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回忆里

    卿化捂着咕咕叫的肚子回家，木桌上的几个大馒头和几碗粥正冒着热气。

    厨房里，安娘子还在忙活着，刷锅、清理灶台这样家常的事被她做出来都有一种干脆利落的美感。

    卿化看着母亲忙碌的模样和纤细的身材，不由得升起一种奇异的情感。昔日对母亲的依赖已然荡然无存，有的只是想要保护的决心。

    上一世，在他爹受伤之后，母亲为了他们爷俩的生计想尽了办法，卖绢花，卖草鞋，卖所有她的手能做出来的东西。

    可她的美丽，也遭不起每天的起早贪黑，风吹日晒。她虽然不说，可又有哪个女人不爱美呢？对她而言，身材走样和满脸的皱纹，晒伤的脸和粗糙的双手是多么惨痛的代价？即便是为了生存！

    她的东西精巧耐用，价格也不高，邻居街坊们都爱买上一点儿，哪怕用不上，也想着照拂照拂这个可怜的女人。日子还勉强过得去。

    他遇到师傅之后，安娘子得知他要跟着师傅出门学武，沉默了半晌，没有反对也没有赞同。

    可在他看不到的角落，她在许财主的小院里唱的声嘶力竭，唱了整整一夜，直到嗓子彻底发不出声音。五十个铜板一首小曲儿，竟是硬生生让她凑了二十两银子出来。

    可从此，她那副千柔百转的黄鹂嗓也就不复存在了。

    生性要强的安娘子以前也是个养尊处优的闺阁女子，歌是唱给夫君和孩子的，她从来不会把自己的歌喉拿出去供人享乐，直到她无力地发现，自己已经走投无路。

    丈夫的身体显然无法去劳累，而她平日里攒的也不过几两碎银，对于一个啥都要用的孩子而言，是杯水车薪。

    儿子出远门肯定是要吃苦头的，她这个当母亲的，也没理由阻拦儿子长大。她唯一能做的，也不过是尽力给孩子多带点盘缠，到外头莫要挨饿受冻。

    当母亲第二天把二十两银子的生活费交到他手里时，一言不发，表情疲倦。他满腹的不舍，碰上母亲冷冰冰的表情，瞬间化为乌有。只觉得母亲已经不在乎他了，

    可是直到他拿着这二十两买下了他平生第一本剑法，他才从师傅那里听说了母亲赚这笔钱的经过。

    他哭着问师傅：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

    师傅却严肃地告诉他说要正道心。

    道心不正，则事难成。

    事若不成，则前路折。

    ……

    总之，就是要坚定不移地追求武道，不为外物转移。

    师傅教训他，一听说这笔钱的得来不易，就忘记了自己练习剑法的初心，不仅他母亲的心血白费，就连剑法的练习都会事倍功半！

    那天，他因为道心不坚被师傅罚去了晚饭。跪在师傅的屋子门口，心思却已经飘去了母亲那里。

    他不敢想也不愿意想，母亲失去了她引以为傲的声音该怎么过。

    可惜相隔甚远，他没有办法回去看看，连书信往来都没有，因为付不起来回的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