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九十一章
第九十一章
“老大，你可以看看这个。”汤歌坐在李浩然车上的副驾驶座，忽然说道。
“什么？”李浩然瞥了一眼汤歌拿过来的手机屏幕，赫然看到跳出了一段新闻，上面写着无比巨大无比显目的标题，“卡湖谷园案顺利告破，刑警神探大立新功。”
新闻的标题还配上了一幅巨幅的照片，而那照片居然是陈忠。
“他真的好不廉耻，不是说要等到今天晚上才开新闻发布会的吗？”汤歌大喊起来。
李浩然心中也是一沉。很明显，这个不是警方的新闻通稿，而是哪家新闻媒体根据某些警方消息灵通人士所撰写的小道消息。可从内容上来看，却已经相当接近他们破案的实际进展，甚至可以说，这消息一出，就相当于卡湖谷园提前宣告破案。
“是不是陈忠提前透露给记者了？”汤歌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
“没有证据，不要乱说话。”李浩然虽然觉得陈忠的可能性很大，但没有可靠的证据前，还是闭紧嘴巴。
可汤歌的嘴巴并不是那么容易闭上。他是一个性情中人，最看不惯的就是不平之事。“如果有确凿的证据，那他还能警局里待着？”汤歌更是愤慨，“老大，他都把屎拉到我们头上了，难道我们还忍着他的臭味，拼命说他的好？”
“这不重要。”李浩然皱着眉头，深深地踩了一脚油门，“重要的是我们还能不能顺利调查下去，我们得赶在陈忠新闻发布会前面，把郑好人的作案动机弄明白，绝不冤枉一个好人，绝不放过一个坏人，这才是我们做为刑警最大的责任。”
李浩然的车子冒出一阵浓烟，疾速往国立医院驶去。
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事必须让郑好人开口。有了吴丽证词，也一定可以让郑好人开口。
郑好人一眼就看到了推门而进的两个警察，心中不由得长吁了一口气。略显沧桑的大高个警察名叫李浩然，年轻的嘴唇上长着黄毛的警察叫汤歌，两个警察都是刑警支队重案组的。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俩就是负责他的案子。他大概知道这两个警察再次来访的目的，这已经是第三次了。符合预期。但他并没有把轻松的表情表露出来，而是扭转过头，不去看他们俩人。
“我大概了解你的情况了。”走在前面的大高个警察一推开门，就无比自信地开门见山。
了解？到现在才了解？是不是时间太久了点？郑好人心里想着，但还是觉得有些庆幸。
“了解什么？”他得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可以看看你的手表吗？”大高个警察伸出手，摊在郑好人前面。
“当然不行。”郑好人瞥了一眼在床头柜的江诗丹顿手表，明确地拒绝。“这是我的私人物品，怎么能随便让别人检查？”
“我们是警察。”站在大高个警察身边的年轻警察严厉警告，“如果你不配合，我们一定会如实向检察官提出，并可以要求从严处理。”
从严处理？郑好人笑了起来。这个年轻警察跟大高个警察相比，业务能力还是欠缺了些。“我知道病情，就算从严处理，又能如何？”
年轻警察顿时憋了一个大脸红。看样子是被他气得够呛，但偏偏又拿他没办法。
“好吧。如果想让你的冤屈大白天下，那么配合我们调查，就是你的责任。”大高个警察捏了捏鼻头说道，“或许我们也可以就此结案，什么也不用做。”
看到大高个警察那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郑好人觉得心中一紧，仔细斟酌着话里的份量。如果嘴巴太紧，结果是不是会适得其反？他犹豫了一下。
“或许你还可以看看这个。”大高个警察示意让年轻警察掏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
电视新闻，青苹果市电视台，身站粉红色上衣的美女主持人正播报新闻。新闻的内容是本市发生的卡湖谷园案警方取得重大进展，将在晚上6点举办新闻发布会，通报案件调查结果。
很显然，警方就要结案了。郑好人感觉掉进了冰冷的水桶里，寒冷刺骨。不要。不要这么快就结案，我的冤屈什么人给我伸张？
“这事比你想像的更要复杂，”大高个警察继续说道，“我跟领导签了个对赌协议，如果在新闻发布会前，我们还没有找到其它更加有利的证据，那么他们……”大高个警察再次捏了捏鼻子，继续说道：“他们一定会宣布顺利结案，而你……”大高个警察停了下来，把目光转了回来。
从他的那两道目光中，郑好人可以看到他内心无比的坚定。“而你所想要刻意隐瞒的真相，从此就会随着案件的告破，随着你的死亡，绝不会再有第三人知晓。”大高个警察继续说道。
郑好人心里一阵发慌。
“我知道那笔货款绝不是想像的那样简单，我也知道你掌握着那笔货款去向的关键性证据，但没有人会把货款和你的作案动机联在一起。”大高个警察看了一眼身边的年轻警察，很自信地说道。
没有人，不可能。郑好人心里大喊。
“我找了当年在商行做财务的吴丽，也就是吕品德的妻子。”
事情好像有了转机。郑好人心想，但嘴上地说：“怎么样？我杀了品德，她是不是很开心？”
“当然不是。”大高个警察正色说道，“她说刘旺财也有可能没有挪用这笔货款。”
“难道她想污蔑我盗用了货款？”
大高个警察没接他的话，而是直接问道：“当时你是不是商行的采购员？”
“是。”郑好人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你是不是也可以接触到刘旺财和吕品德两人的红章？”
“品德的章管得很牢，一般就直接锁在他自己的保险箱里，根本不让其它人代为盖章。”
“刘旺财的呢？”
“呃，刘旺财比较懒。”
“什么意思？”
“有时候他连章都懒得拿，直接把章交给财务，让他们代为盖章。”
“这叫对了。”
“什么对了？”郑好人有些疑惑。
“作为当时财务的吴丽，记得有一次因为跟吕品德一起出差在外，直接让你拿了刘旺财的红章代为敲了一份紧急采购合同方案，而且她也听到吕品德同意你用他的章。”
郑好人沉默。
“于是你就拥有了一次完美的作案动机。”
郑好人还是沉默。事情正往他所预想的方向发展。
“或许你可以看看这个。”大高个警察从怀里掏出一张发黄的票据。
郑好人只是瞥了一眼，就知道那张票据是什么。转账支票。吕品德给他的转账支票。他心中有些暗喜，他们终于找到了。他的心一下笃定了许多，但这绝不能让警察看出来。
“这是什么？”郑好人问道。
“这是什么，我想你会更加清楚。”大高个警察的语气依然很犀利。
郑好人动了动，想坐直身体，近距离看看那张票据，可惜的是，他的手软绵无力，并没有达到他的目的，反而这一动，使得他又剧烈咳嗽起来。
他觉得天地转了起来，一阵眩晕。
要保持清醒，一定要保持清醒。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现在距离发布会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如果你再不说明具体缘由，或许神仙也再无法说清你藏在心里的秘密。”
好。郑好人觉得再也不能拖延下去了，该让真相大白于天下的时候了。“好，我说。”他艰难地伸出手，指向了江诗丹顿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