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们的世界
落葵万万没想到，史书里的大贤者易宁，更名艾斯兰德隐居万年，至今仍存于世间。
更没想到，自己有此机缘，被这么一个活化石所救。
当年四贤者挺身而出建立魔道基石的那天，演讲者正是易宁。直到今天，那番演讲仍是脍炙人口的传说:
灾变时代大陆保有的最大剧场，人类各派骨干齐聚于此，易宁在台上缓缓举起双手。
“我正在施展一个魔法。”
台下九万观众屏息以待。
“我的左手刚才拿了热水，非常暖和。我的右手却感到十分寒冷。我的左手附近温度较高，气压较低，右手附近温度较低，气压较高。气压有落差吧，所以有一阵风，从我的双手之间吹过。这阵风太小，你们可能感觉不到。但对我双手之间的微生物来说，这可是神灵的力量啊！”
台下一阵哄笑，只当易宁讲了个暖场的笑话。
易宁也笑了，又推出一个鱼缸，里面的装着一只颜色鲜艳的虾：“雀尾螳螂虾，这小家伙也懂得魔法。它可以在五十分之一秒内弹出拳头，加速度超过合556毫米口径的子弹，出拳瞬间产生的高温能让周围的水冒出电火花，甚至能打出气泡炸伤猎物。它还能看见我们人类看不见的紫外线和红外线。你们说在海底，这么一个力量强悍，长了双写轮眼，还能使用魔法的家伙，会不会被其他海底生物叫作先知者呢？”
众人听出易宁话里讥讽太阳神教，又是一片哄笑，只是偏有神论的人面色难看。
易宁挂着笑容继续道：“这小家伙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它生活在水中，它或许会认为，周围的一切都是空的，都是所谓的空间。蚂蚁可能也永远也意识不到，风和空间是一回事。人类曾经也认为，真空就是空的。”
“但学术先驱对此并不相信。先驱卡西米尔证实，平行板电容器在辐射场真空态中存在吸引力，就像你在两张纸中间吹一口气，两张纸就会在气压的作用下互相靠近。这个实验证明了，所谓真空，其实也存在一种类似空气的能量体，不过人类无法观测罢了。”
“先驱希格斯假定，一种量子场遍布宇宙，电子因为与这个场的作用获得质量，如果希格斯场不存在，基础粒子失去质量，就不会构成物质。总之，学术界百花齐放，对能量无处不在的观点达成了共识。”
“最令人瞩目的，还是先驱爱因斯坦。他发现了物质和能量能够转换的真理，还发现了引力的奥秘：就像小球放在桌布上会产生凹陷，引力来自于空间的扭曲！太阳使其周围的空间弯曲，地球并不是因为什么神秘力量才围着太阳转，而是在倾斜的空间中沿直线运动。”
“不仅如此，广义相对论认为，空间与物质是统一的！”
“物质是能量流动形成的，世间的万事万物，由不可分割的基础能量单位，经过特殊的运动方式形成。但物体的属性，只有在这些粒子发生相互作用的瞬间，才能让我们分辨出来。就像海浪，水被卷入一场运动的时候，它就变成了海浪，而当这场运动结束，它就又变成了海面上的水。”
“而空间，不过是物质的能量场罢了！就像一枚吸铁石周围的固有磁场一样，任何一个物质的旁边都存在引力场，空间成了物质自带的一种属性。并不是先有空间再有物质，而是先有物质再有空间！用爱因斯坦先驱的话说，我们并非被容纳在一个无形固定的脚手架里，而是活在一个巨大的、活动的软体动物内部。”
“爱因斯坦先驱几乎完成了对能量、物质与时空的大一统，但遇到了一个问题：广义相对论认为，空间是一种场，这个场是连续不断的。但量子力学认为，根本就没有连续不断的东西。后来量子引力理论，解决了这个矛盾。”
“先驱罗韦利把主要观点，作了个生动的比方：引力场像一块布料，乍一看它是连绵不断的，但微观地观察，它是由无数根线编织出来的。空间也是如此，它看起来是连续的，只不过是因为我们无法感知更细小的尺度。那些细小的线，叠加在一起，就成了大的引力场。这就是空间的本质。”
“总之，无论是光、热、空间、物质，万事万物，其实都是一种东西——基础能量的流动！”
“今天我们要说的重点，就在这里。既然万事万物本质都是能量流动，我们的意识，又何尝不是呢？”
易宁清了清喉咙，摆摆手，工作人员推出一个展台，上面躺着一只电鳗标本。
“我小时候十分好奇，为什么这三十斤的电鳗，能放出800伏的电压呢？有人告诉我，电鳗的片状肌肉像一块块电路板串联在一起，才有了放电的能力。我从小就不接受这个答案：这个答案只解释了电路问题，却没有解释控制器的问题——有没有一种这么可能，电鳗的特殊身体，是跟随意识进行的适应性进化呢？人类作为意识活动最复杂的生物，为什么不能拥有这种力量呢？”
“太阳教的先知出现，帮我找到了答案。人类并非没有这种能力，只是选择了不同的进化方式而已，时间太久，我们已经感知不到四周能量的流动。我们太依赖利用思维操作工具，却忽略了思维本身的力量！今天，我宣布，新的进化之路就此开启，个体力量，不再是这些低等生物的专利！”
说罢，易宁凭空一指，一道狂暴的电弧射向电鳗，标本连同展台一起化作碎片，全场哗然！
如一道雷霆，击碎末世的阴霾，劈开了崭新的盛世文明！这道雷霆穿越万年，仍在历史长河中光彩夺目！
而这道雷霆的主人，赫然就站在落葵面前。
落葵突然问道：“所以您……承载世界意志，成为人类的守护者，才改名叫艾斯兰德……意思是不是说，这个世界现在是您的？”
艾斯仍挂着那副招牌微笑：“差远了孩子。哪有什么我的世界，只有世界的我罢了。”
顿了顿，艾斯又道：“你这么说也没错，这个世界，是我们所有人的，当然，总归还是你们年轻人的。”说罢意味深长地看了晴一眼。
晴却冷不丁冒出一句：“严格来说，是我的。”
落葵脾气再好，也忍不住轻啐一声。这毕真的猝不及防！这哪是什么“光耀之女”，不如叫她装毕女王更为贴切！
见两个孩子这般模样，艾斯不禁哈哈大笑。
心里感叹：“七千年了，似乎很久没这么心情舒畅了。她看到这孩子，也会很高兴吧”
此刻西海魔道学院会议室里的人，却一点也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