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暴食
一步再踏进乐园，不祥的气息扑面而来。
两边的工作人员不知何时已经散去，整个乐园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甚至连灯光都没有，一片漆黑。
苏清雅是无所谓，毕竟有魅影假面在，但直播间里的水友可是什么都看不见。
顺手打开腕表的手电筒功能，整个身影直接暴露在黑暗之中。
“好家伙，上一秒不是还灯火通明，怎么这么大的乐园，说拉闸就拉闸？”
“就是，这么吝啬，难怪都没什么人光顾。”
“要不主播把手电光了吧，我怕黑暗之中跳出什么恐怖的人影。”
“那不刺激？”
抬头再望了望天空，黑雾已经完全遮住了整片乐园，好似飓风来临的前奏。
苏清雅缓缓拔出霓裳剑，四把飞剑顺势飞出环绕周身，一步步走向神农雕像。
饿鬼道本与人间道相隔，天地也有他的秩序，奈何歹人用人皇之威掩盖住这一缕恶气，或许这就是禾城一直多饿殍的原因。
此时的神农雕像旁已经聚集了数道身影，手里举着不知名的木雕，嘴里似乎还念叨着什么。
其中有人早已看到苏清雅走来，毕竟黑夜之中的一盏灯，能不明显？
“文殊，你去。”
“是。”
黑影闪动，直冲苏清雅而来。
“苏家的大小姐果真不是凡人啊。”
来人是一个瘦高的中年人，一身黑色的礼服，好似刚出完什么人的宴会。
“饿鬼扑食。”
没有废话，瘦高男人手里掐诀，数道饿瘦的鬼影闪动，张开枯黄的门牙咬向苏清雅。
“大小姐，这可不是什么没有实体的鬼怪，咬上一口可是很痛的。”
瘦高男人见苏清雅半天都没有其他的动作，还以为是吓傻了，笑道。
这鬼体怪异无比，干瘦如柴却顶着大肚子，头发短恶，黄赤苍狼形状，褰鼻，怒目，眼白直视，面无光泽。
看多了，苏清雅只觉得有些碍眼。两柄飞剑飞出，却只是透过鬼体，并没有伤其分毫。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饿鬼了，是被饿鬼道意志影响改造后的糅杂出来的产物，直接唤醒他们心中对吃的渴望，成为被执念支配的怪物，想要对其造成伤害，只能用自身的意志斩杀。”
苏清雅不慌不忙的看着闲云野鹤的弹幕。
意志？
突然想起上午神魂渡劫的，淬炼的不就是意志？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意志有多强，正好拿这几个执念试试水。
意志附加在霓裳剑上，没有想象中的五光十色，寒芒反倒还内敛了许多，铮亮的清锋变得深邃了许多，隐匿在夜色之中。
“嗷。”
如垂死之人最后的呻吟，压抑且沙哑刺耳。
一剑斩出，数道执念拦腰斩断，化为一道戾气，顺着霓裳剑钻入她的身体。
“哦？好手段，乐园最不缺的就是饿鬼，你杀的过来么？”
瘦高男人一声冷哼，手里不断变化着指诀，一道道灰影从地底爬出，密密麻麻，仿佛奶酪之中的黑蛆一般，一个个的往外面钻。
“妈妈耶，看得我密集恐惧症都出来了。”
“看得我头皮发麻，今晚睡不着了，除非主播唱歌哄睡。”
“吓得我躲进被窝，头都不敢探出。”
“这么多执念，主播要是都吞了，即便是在意志再刚猛，也会一点点侵蚀，自己好好小心点吧。”
闲云野鹤的弹幕一闪而过，如果不是她眼尖，还不一定能到。
“感到恐惧了么，是不是觉得后悔再踏进乐园？”
瘦高男人嘴角冷笑道。
然而，不等他再说，只觉脖子一凉，似乎有什么东西划过，再回过神时，一个无头的身体出现再视野之中，脖颈还喷着鲜血。
怎么会？
他带着不甘与不解，沦为饿鬼们的晚餐。
“呃呃呃……”
嘶哑的声音不断回荡在乐园上空。
召回飞剑，苏清雅试着把意志融入飞剑之中，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即使闭着眼，她也能借助这些飞剑看见面前的情况。
不错，虽然不至于像魅影面具那般，黑夜如白天，但最起码也能看清晰的看到爬动的执念。
那就开始屠杀吧。
四把飞剑高速旋转起来，再围绕着苏清雅一圈一圈往四周散去。
瞬间，大片执念如被割草一般，全部斩首，化为一缕黑气附着在飞剑上。
密密麻麻的饿鬼也架不住这收割的速度，仅仅数息的时间就清理出一片宽敞的区域。
“我割草也没有主播杀执念快。”
“看主播面不改色的样子，估就是换做是人，她也能平静的看着死去。”
“还真是人如其名，魔女大人，果然名不虚传。”
远处高台上的一排黑衣人也有些皱眉，很显然再让她杀下去也不是事。
从古至今饿死之人数不胜数，但这女人不讲道理，给几人的感觉就好像乐园门口滴了一滴水
，凡是碰到涟漪的执念全都拦腰斩断并且消逝。
“文一，你去，不要大意。”
“是。”
一道矮瘦身影往苏清雅走来，手里指诀翻飞，咬破拇指，一滴指尖血滴点在自己的眉心上。
“现。”
大地轻颤，一巨手从地下探出，不知是不是力量不够的原因，另外一只巨手半天没有动静。
见状，矮瘦身影也不在留手，咬破剩下的九根手指，指尖血全滴在巨手上，鲜血淋漓的手指不断掐诀，最后一点点在自己的眉心上。
顿时，巨手轻颤，一个硕大的脑袋从土钻出。那是一张婴儿脸，双眼紧闭肚如车大，咽喉却如针细。双手不断挥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一只不开眼的小饿鬼走到巨婴旁边，被其抓在掌心一口吞下。
“咕咚。”
像是咽下东西的声音，出现在几人的耳边。
“饿鬼现世却不受业火侵扰，大祸将至，女娃娃赶紧走吧。”
一条弹幕勾起了苏清雅的兴趣。
id为佛本心的水友发言道。
“真有这饿鬼道？”
趁着这巨婴还在吞噬一个饿鬼，苏清雅停下来好奇的看向直播间。
“鬼道之所以也称为饿鬼，是由于鬼道众生由于不善业的感染，大多都是肚大如盆，咽喉细如针孔，经年累月吃不到食物，见到什物扑上去吃，或因口中酷热喷火咽喉太细咽不下去，或许食物霎时刻化为火炭烧穿肚肠，如此痛苦万状，称为饿鬼，是比照形象的。”
”但因鬼道亦有夜叉鬼、罗刹鬼、福德鬼等大才干者，后译及近现代佛教常以鬼道总称，而不加“饿”字。”
夜叉？
不知道可不可炼化成一张面具，这样她离九张面具又近了一步。
“狱道的众生，以我们人道凡夫的双眼是见不到的。而饿鬼道的众生，在某些时分则可以用肉眼看见。饿鬼散居于不一样的当地，有些也散居于人世的世界。”
“在田野中，有时晚上会见到火球或火光，俗称磷火，这便是在乌黑中流连的饿鬼口中喷出的火焰。但此表象被常常说明为死人骨中磷元素自燃发光等，实在不负责任，所以将佛教视为迷信，与将任何表象都用科学来说明的“唯科学主义”，都才是实在的迷信，都是很可悲的。”
“那我岂不每天晚上走山路回家，那些飘着的鬼火都是一群饿鬼？”
“这不是怕你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不盯着你怕你出事。”
“那我还是谢谢他们了。”
“别打岔，听大师发言。”
麻辣兔兔发言道。
“鬼不是就一定会害人，首要，最多数量的鬼，由于罪业之故，时刻在痛苦的摧残中自顾不暇，没有什么才干与人发生交集，所以不会成心害人。”
“反倒是人类假设依照佛教的仪轨，却可以实在的帮忙到鬼道众生，比如施食、火供等，可以令鬼道众生获得吃到食物的机遇，甚而依仗佛力及人的积德行善，就此脱离鬼道而转生其他善道获得脱节。”
看着佛本心的弹幕，苏清雅又望了望远处神农雕像升起的篝火。
“是不是像他们那样？”
说着，把腕表举高，将远处的景象拍入直播间。
“老夫虽不懂什么佛法，但周围是一座隔绝天机的大阵，天地的秩序是影响不到里面的，所以鬼道里面的鬼物转生肯定不可能了，很大概率直接跑进人道。”
“女娃娃，赶紧走吧，趁仪式还没完，等唤出什么大乘的鬼物，想走都走不了。”
见再没什么有用的信息，苏清雅看向那只肥头大肚的巨婴。
喜欢吃是吧。
一柄飞剑往那巨婴的脖子斩去。
“叮。”
飞剑弹开，巨婴摸了摸脖子，感觉比之前粗了一圈，食欲大增，没有业火侵蚀，巨手一扫数只饿鬼握入其中，巨口一张全吞下。
四柄飞剑收回，看着漆黑如墨的飞剑，苏清雅一咬牙全部吸收入怀。
各种负面情绪涌上心头，若不是意志经过雷劫淬炼，现在早就沦为被执念控制的怪物了。
“嗝。”
执念的秽气排除，双目清明，意志再提升一个层面。感受着体内庞大的意志，再次附加在飞剑之上，全部飞出。
巨婴在提升，苏清雅也在提升，而且更快，更效率。一时间，偌大的广场竟然空无一物。
吞噬近乎九成的执念，苏清雅走路都有些晃荡。
“怎么回事，地震了么？”
“你是不是傻，明明是主播喝醉了。”
“啊？那我能去捡尸么。”
“呵呵，我保证，主播会一剑劈了你，还是毫不犹豫的。”；
“这女娃神智已经不清楚了，看谁都像是食物。”
直播间弹幕横飞，苏清雅没有看的心思，一晃一晃的走向巨婴。
巨婴也看向她，彼此心照不宣的冲向对方。
巨手压下，苏清雅轻轻跃起，狠狠的踩在它的手背上。
巨婴吃痛，想要收手，奈何手背好似有万钧重一般，半天收不回。见状，另一只巨手也破风袭来，想要一巴掌见她拍成肉泥。
“轰。”
尘土飞扬，待其散去，苏清雅脚下两只手掌叠放在一起，不得动弹。
霓裳剑舞动，反手刺穿手背，将其定在地上。
“咿呀。”
巨婴发出一声尖叫，淡淡的黑气从霓裳剑涌入苏清雅体内。饱满的手掌也开始干瘪，速度之快，巨婴甚至来不及反应过来，两只手臂就剩下干瘪的一张皮，骨头都没有留下。
“呀。”
巨婴张开血盆大口，想要将苏清雅吞下。
奈何剑光闪动，孱弱的脖子一分为二，胖滚滚的脑袋重重的落在地上。
双目恶狠狠的盯着苏清雅，好似要下最深的恶咒一般，直到苏清雅转过去身，给它脑袋一剑刺入，恶毒的双目才转为深深的恐惧。
无数黑气涌入霓裳剑，以至于明晃晃的剑锋化为黑色，浓得都能滴出水来。
巨大身子也被飞剑蚕食殆尽，收回飞剑，拔出霓裳剑，偌大负面情绪直冲她脑海。
思维停滞，呆在原地，整个人散发的杀意让人远远看一下都会做几天噩梦。
“魔，魔女。”
矮瘦男人跌坐在地看着远处煞气滔天的苏清雅，整个人止不住的后退。可天不遂人愿，手似乎碰倒一个易拉罐，嘎吱的响声在这片寂静的乐园显得十分响亮。
苏清雅下意识抬头，双目无神的看向矮瘦男人。
“大，大哥，救我。”
转身朝神农像爬去，可还没怕两步，好似有什么东西穿过他的身体。待他爬远了，艰难的回头瞥了一眼，似乎看到有半截身子还趴在原地。
“那不会是我的……”
顺着长长的血渍一路看来，最后在脑袋转动的极限，隐约可见半截还流淌血液的身子，就好像是溺水者本以为抓到的是一个救命稻草，回过神看却是一条漂浮的水蛇。
绝望涌上心头，双眼一翻，无力的倒在地上。
“我去，今天这演员请的好卖力啊，拖着半截身子爬十多米。”
“我觉得吧，他要是不回头，起码还能在爬二十来米。”
“小了，格局小了，生死关头，别说什么三十米，你爬个三百米都没什么问题。”
“确实，后面要是有头熊追你，我打包票，你爬的比这快。”
弹幕上你一言我一语，聊的好不欢快。
“你们看主播的眼睛，空洞洞的，有点吓人。”
“主播演技是真好的，一副与执念抗争的模样，整整三分钟没有眨眼了，演技直逼一线女明星。”
“主播在经历生死大劫，一个火箭可以让主播度过难关。”
……
外面是死一样的寂静，苏清雅的意识里确实热闹非凡，大片的执念形成的鬼物伏在她的脚下，密密麻麻，仿佛是进入了蚁穴一般。
意识空荡，没有看那道熟悉的倩影，无趣的踩着万鬼的脑袋，顺着若有若无的丝线，往天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