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心境

    跌宕起伏的经历可以长话短说。

    真人泰然自若地在他面前将那些人类变成人形饼干然后将它们吞了下去，笑盈盈地告诉他这个世界存在着咒术体系，还说吉野顺平能看见咒灵真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然后真人就从从容容地离开了巷道。

    他满身鲜血，从阴暗之中步入灯红酒绿的夜晚街道，然而那些路人却对他这样显眼的人物视而不见，仿佛那里什么都不存在。

    吉野顺平盯着只余下一些渐渐凝固为黑色污渍的肮脏巷道，慢慢地、慢慢地蹲了下去。

    从那时起他就能看见一些奇怪的东西了。

    原来街道上除了人类和一些流浪动物，还有那些丑陋到不堪入目的怪物东西。

    他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去处理自己的心境。

    如果、如果在遇见黑泽音之前能遇上真人，他会很高兴的，因为这代表他有渠道将自己从火坑里拯救出来，哪怕他很明白对面也是一个大火坑，可只要有机会喘息，有机会幸福，他会去做的。

    然而他率先遇上了黑泽音。

    黑泽音直接把他从火坑里拉了出来，并且让他在平坦的道路上站稳了身体，四面都是未知，四面都是可以用他自己的双手去开辟的未来。

    他选择了一条能够让自己不再重蹈覆辙的路。

    然后如今，这条路出现了岔路口。

    吉野顺平没办法当作这个岔路不存在继续走下去，但他更不想涉足真人的世界，真人没有第一时间当场处理他是他没想到的，既然这样，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好了。

    他想当作什么也没有看见。

    死了人？吃了人？不，他什么也没看见。

    只要这一切不是发生在他妈妈或者黑泽音身上，都无所谓，什么都无所谓。

    吉野顺平起初，是这么想的。

    不过毕竟不是真的无所谓。

    比如昨天透气的时候吉野顺平走在街道上看着这仿佛什么也没变又仿佛什么都变了的环境，精神恍惚，不小心和一个人撞了一下，对方本来还要抱怨，结果发现自己的肩膀忽然不酸痛了，一下子高兴起来，跟同伴叽叽喳喳地说话，而吉野顺平看着因为刚才那撞击从对方肩头掉落从而抓住自己肩膀的蝇头：“……”

    吉野顺平在大街上手舞足蹈想要把蝇头弄下去，周围的人投来看疯子的视线，一下子和吉野顺平拉开距离，吉野顺平只能狼狈冲回家里，在无人的地方尽力和蝇头战斗。

    最后吉野顺平成功把蝇头弄走，然后难以置信这个咒灵这么简单，没忍住又走出家门找了几只对付，然后对付是对付完了，自己也感冒了。

    好在感冒了，头脑在另一种程度上保持清醒，吉野顺平冷静下来，也知道自己半只脚踏入了咒术世界，要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是强者的事情，而如今他还没有这个资格。

    至于怎么办——

    吉野顺平重返学校。

    吉野顺平本来是想要以“我最近看了一部电影”之类的开头旁敲侧击黑泽音遇到这些事情的做法，然而他没这么做。

    吉野顺平自己找到了答案。

    以前是没什么感觉，如今吉野顺平却感觉自己待在黑泽音身边，什么负面情绪都被吸收了，心情奇异地平静下来。

    这里有黑泽音在，他能选择他的路，甚至能选择绝对正确的道路。

    他曾经被校园欺凌，黑泽音帮他打击了那些校园蛀虫，并给予他自身报仇的机会。

    他已经能做到自卫，甚至筹谋着将其杜绝，他想让学校的那些人都得到应得的报应，想让校园欺凌不再发生。

    如果在真人的事情上视而不见，那他之前所坚持所畅享的正义，不过是一纸空文。

    既然能看见，那就去处理。

    他不可能仰仗着真人的大发慈悲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地继续下去。

    他终归……还是想得到更强大的力量，做到更强大的事情。

    他想要比黑泽音做得更多。

    身边的黑泽音嬉笑着做出了邀请，吉野顺平努力摆出平常的样子，微笑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