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心魔境
杨岚迟迟没有踏出最后一步，他在想自己的心魔会是什么。
自己穿越过来后也没经历过什么大劫难，所以心魔应该是穿越前这具身体的执念了。
那答案就显而易见了，必然是凌云宗。
深呼吸一口气做好准备的杨岚踏上了那最后一层石阶。
果然，如他所料，只感觉到一瞬的天旋地转，待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身处凌云宗了。
杨岚的脑海中闪过一段段画面，全是“他”在凌云宗遭受的待遇。
所谓心魔就是让他再体验一次“少年”当日的绝望吗？
那就试试看吧。
如那天一样，杨岚正在房间里修炼，突然房门就被人踹开，一队执法弟子不由分说的就将杨岚拘押起来。
杨岚反抗了两下，结果就是邦邦几拳打在他腹部。
见杨岚萎了以后，执法弟子也不再出手，只是让他安分点。
很快，他就被执法队轻车熟路的押送到执法堂。
大堂内早已是人满为患，高座上是一脸严肃的执法长老，大堂两侧站了不少长老和弟子，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堂下跪着的是杨岚，耳边少不了的是闲言碎语。
“安静！”
叽叽喳喳的声音这才消失。
“杨岚，你可知罪？”
“弟子不知”
“奎山，说说吧”
奎山正是污蔑杨岚的凶手，此人是奎长老的儿子。
“哼，杨岚你做的事情你自己知道，我劝你还是自己承认吧”
“我做了什么？”
“你在后山杀了范奇，还抢走了他的储物袋，刚刚执法队也在你的床底搜到了赃物”
全场哗然，很多人都知道跟杨岚关系很好的人其中之一就是范奇，因为两人都是孤儿出身所以玩的到一块。
“天呐，我听说他们情同手足，就只差结拜了”
“人不可貌相啊，想不到他居然能下如此毒手”
“”
杨岚早在回忆中复盘的时候就发现了这是一个死套，只要中计了，哪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
当时的“杨岚”收到了好朋友范奇的传讯，邀他帮忙一起围杀一头青纹虎，所以少年马不停蹄的就赶了过去。
等他风尘仆仆的赶到时，现场已经只剩了一具尸体，而且还是被冲霄掌从背后击中脑袋偷袭致死。
现场处理的非常干净，没有留下一点蛛丝马迹，再加上很多人目睹杨岚奔赴后山又慌张的跑回来，所有的一切不利证据都指向了杨岚。
整个计划一环套一环，堪称完美。
“我为什么要杀他？”
“因为你嫉妒他被长老赏赐了遮云步，明明你比他更强，但得到赏赐的却不是你，所以你心中由此生恨”
“污蔑！纯粹就是污蔑”
“哼，铁证如山你还在狡辩”
杨岚正要开口为自己辩解却是被执法长老直接打断道：“好了，念你年少无知，宗门又惜才，就罚你鞭刑五十，修炼资源减半，再关禁闭一年”
“弟子不服！这都是你们的推测，你们根本没有证据证明我杀人”杨岚红着眼怒吼道。
杨岚转头看向一名执事，正是那名执事带他上山的：“渠执事，你相信我，真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杀人，没有杀人！”
渠执事的老眼分明悸动了一下，但还是保持了沉默。
杨岚再度转头看向小师姐：“小师姐，难道你也不信我吗？”
小师姐嘴角动了动终究还是背过了身子，这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不信我？”杨岚悲愤的怒吼着。
执法长老摇了摇头：“杨岚，你落得如此下场都是咎由自取，希望你在禁闭时能洗心革面，带下去行刑吧”
其实如果不出这件事，他还挺喜欢杨岚这孩子的，有股倔劲。
执法弟子架起杨岚准备将其带走，奎山又站了出来：“慢！”
执法长老意味深长的看着奎山：“处罚已经够了”。
他知道奎山和杨岚私底下有些仇怨的。
“我要说的是另一件事”奎山眯着眼坏笑道。
还有什么事？
众人议论纷纷，大家都知道以前杨岚得罪过奎山，今天他肯定要落井下石的，就看他怎么个落法了。
只是最近好像没有发生过什么事，而且杨岚也一直被监视，根本不可能再犯事了。
执法长老平静道：“什么事？”
奎山指着杨岚道：“我怀疑他其实暗地里在修炼魔功！说不定是魔宗的卧底。”
“什么！”
这句话如平地惊雷般，瞬间就让执法堂内炸开了，纷纷猜测奎山手上应该是掌握了什么证据。
如果说先前的事情是弟子之间的私事，那现在就是触及到宗门的原则底线了，这是宗门最不可饶恕的罪责。
“奎山，你可知这话的后果轻重？”执法长老厉声问道，气势逼人。
如果是真的，杨岚死，假的，奎山同样去关禁闭。
“当然知道，如果弟子此言有假，愿意受罚”奎山恭敬的回道。
“那好，拿出你的证据”
“弟子手上没有证据”
啪！执法长老猛地拍桌站了起来：“你以为这是儿戏吗？”
“弟子胆敢，劳请长老拿源晶一测便知，如若不是，弟子愿意受罚”奎山还是毕恭毕敬的回道。
“执法堂讲究的是公正严明，岂是你说测谁就能测的？奎山，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执法长老的威严不可逆，奎山只好眼神示意他爹出面。
“呵呵，阎兄，测一下不耽搁什么的”奎长老立马说道。
哪怕是同级长老开口，执法长老依然不给面子，只是声调平和了一些语言依旧犀利：“奎长老，你聪明一点就应该避嫌的”
这下轮到奎长老愣住了，他也没料到执法长老今天这么不给面子。
“你是要保杨岚吗？是的话，今天我们父子就不打扰了”
这话看似低头，实则不然。
“我不是偏袒谁，我只是在维护执法堂的公信和威严，换作是你儿子，我照样不会测”阎长老何尝看不出奎长老的话意，大家都是老狐狸，就别试探了。
两人针尖对麦芒，就在局面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弟子站了出来：“两位长老，你们为什么不问问杨岚的意愿呢？”
“不行！”遭到两位长老异口同声驳回。
奎长老是认为杨岚不会同意测试所以拒绝这个提议，阎长老则是秉承执法原则，说了没有证据不能测就是不能测。
也就在这时，宗主携少宗主邹泽一同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你们不需要做事不需要修炼吗？全部挤在执法堂干嘛，里三层外三层的，成何体统！”邹宗主板着脸不悦道。
他今天视察宗门，居然一个长老都没看见，一询问才得知，全跑执法堂去了。
一名长老连忙走到宗主身旁，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
“我还以为多大点事呢，弟子杨岚残杀同门理应受罚，至于魔修罪名是否成立，测一下不就行了，去取源晶来”邹宗主做事一向雷厉风行。
就在源晶拿过来后。
“不行，宗主不能测啊！”
“为何不能测？”邹宗主也有些搞不懂阎长老了。
邹宗主传音询问：“怎么了老阎？莫非此子与你有亲？若如此不测便不测吧”
他和阎长老是上一代弟子中的佼佼者，相互帮扶几十年，阎长老公然拒他，定有缘由。
执法长老大手一挥，开启了执法堂的隔音阵法，只有长老们和宗主能够听到他接下来的话。
苦口婆心道：“没有证据仅凭猜测就去执行，这样的作为与邪修魔修何异？以后还怎么让弟子信服宗门？如若杨岚不是魔修，你我该处之何地？宗门于他又该处之何地？宗门信仰万万不可动摇，人心万万不能散！”
其余长老不在此职，想的不如阎长老多，经他一提醒也是纷纷悟过来，理解了其中危害后都同意不再测杨岚。
奎长老也不敢在这时候持反对意见了，毕竟大势已趋。
“既然都同意不测，那就不测吧，不过我刚才都说了测了，这”邹宗主有些无奈了，身为一宗之主，他说的话岂能儿戏。
“这简单，给杨岚一个台阶下就行，等会问他愿不愿意测试，他说不愿自然就成了”一位长老提出了之前没通过的方案。
“也行，那就这样办吧”邹宗主他短时间内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没有人认为杨岚会同意测试，就连奎长老也对计划不抱希望了。
只有阎长老内心有着一丝不安，因为杨岚的个性太犟了。
隔音阵法关闭后，邹宗主拿着源晶问道：“考虑到一些因素，所以我现在问你，你愿不愿意测试一番？”
其余长老纷纷给杨岚使眼色，奈何杨岚年少轻狂：“弟子问心无愧，愿意一测！”
唉，果然，这孩子，执法长老摇摇头。
两抹喜笑颜开夹杂在其余众人不解的神色中的，奎家父子的计划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好！那就测吧”邹宗主将源晶丢给了一位执法弟子去执行。
杨岚的身上早就被奎家父子动了手脚，这一测的结果不言而喻。
这也是杨岚回忆里最深刻的画面片段，亦或是最痛苦的画面，心魔正是诞生于此。
源晶飘在杨岚身前，一阵光亮之后，在他震惊的不可置信的神色中，一丝魔气从体内飞出，吸进了源晶内。
一切都尘埃落地，所有人看向他的神色都变得厌恶，不管是曾经的同伴亦或者是教导过他的长老。
就连最信任他的小师姐也落荒而逃，望着小师姐的背影，他落下了悔恨的泪水，到了此刻，他何尝不明白，自己又中计了，而且百口莫辩，这是实打实的证据。
杨岚面如死灰，低头跪着地上，他知道等待着他的结局是什么。
“执法长老，可以降罪了”奎山迫不及待的催促着。
这一次，执法长老没有丝毫留情的下达了废除令。
“弟子杨岚，偷练魔攻残害同门手足，罪大恶极罪无可赦，废除修为打断经脉踢出宗门！三日后山门前行刑！命所有弟子前来观看，以儆效尤！”
待杨岚被执法队带走押进地牢后，执法堂众人也就一哄而散。
只有带他上山的渠执事久久没有离去，显然他是知道些什么的，只是不能说。
深夜，地牢里面，杨岚看着眼前的潲水饭，即使他饿极了也没吃一点，这是他最后所剩的一点骨气了。
这是他临死前的最后一个夜晚了，本以为可以和之前一样安安静静的渡过。
不速之客，奎山来访。
“没想到我居然是第一个来看望你的，人情冷暖众叛亲离啊，我们的天才弟子，不对，曾经的天才弟子”奎山从看守弟子口中得知，他是三日来唯一一个看望杨岚的。
杨岚提不起精气神和奎山斗嘴。
“你这什么眼神？我可是来给你送饭的”说完拿出了几个篮子，里面装满了好酒好肉。
将篮子递进牢房中，奎山与杨岚相对而坐。。
“怎么不吃？怕我下毒？放心吧，你都是将死之人了，我可不想惹得一身骚”奎山盘起双腿道。
“其实我很欣赏你的，奈何你一点都不上道，得罪了不该得罪之人，我只能除掉你以绝后患”奎山说着说着拿起一瓶酒喝了起来。
“都要死了何必委屈自己再做个饿死鬼？大丈夫能屈能伸，不管是阳谋还是阴谋，输了就是输了，得认！”
奎山话音一落，杨岚抓起那些烧肉开始胡吃海塞起来，噎住了就拿烈酒润喉。
看着杨岚的吃相，奎山并没有出言嘲讽而是有些惺惺相惜道：“如果，你说，我们是兄弟该多好啊，就像现在这样喝酒吃肉，岂不美哉。”
杨岚自顾自的吃着，还是没有回话。
奎山拿起一壶酒，仰头一口干掉，甩了甩衣袖上的酒水：“爽！希望下辈子，咱们可以做兄弟不做敌人”
奎山也拿起一块肉丢进了嘴里，边嚼边说：“我还给你带了个礼物来”
听闻礼物二字，杨岚停下了进食，他可不信奎山有这么好心。
啪啪啪！
奎山拍掌之后，一个小姑娘走了进来。
杨岚在看到的瞬间暴怒起来，狠狠的冲撞在铁栏杆上：“你该死！”
奎山不紧不慢的继续嚼着肉：“别白费劲了，这牢房坚固的很。”
直到咽下那块烧肉，才缓缓起身：“我没有对她做什么，你可以问她”
小姑娘见奎山望向自己，惊恐的点了点头。
杨岚怎会看不出自己妹子已经遭受过奎山的威逼恐吓了。
他牙齿都咬出血了，可是现在的他无能为力。
无力的瘫坐在地上：“说吧，什么条件才能放过她”
“嘿嘿，爽快！我就喜欢你这点”
奎山伸手勾着小姑凉的下巴道：“多水灵的妹子啊，不过只要你好好配合我，我保证放她下山”
“你的保证有用？”
“你现在除了赌我信守承诺，别无他法不是吗？”
“好，成交，说吧”
“明天，我要你承认是自己亲手偷袭杀死的范奇”
“有这个必要吗？不是都已经定罪了”
奎山摇摇头：“不一样”
他要让杨岚彻彻底底的身败名裂，让他的名字在凌云宗遗臭万年。
“行！希望你说到做到吧”
达到目的后，奎山拉着杨岚的妹子大笑着离开。
“都是我害苦了你，下辈子离我远点，别再做我妹子了”
杨岚如何信得过奎山，只是如今这种情况下，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也要争取，这是他最后能做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