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复杂
整整十七年，和李青云断断续续纠缠了十七年。从年少到现在，每每想到，观大壮都悔恨交加。
孩子的事一直是个刺，这十七年每次哄着李青云在一起，他都非常愧疚，觉得自己对不住李青云。尤其是每次做到最后的时候，有时候李青云会别扭的躲开，有时候还会拒绝。
观大壮知道当初的这些事是个心结，两个人都解不开的一个心结。
他只好尽量避免和李青云见面，却一直悄悄的关注着。
可每次看到李青云订亲都忍不住捣乱，观大壮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明明是自己对不住李青云，还幻想李青云有朝一日能和自己在一起。
“总之，下次去酒楼，带着你一起过去，到时候你记得拦着点爹。我不想再耽误青云了，这么多年了。”
观堂心情复杂，这真是一段孽缘，他替自己老爹感到可惜。可他没资格去置喙两人之间的感情，这事，归根究底，都是当事人自己做出的选择。
还了牛车，俩人拎着东西沉默无言的走在小路上。路过许晚寒家门口，观堂忍不住停下脚步，眼巴巴的瞅了几眼，人应该是睡了，没有火光。
观大壮看乐了，拍了下观堂的后脑勺：“看你这样，出息！都说了爹明天去问问，走吧。”
观堂瞅了眼自个老爹没说话，暗自吐槽，大家不过半斤八两罢了，自家老爹就是个恋爱脑，见了李叔走不动道。
不过以前从不知道情不自禁原来是这样的感觉，现在看来情不自禁这个词可真贴切。
一大早起来，观大壮在处理之前山上带回的那只野鸡，观堂则是洗漱完了左溜溜右溜溜，时不时在观大壮眼前晃悠。
“行了，你个臭小子，别在这儿晃来晃去的，吃完饭再去，空着肚子过去算怎么回事。”
观堂这才停下脚步，嬉皮笑脸的说：“嘿嘿，行。爹，那我一会儿给你露一手，做个萝卜炖野鸡。”
想到观堂的手艺，观大壮的喉结滚动了两下，说：“先去一边呆着，等我收拾完。”自家这傻儿子好了之后，这做饭做的堪比酒楼啊。
观堂笑着应声，回了屋，拿出在镇上买的那些玩意，想了想把那套雕竹的牙刷和牙粉放回去，看着东西笑的一脸开怀。
观堂拿着小冠和簪子，想整个好看的造型，可试了两次实在是盘不起来，干脆还是绑了高马尾，戴上簪子，可惜也没镜子可以照照。
拿出两条精挑细选的发带准备包起来，可翻了翻，家里实在没有可包装的东西，干脆把发带往怀里一揣，跑出门。
“爹，我一会儿回来做饭啊。”
观大壮见观堂一溜烟的跑没影，说了句：“这臭小子。”
观堂拿草编了两个小盒子，俩个小盒子并排放一起才只有掌心那么大，上面带着个小提手。观堂把两条发带分别放进去，封上口。采了两朵花插进缝隙。
这样看着，就好像袖珍花篮，几朵小花就能塞得满满的小花篮。
观堂站到许晚寒家的院子对面，那是他第一眼见到许晚寒的位置。和第一次见面不同，这次的他精心打扮过。
靛蓝色卷草纹圆领袍，扣上云纹革带，勾勒出清瘦的腰身，长长的头发用发带绑起垂在身后，还戴了竹节似的镶银木簪，好一个俊秀少年。
看到许晚寒准备拎着筐子去菜地，观堂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似乎每次见面自己的心上人都去菜地里摘菜。
他把小花篮背在身后，笑的极其灿烂的冲许晚寒挥挥手。“寒哥儿！”
许晚寒抬起头愣住了，原来观堂这么好看，好看的像他在镇上见到的那些秀才。
从来没有人对着自己这么笑过，那个笑容，让许晚寒产生了一种错觉，就好像那个人是自己的一样。
观堂招招手，许晚寒拎着筐子小跑着来到树下，站到观堂面前，盯着观堂的笑容舍不得移开视线。
最终看着观堂的衣领问道：“怎么了，你是不是没吃饭？饿了吗？”
观堂摇着头笑着，簪子很亮眼，笑容更亮眼。“好像每次我来找你，你都会问我饿不饿。”
许晚寒看到了观堂眼里的光，听到观堂的回答，手足无措的低下头，捏紧了筐子。
是不是说错话了，可是，如果不是让自己帮忙的话，没人会来找自己。没人笑的像观堂一样，仿佛自己是个正常人。
观堂头一次对人一见钟情，完全没有恋爱经验的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如果在现代还能上网查查，可是这是在这个时代，连个包装盒都很难有的时代。
观堂紧了紧手中提着的花篮，看着面前站着的心上人，他低着头，个子小小的，细条条的，是自己不甚宽厚的胸膛也能一把抱住的体型。
观堂紧张的眼神乱飘，想要说自己是来送礼物的，结果一开口变成了：“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这么瘦，看起来小小的一只。”
许晚寒惊讶的抬起头望向观堂，自己的体格在哥儿里算得上高挑粗壮了，连自己母亲都没法昧着良心说自己瘦小，恐怕需要自己帮忙的事比较多。
“你是想让我帮什么忙，直接说吧。”
观堂红着脸摸了摸后脑勺，紧张的说话都开始结巴了：“我，我也没什么忙，你下午，下午有空吗？”
许晚寒被观堂的样子带的紧张起来，认真的回答：“我今天要跟爹娘出门，可能晚上才回来。要不，我明天去帮你？”
观堂有些失落，看来今天老爹没法上门了。
“寒哥儿，你伸手。”
许晚寒不明所以，疑惑的看了眼观堂，紧张的伸出手。
观堂拉着许晚寒的手腕，把手里拎着的小花篮放在许晚寒手心。
许晚寒呆住了，惊喜的看着小花篮，他抬头看向观堂，忍不住露出了微笑，眉眼弯弯的样子更让观堂心动了。“这，这是给我的吗？”
观堂舍不得移开视线，就，真好看，怎么这么好看。这个长相也太符合自己审美了，以前没觉得自己会喜欢什么长相的人，直到对许晚寒一见钟情，这也太可爱了。
观堂的心砰砰的跳着，有些快。
许晚寒被这么直接的视线看的有些不自在，下意识的想低头，伸手捂住眼侧的胎记，可是左手还被观堂握着，扯了下没扯回来，许晚寒觉得自己的脸都在发烫。
观堂看到许晚寒脸红才反应过来，赶紧撒开手，摸了摸鼻子说：“我，在镇上看到这个发带很漂亮，觉得很适合你，你拆开看看喜不喜欢。”说着期待的看向许晚寒。
许晚寒愣住，看看观堂，看看手里的小篮子。“你，这里面还有发带？”许晚寒本以为是给自己的小花篮，这个篮子很可爱，他还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小东西。
“嗯。寒哥儿，我，我……”正在观堂犹豫着要不要表白的时候，听到了观大壮的喊声。
“堂子，回来做饭了。”
观堂瞬间尴尬的恨不得直接消失在原地，怎么偏巧这个时候喊自个做饭。
观堂又仔细的看了看许晚寒，还没来得及告白，可是真的好想抱一下。
许晚寒被看的不知所措，观堂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他有些不明所以，心里却没来由的有点儿慌。
“寒哥儿，你回去看看喜不喜欢，不喜欢的话，我下次送你别的。”
“臭小子，快点回来做饭了。”
观堂手臂微微抬起又落下来回好几次，最后咬咬牙一鼓作气的抱上去，抱了一下立马松开，笑的一脸灿烂，可谓是心满意足。
许晚寒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观堂人就已经跑走了。
他红着脸愣在原地，看着观堂边跑边回头的给自己挥手，许晚寒忍不住也抬起手挥了挥，看观堂被绊的踉跄两下，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来。
直到看不到观堂的身影了，许晚寒才一手小心的护着两个小花篮，一手拿着筐子回到院里。
“寒寒，把菜洗洗拿过来吧。”许晚寒听到赵娘子的喊声，顿时满脸通红，小跑着把观堂送的两个小花篮摆在床头柜上，满意的看了两眼，才拎着筐子急匆匆的去菜园子里。
“寒寒？”赵娘子出来一看，许晚寒不在院子里，刚刚还看见站这儿傻笑呢，一转眼就不见人了。
“这孩子。”赵娘子回屋继续做饭。
许晚寒摘着菜，用手背贴上脸颊，脸热乎乎的。他微微笑着，眼睛里亮闪闪的，笑容带着羞涩和期许。一直到坐上饭桌，一家人吃着饭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还是甜甜的带着一抹羞涩。
许货郎和赵娘子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点点头。赵娘子对许晚寒说：“寒寒，你吃完饭换身衣服，咱们一会儿就走。”
许晚寒点点头：“知道了，娘。”
赵娘子和许货郎在屋里收拾着，赵娘子笑着说：“看来寒寒也满意这门亲事，知道咱们要过去，那笑容都没下来过。我许久不见他这么开心了。”
许货郎帮赵娘子戴上簪子，附和道：“嗯，等晚寒成了家，以后你就不用这么操劳了。这家人我专门去打听过了，虽然人身体弱了点，干不了重活，但是孝顺，顾家。听说他们家里人都不错，没有那些婆媳不和之类的事。”
赵娘子透过铜镜看向许货郎，目光柔和：“许郎，多亏了有你。不然我们娘俩……”
许货郎把赵娘子揽在怀里：“你可是我娘子。”
“你真好，要不是有你，当初我都想带着寒寒一起走了。”赵娘子温柔小意的把脸贴在许货郎肩头。
许货郎轻轻抚摸着赵娘子的肚子：“兰娘，别听他们胡说八道，晚寒若是真克亲，那咱们怎么活的好好的。不过是一群长舌妇，咱别搭理他们，以后咱们的日子好着呢。”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