊。褚晔见他神色认真，是真的不想要，只好作罢了。
结账的时候褚晔跟布庄掌柜的打听道：“请问哪里有卖汤婆子的？”
“汤婆子？”掌柜闻言，伸手指着店外道：“你们顺着这条街往下走，第一个巷子口那家就有。”
褚晔道了声多谢，把钱袋收好，抱起布匹和兰小陌一起出了布庄。
第一个巷子口离得不远，不过几步路的工夫，走过去便是了。褚晔把东西放进车厢，把兰小陌抱上车沿坐着，自己在下面牵着骡子走。
手肘处的布料被轻轻拽了拽，褚晔一回头就对上了小夫郎亮亮的眼睛，忍不住笑道：“怎么了？”
兰小陌期待又羞涩地轻声问道：“咱们现在去买汤婆子吗？”
褚晔见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眉眼里都是期待，笑着嗯了一声，说道：“买一个，白天你拿着暖手，晚上还能放在被子里。”
自己在时还好，睡觉时可以把人抱在怀里暖着，过几日自己进山去了，小家伙独自睡觉可要难过了。
褚晔本打算在屋子里放个小火炉取暖，后来一想，这法子有风险，小夫郎自己在家万一忘了给门窗留缝，中毒了该怎么办？还是买个汤婆子保险一点，只要灌上热水就可以了，和他小时候用过的那种暖水袋差不多。
兰小陌是见过汤婆子的，兰浅就有一个，黄铜做的，圆圆的，上面有个把手，像是个没有嘴的水壶。
有次后娘叫他给兰浅拆洗被褥，被子掀开那汤婆子就露了出来，他好奇地碰了碰，还有些余温，摸起来暖暖的。
那年冬天格外冷，一连好几天都是阴天，连个晒太阳的地方都没有，暖暖的汤婆子叫他记了好久，想着若是有一日自己也有个汤婆子，那该有多暖和。
现在他也要有汤婆子了。
兰小陌想着想着就抿着嘴笑了，眉眼弯弯的，满心都是期待和高兴。
褚晔见了也高兴，若不是街上人多，他定要把人抱在怀里亲一亲。
卖汤婆子的店铺名叫冬暖阁，店如其名，专门卖冬日里取暖的各种物件。
一进门的货架上就摆着满满一排的汤婆子，除此之外还卖一些银炭皮货之类的，最里面的柜子上展示着精致华丽的雕花手炉，丰水镇地方不大，用暖手炉的人家就那么几户，款式也不多。
倒是汤婆子，占了满满一面货架，各种尺寸都有。
伙计笑着上前询问道：“客官是来买汤婆子？”
褚晔点点头，问过价格后，指着摆在同一排同样大小的两个汤婆子问道：“这两个尺寸一样，为何价格相差二十文？”
伙计走过去把两个汤婆子拿下来，打开给褚晔看里面，解释道：“这个汤婆子更厚实一些，厚的结实，灌了滚水后也不会烫手，里面的水也冷得慢些，保暖的时间更长。”
褚晔点点头，又看向右边两排雕花的，说道：“雕花的拿几个厚实的来看看。”
雕花的又要贵上四十文。
这里的东西都不便宜，兰小陌第一次来这种铺子买东西，心里有些忐忑，一直拘谨地靠着褚晔站着。见褚晔要挑那些雕花的汤婆子，连忙扯扯褚晔的袖口，小声道：“褚大哥，我们不要买雕花的吧。”
褚晔低下头，小声回道：“为何？雕花的不是更好看些？”
兰小陌垂着眼嘟哝道：“可是雕花的那么贵，又不会更暖和。”
“真的不要？”
兰小陌点点头，“嗯。”
褚晔忍不住揉了揉贤惠小夫郎的发顶，笑道：“好吧，都依你的。”然后指着没有雕花的汤婆子，对十分有眼色等在一旁的伙计道，“这种的拿几个过来看看，都要最厚实的。”
最厚实的汤婆子即使没有雕花一个也要一百八十文，店伙计眉眼带笑，手脚麻利地拿出四五个摆在柜台上让他们挑选。
褚晔问兰小陌喜欢哪个。
有褚晔在身边，兰小陌比较没有那么胆怯，他仔细地挨个看了看，最后指了其中一个圆形的小声道：“这个。”
褚晔便指着那个对伙计道：“这个样式的拿两个。”
“好嘞。”伙计闻言笑出一口白牙来，背过身在货架上找出另一个一样款式的递过来，“一共三百六十文。”
兰小陌以为褚晔买两个是要一人一个，就没说话。
把东西放在骡车上，褚晔牵着骡车顺着人流走，对坐在车沿上的兰小陌道：“买两个回去，过几日我进山了，睡觉时你就抱一个在怀里，另一个放在脚边。”
兰小陌听了紧张道：“天气这么冷了，你还要进山么？”
褚晔笑了下，只说：“上次路过古生堂，吴掌柜托我帮他找几味药，我便想着趁着还没入冬再去一次。”
兰小陌点点头没再说话。
路过杂货铺的时候褚晔想了想，进去搬了个浴桶出来。现在天越来越冷了，有个浴桶洗沐的时候就不担心小夫郎会受冻了。
将之前买的东西放在浴桶里，车子里正好装得下。
两个人在镇上吃了午饭，路过酒肆时褚晔又进去打了两斤烈酒，在山上冷了喝两口，可以暖暖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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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鸡还没有打鸣，云溪村一片宁静。
褚家小院已经有了动静。
吃过早饭，褚晔穿着新做好的厚棉衣，坐在院子里收拾上山要带的东西，兰小陌从厨房出来，把一个布袋递给褚晔。
里面是褚晔这几天在山上的干粮，昨日新烙的白面饼。褚晔不喜带太多东西，在山上一向是吃野味，兰小陌便只烙了十张，各个有面盆那么大，被切成了巴掌大的一块块。
还有一个油纸包，里面装着炒好的干辣椒炒肉片，若是褚晔累极了不想打野味，往饼子里夹几片就可以。
把东西准备停当，褚晔背起竹筐，最后环视了一下小院。水缸是满的，这几天他已经砍了足够多的柴，小夫郎用上十日都不成问题，屋子里也铺上了厚实的被褥。
确定了他不在的这几日，小夫郎既不会饿到也不会冻到后，褚晔搂着兰小陌嘱咐道：“我不在，你要记得好好吃饭知道没？晚上一定要把门闩好。缺什么就和邻居买，不要舍不得花钱。”
兰小陌乖顺得一一应下，一想到接下来几天都要自己一个人度过，心里有些害怕，但还是努力镇定道：“褚大哥，你在山里也要注意安全……早点回来。”还是没忍住，嗓音有点哽咽。
褚晔抱了抱他，放柔了声音道：“放心，最多五日我就回来了。”
褚晔本打算进山多呆几天的，可是小夫郎一个人在家里，村子里也没有可靠的人家可以托付，左思右想褚晔还是决定少呆上几日，用异能找到值钱得药草，快速采完下山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