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第七十六章

    “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大可找丽娜，我相信她可以证明我的话。”郑好人提起丽娜时，一扫萎靡的神情，连声音都不自觉大了起来。

    “我已经找过她了。”李浩然侧着头，轻蔑地说道：“而且我也知道你们的感情是怎样的深厚。”

    “这么说来，我是无辜的了？”郑好人很轻松的样子。

    李浩然看着郑好人，再次叹了口气，“可惜我不这么认为。”

    “哦，那你又凭的是什么？”

    “还是先说说当天晚上，你跟丽娜做了什么吧。”

    “一男一女，深更半夜在家里，还能做什么呢？”郑好人好像很淡定。但看得出来，他的不安比原先的更加严重，本来露在被子外面的双手，不自觉地缩到了被子里。这应该是一种不自信的表现。

    “还不老实交待？我们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当天晚上做了什么。”在边上的汤歌终于忍不住，扬了扬手中的文件包，大声斥责。

    郑好人瞄了一眼汤歌，嘴里发出冷哼一声，别转过脸，不去看汤歌。这是严重轻视汤歌表现。这可把汤歌气得七窍冒烟，差点把笔头扔了，冲上去和郑好人理论。

    “别。”李浩然连忙制止。这郑好人的如意算盘打得是噼啪响，激怒汤歌，讯问自然也就进行不下去。

    汤歌愤愤然坐了下来。做了多年的警察，这一点自制力还是有的。

    李浩然又说道：“你说得对，一男一女在深更半夜的确可以让人浮想联翩。但事实就是如此吗？”

    “当然。”郑好人的声音似乎开始发颤。

    “好吧，让我给你提个醒？”李浩然知道不能再给郑好人过多的幻想了。一击必中，中则必死。“丽娜好像有一点跟别人不一样的特性。喝完酒之后，再喝半杯的蜂蜜水，她就会沉沉昏睡。是这样的吗？”

    可以看到的是，郑好人的眼睛忽然睁得很大，大得让李浩然感到有点惊讶。

    “你在说些什么？”郑好人不止声音在发抖，就连身体也在微微颤抖。那显示心跳曲线的屏幕上，数值窜到了一百二十。

    李浩然知道刚才的话有了效果。趁胜追击。他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知道你早已经知道丽娜有这一个在外人看起来有些寻常的特点。不过，我想你当初在酒吧里遇到丽娜时，并主动与她联系的目的，也就因为她有这样古怪的遗传，至少这样可以省了买药弄昏别人这一环节。是不是？”

    郑好人的喉头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咕哝”，但只是张了张嘴，并没有说出话。看得出他的表情，已是震惊之极。

    “案发当晚，你从被害人家里出来以后，就下定决心要下手，于是在晚上7点左右给丽娜打了个电话，约她到家里。如果丽娜没记错的话，这也是她第一次到你家。因为她对你的印象不错，所以接到你的电话后不假思索，欣然赴约。趁丽娜没来的这段时间，你先到超市里买了一些酒水，准备了一些食物，然后就在家里等着丽娜过来。当然，这段时间你也没闲着，一直在房间里利用望远镜观察着被害人家里的情况。”

    “到了晚上8点左右，丽娜到了你家，你相当热情地邀请丽娜坐下来喝酒。当然，丽娜既然敢到你家里来，自然也不会拒绝喝酒。结果丽娜醉得人仰马翻，之后，你又假意关心丽娜，给她泡了一大杯蜂蜜水，给她灌了下去。你为了设计俩人之间干了点男女之间的事，甚至还脱了她的裤子，伪造了当天晚上你和她忙得不可开交的情况。至于丽娜，那天晚上到底干了什么，连她自己也记不清楚，因为她睡得实在是太沉了。”

    “什么蜂蜜水？简直就是在瞎说。”郑好人还在无力地抗辨。

    “你冰箱里的蜂蜜，日期还很新鲜，而且你特意留着的那一张超市购物单上，也有蜂蜜的购物记录。没想到的吧，本来你想留着那一张购物清单，用来证明你去过超市，结果却变成了你伪造没有作案时间的有力证据。”

    郑好人紧紧地闭上嘴巴，盯着李浩然，一眨不眨。

    时间停止，呼吸停滞，差点喘不上气。

    过了良久，郑好人终于还是低了头，叹了一口气，无力问道：“你是怎么知道丽娜醉酒喝蜂蜜水昏睡的习惯？”

    李浩然冷冷地一笑，“因为你在甩了丽娜那天晚上，她去酒吧买醉，而不幸的是，我恰好也在那家酒吧里。”

    又一阵的沉默。

    郑好人呆滞的眼神弱弱地看着李浩然，仿佛在咀嚼李浩然话里的每一个字的意思。

    病房里天花板上的空调冷气，就像冬天里的寒风，吹得房间里的空气像冰块一样冻结起来。房间里谁也没说话，只有各种仪器“滴滴”声和郑好人呼嗤呼嗤的喘气声。

    “你的能力让我深感佩服，对，我承认，是我杀了品德。”郑好人的嗓子就像破了口的风箱，一阵呼哧声。在透明的呼吸机面罩下，他的嘴角在微微上扬，并没有看出嫌疑人那种伏法认罪的负疚感，或是心理负担释放之后的轻松感，反而是一种得意的古怪的表情。

    只可惜的是他这种表情并没有维系很长时间，一阵剧烈的咳嗽打破了他古怪的神情。他使劲地咳着，用力地咳着，咳得病床也差点摇晃起来，仿佛不把两只肺从身体咳出来就一定不罢休。摆在床头的仪器忽地高声警报。医生从病房外冲了进来，仔细查看了郑好人身体，又冲李浩然摇了摇头。

    李浩然也冲医生笑了笑。他被巨大的喜悦包围着，压根没听清郑好人最后一句话，当然也没看清郑好人最后那个古怪的表情。结局已定，现在可以让郑好人安心养病了。如果病情稳定的话，再过2个月，郑好人就可以出庭受审了。那才是最后的结局。现在，他想抽一支烟。作为胜利的奖赏，迫切需要一支烟来庆贺。

    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支烟，叼在嘴里。他不可能在病房里抽烟，既使病房里的人是罪大恶极，他也不可能在病房里公然把烟点上。医院是禁止抽烟的，作为警察，必须得遵守这一点。有时候烟瘾犯了，就算闻一闻烟草的味道，那也是一种享受。

    “好了，我们回去吧。”李浩然叼着烟，就像一个得胜归朝的将军，意气风发地对汤歌说道。

    “ok。”汤歌作了一个“胜利”姿势，欢快地应着。

    李浩然打开病房门，潇洒地捋了捋头发。虽然头发并不长，但姿势和动作的确很帅。一转身却发现了门口正站着一个举起手指准备敲门的人。

    确切地说，是一个女孩，一个漂亮的年轻的女孩。

    女孩的表情很丰富，变得也很快。欢喜到惊讶再到愤怒。

    “关宇小姐？”李浩然瞪大了眼睛，惊讶地喊道。他没想明白就在眨眼间，一个人的表情变化会如此丰富，如此迅速。当然，他也没想到在病房门口，居然还遇见了关宇一品。

    可他还没想明白，一只白皙的小手便从眼前伸了过来。他下意识地往后一闪，躲过了那只想要找碴的手，但叼在嘴里的烟却没躲过，已然被那只小手抢了过去。

    “在医院里，居然还敢抽烟？”关宇一品的双眼瞪得绝不比李浩然的小。

    原来她的目标就是他嘴里的烟。他的心一下放松下来。本来还以为关宇一品是要找他麻烦，但现在看来……

    “没，我没打算抽烟。”李浩然有些结巴地回答。不知道为何遇见了关宇一品，他的舌头就像打了结，说得不是很利索。他注意到关宇一品身后还跟了个许灿烂。如果没猜错的话，一定是许灿烂在医院里碰上了关宇一品，然后许灿烂就把这尊大瘟神请到了郑好人的病房。因为汤歌早就跟许灿烂说过，今天他们要到这里来办案。

    “你怎么在这里？”李浩然赶紧转移话题，试图转移关宇一品的注意力。但随后关宇一品的一句话，顿时让李浩然顿时感到头痛。早知道如此，还不如继续刚才的话题。

    关宇一品只说了一句话，而这句话只有两个字，那就是“还钱”。

    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李浩然心里哀嚎，刚才突破郑好人供词的胜利喜悦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