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在顾定川为该不该为调换亲子鉴定结果认错而纠结时，顾西延和苏苏已经进了家门。
外头天色已晚，别墅黑漆漆一片，顾西延正要开灯，一道声音突然从客厅的方向传了过来，“老板。”
“你回来了。”
本来是很正常的声音，在黑暗里就显得莫名阴森。
顾西延差点没当场去世，他开了灯，语气不太好，“你来了不开灯干什么？”
他打开灯，刘存从沙发上站起来，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
“小鬼还在，你再吓着她。”顾西延白了他一眼。
苏苏乖巧地打招呼，“刘叔叔晚上好。”
“好，苏苏也晚上好。”刘存笑了笑，手捏了捏她的脸蛋，一边向顾西延解释，“这不是节约电资源嘛。”
顾西延：“……”
刘存把一个快递包递过来，说：“对了老板，今天我来时，门卫那里让我把你的快递捎过来。”
“快递？”顾西延接过来看了一眼，见寄件人那里写的xx鉴定机构。
他眼皮跳了下，没想到那边动作这么快，他还以为要等一周，看来是觉得他比较急，给他加急了。
本来顾西延还打算结果出来了他去取，那边倒是先寄了同城快递过来。
顾西延随手放在桌子上，让他坐下，“说吧，来什么事。”
这个点刘存过来，那应该是有事。
“你不看看这个结果吗？”他指了指桌子上的快递。
说实话，他还真是好奇，毕竟苏苏这小姑娘的来历确实成迷。
顾西延蹙了下眉，“管的不少，不急着看。”
今天去了趟老宅，看到顾定川的态度，他几乎已经确定了。
顾定川肯定知道他有个孩子的事，不然今天不可能什么都不问。
刘存只好说起了正事，“《君临天下》要暂停拍摄了。”
“嗯？”顾西延愣了一下，略带狐疑地看着他，“我今天还在剧组了，怎么没听说。”
刘存：“临时决定，晚上刚说的，好像资方出了点问题，但是这部剧可是大制作，估计停段时间就复拍了。”
“行，知道了。”
苏苏看两个人在聊天，自己就先去洗澡了。
等她洗完澡出来，听到顾西延和刘存还在聊，似乎是趁着《君临天下》停拍，准备接个综艺。
“小鬼，把浴室的吹风机拿过来。”
见小姑娘头发湿漉漉的，顾西延道。
苏苏乖乖地应了声，把吹风机拿了出来。
顾西延接过来，插上了电源，自然地帮她吹着头发，一边问刘存：“不是说这个综艺还需要等段时间才上线？”
还是上次刘存说的那个亲子综艺，名字叫《爸爸带娃日常》，这档综艺采取直播和录播相结合的方式播出。
先直播，等直播结束，节目组再剪辑，分期录制并播出。
“现在出了点特殊情况，节目创意被泄露，所以不得不尽快上线，也就这几天的事了。”
这综艺原本是江氏娱乐传媒投资橙子app，联合制作的综艺，谁知道创意泄露，另一家视频网站糊糊app最近官宣了一档综艺，跟《爸爸带娃日常》的创意几乎一模一样。
节目组只好加快《爸爸带娃日常》的上线进度了。
免得对方到时候反咬一口，说他们抄袭创意，毕竟糊糊app自上线以来，经常碰瓷。
闻言，顾西延点了下头，“行，我知道了，再考虑考虑。”
帮苏苏吹完头发，工作也聊地差不多。
苏苏无聊，拿着自己的儿童手机玩起来。
顾西延这时才想到看亲子鉴定的结果，他利索地拆开了快递包。
“老板，怎么样？”刘存也凑了过来。
顾西延拿着结果报告，从上看到下，面色却越来越沉。
察觉到气氛突然凝固，苏苏的目光从手机屏幕上收回来，就看见顾西延正在看亲子鉴定的结果。
爸爸的表情……好像不太对劲。
苏苏放下手机，小脑袋挪过去，奶声奶气地问：“爸爸，怎么啦？”
上面密密麻麻的字，都是专业术语，苏苏看不懂什么意思，她直接跳到最后——
因此，不支持鉴定人顾西延与苏苏存在生物学亲子关系。
瞳孔猛的放大，苏苏愣住了。
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她明明就是顾西延的女儿。
再抬眸去看顾西延，男人的震惊情绪一瞬间漫进眸底。他眼神复杂，就那么望着她。
“爸爸，我……”
苏苏根本想不到解释的话，这个结果从未在她的意料之内。
顾西延慢慢地笑了，但是那笑有些难看，勾着凉薄的弧度，“你怎么解释？”
“果然，骗子。”
“骗子。”
他捏着报告的手泛起白，手背上有青筋鼓起。
他已经当真了。
以为这个小鬼真的是他的女儿，是他的骨血。
从一开始完全把她当做骗子，到慢慢接纳她，试着去做一个爸爸。
苏苏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咬着嘴唇，眼眶红红的，声音委屈又无助，“爸爸，苏苏没有骗你。”
“我真的是你的女儿。”
然而白纸黑字摆在这里，顾西延不信她。
那些被他打消的疑虑轰一下又冲出来，占领他整个意识。
顾西延看着她，眼神里没有属于爸爸的温柔了，“到底是谁？谁让你接近我？”
娱乐圈是名利场，不乏有为了名利往上爬而不择手段的人。
“没有……苏苏真的是爸爸的女儿……”
刘存想为苏苏说句话，但亲子鉴定的报告摆在这里，他也不好开口。
顾西延见她不肯说，摆了摆手，“刘存，把她送走吧。”
“爸爸……”苏苏呜咽了一声，抓住他的裤腿，摇了摇脑袋，“苏苏不走！”
小姑娘眼眶里都是泪花，看着让人心疼。
刘存迟疑着，“老板，这……”
“送她走。”顾西延嗓音冷漠，“在哪里遇到的，就把她送到哪里。”
他没报警算不错的了。
谁知道这小鬼是不是对家派来的，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刘存只好强抱着苏苏，把她抱走了。
听着小姑娘的哭声，顾西延只感觉心里烦躁不已，还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他在沙发上坐了好大一会儿，一直到哭声渐小，然后彻底消失，整座别墅陷入安静。
顾西延走到窗台边，按了下遥控器，电动窗帘缓缓拉开。
刘存已经开着车扬长而去。
顾西延一个人住已经有很久，从未觉得孤独寂寞。
但是此刻，别墅显得空荡荡的，他的心也好像空了一块儿。
放眼望去，客厅的沙发上，还放着苏苏的小兔子书包，地毯上放了一些小孩子玩的积木和其他玩具，是这几天刚买的。
这个家刚有的柔软和温馨，被那个小骗子带走了。
顾西延在客厅站了一会儿，如一具行尸走肉一样回了主卧，他整个人陷进柔软的大床里，心中那股难忍的压抑空落感却根本无法消散。
脑海里，一会儿是小姑娘软软的笑容，甜甜地叫着爸爸，一会儿是小姑娘委屈的哭声，一边掉眼泪一边摇脑袋，扰的他不得安宁。
为了转移注意力，顾西延拿起手机，打开短视频软件。
谁知道系统给他推送的第一个视频就是今天顾定川发布的那个——
一老一小活力满满地在跳兔子舞。
小姑娘笑容很甜，脸蛋肉嘟嘟的，看起来萌极了，她身上还背着他买给她的小包包，上面的兔子耳朵跟着她的身体节奏一晃一晃的。
这条视频已经有几十万点赞，并且点赞数量还在不断上升。
顾西延应该快速划过这个视频的，但是他鬼使神差地点开了评论区。
置顶评论是顾定川自己的评论：【网友们都不看看我吗？】
后面跟着的多是类似“我们只看崽崽”的回复。
下面网友们的评论是这样的：
【我化了，我人没了，天啊，这是谁家的崽崽，想rua，想亲亲抱抱！】
【崽崽看这里，妈妈爱你！】
【我要是有个这么萌的女儿就好了，好吧我承认，本人以后肯定是女儿奴，本人男。】
【崽崽，姐姐爱你！】
……
甚至，大家亲切地称苏苏为“兔兔女鹅”。
顾西延自己都没察觉到，他的唇角忍不住勾起。
当他意识到，心里还有点柠檬酸时，啪一声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一个小骗子而已。
＊
虽然真的很难过，但苏苏哭了会儿就不哭了。
她让刘存把她送到了苏菀住的医院。
上次，傅词找到剧组时，苏苏就问了他苏菀的医院和病房，她都记住了。
虽然有点好奇小姑娘为什么要去医院，但刘存忍住没问。
毕竟亲子鉴定结果一出来……苏苏的身份顿时更加可疑。
他对老板忠心耿耿，即使小姑娘再讨人喜欢，也不能过多接触了。
“苏苏，那刘叔叔走了，这么晚了，你自己一个人不要乱跑，赶快去找你的家人。”
等小姑娘下了车，他还是提醒了一句。
苏苏点了点头，她睫毛上还有泪花，眼眶红红的，“谢谢刘叔叔，你一定要帮苏苏照顾好爸爸。”
她一定要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
刘存叹了口气，看着小姑娘小小的身影进了医院，彻底消失在黑夜里。
他正准备发动车子，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顾西延打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