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本市还有段黑历史
珠宝城广场正对的一个大楼的二楼，有个装饰得古色古香的茶楼，刘分明和李莎找了靠窗的位子坐下，茶楼内空空的，人们都去看演出了，李莎的眼睛也一直瞄着下边的舞台。
“哇，你看，还有网上很火的明星。”
李莎很是激动，指着下边叫着，身体还发着抖，恨不得一下跳下去，和那些疯狂的小女生们一起追星。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玩脑残粉？刘分明微微蹙眉道：“莎莎，拜托，我们是来谈事的，你多大年纪了，还追星？”
一听此言，李莎面带不悦，眉毛都挑了起来，冷冷道：“你是说我很老吗？”
糟了，这是犯了女人的大忌，女人最怕别人说她老，刘分明连解释道：“我不是这意思。”
李莎拂了拂手，不耐烦道：“别解释了，不是说正事吗？”
说完，李莎从包里拿出一张老版本地下管网图的复印件，刘分明将烟灰缸等杂物拿开，图纸铺在了桌上，还用烟灰缸和手机压住图纸的几个角，以便观看。
李莎神情郑重道：“调用这些图纸，要是被上头知道了，我饭碗不保。最近单位又来了许多大学生，都是名校毕业的，而且干活卖力，随叫随到，我们这些老员工，在领导眼里就是老油条了，恨不得马上扔了。”
职场的内卷和险恶，刘分明当然知道，他在保险公司的办公室里，处处都是杀机，听李莎这么说，刘分明只说了五个字：“大恩不言谢！”
李莎忽而哂笑道：“说到大恩，你为了我卖房子。那可是你多年积攒的钱，还动用了家里的几个钱袋子才买得上的。”
刘分明淡淡一笑道：“房子就是壳，背着沉甸甸的，卖了还舒坦，不说房子了，来，说正事。”
李莎指着图上药材市场和珠宝城中间的区域，如发现新大陆一般，说道：“真被你猜中了，豹子林下边真是有东西，而且来头不小。”
这句话里，李莎用了两个“真”字，足见真有名堂，刘分明连问道：“什么来头？”
李莎没有马上说，而是端起了玻璃杯喝茶，透过玻璃杯，刘分明瞅到李莎粉红的双唇，忽然间觉得无比的好看，又痴痴的看了起来，李莎双眼瞪大，盯着前方，刘分明回过神来，连埋下头，装作认真的看图，还用手指在图上指着点着。
李莎也没点破刘分明，她放下杯子，指着地图讲述起来。
q市地势狭小，资源不多，能拿得出手的，其一是某些稀缺的中药材，也是因为这个打基基，这里才有了能排名全国前三的药材交易中心。其二就是建材，也就是石料了，宋朝一直到明清，这里曾出产优质的大青石，本地的大青石颜色纯正，坚固细密，经得起风吹雨淋，受得了各种腐蚀。q市目前的城区，在过去大大小小有几十个石场，尤是以豹子岭附近最为密集，经过几百年的开凿，林子下边有很多空洞，抗战时期，为了抵御日寇的空袭，就借用以往的孔洞，打出了地下防空洞。
防空洞？刘分明是土生土长的q市人，他从小没听说过市区有什么防空洞，连问道：“防空洞什么时候废弃的？”
李莎的老家在隔壁市，她大学在q市读的，作为本地人的刘分明却没有听说过防空洞，李莎也不意外，她继续讲述起来。抗日战争结束后便是四年解放战争了，当时这里还是国统区，国民党部队太过腐败，节节败退，很快就被解放军占领了，成为了新中国的城市，并设有专署进行管理，专署是一个特殊时期的机构，类似于目前地级市的行政规划。国民党军主力虽然败退，可仍有少数残余负隅顽抗，他们和周围山上的土匪和流寇勾结起来，以地下的防空洞作为隐蔽战场，神出鬼没，常令专署所辖的部队和军警感到大为头疼。建国初几年的剿匪运动后，各地的土匪和反动武装被清理，这里的国民党残余部队以及匪寇被一网打尽，也是这时专署变为市，为防止反对人民政权的力量死灰复燃，q市政府宣布防空洞弃用，并告诫市民不要擅入防空洞内。
建国初，刘分明的父母才出生呢，那时候防空洞就被弃用了，怪不得自己不知道，可刘分明又好奇了，既然政府都宣布这防空洞弃用了，难道后来又有了新文章？
这世上可做文章的地方可多着呢，何况那地下防空洞，q市底下的防空洞和大部分城市的防空洞不一样，这是经几百年长期的挖掘而成的，规模巨大，范围极广，虽然政府宣布那里没用了，禁止进入。可历来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有不少流浪汉和罪犯们藏匿其中，那里成了一个地下城市，这些人在里面居住，生活，还做起了生意，带来了严重的治安隐患，所以被相关部门给封了。
可是q市的防空洞因为规模太大，范围太广，不知又多少个出入口，这里封了，那里又开了，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这些罪犯们就利用地下管网，同警察们玩着捉迷藏的游戏。
讲述说，李莎拿出了手机，翻出了以前的新闻。
一队警察追赶一群劫匪，追到了林子区域，劫匪们逃入了防空洞中，警察随之进入，可地下如迷宫一般，警察部队也不敢深入，只得退出。那伙劫匪从防空洞另一个洞口钻出，次日报纸上刊登新闻“滨河商业街十五间商铺遭入室盗窃”。
本世纪初，政府决定动用一切力量，彻底解决地下防空洞的安全隐患问题。警察和地方军区的联合部队突入林子区域，里面藏身的流浪汉和相关人等被赶出，随后施工队上前，一个个洞口被混凝土封上。
听完了李莎的讲述，看着手机上关于地下防空洞的旧新闻，刘分明不禁叹道：“想不到我们这里还有另一个版本的九龙城寨。”
李莎美目眨了眨，问道：“你也知道九龙城寨？”
刘分明尴尬的笑笑：“看电影学的。香港很多电影都会提及九龙城寨。”
李莎点头道：“那下边就是一个城，虽然我没去过，估计就和香港的九龙城寨很类似，你发现的岔口可能是其中一个入口。”
“服务员，加点水，谢谢。”刘分明茶杯的水干了，拿起水壶想去倒，却发现水壶也空了，他叫着服务员过来加水，又继续说道，“莎莎，你说啊，下边会不会还有三教九流藏匿其中？”
李莎张嘴要说话，这时服务员过来，将空水壶换了一只满的，李莎闭上了嘴，等服务员收拾了下桌面，走了之后，李莎才重新张嘴说道：“这就不知道了，虽然洞口被封，大多数人都淡忘了那里的存在，可总有极少数人。你真要下去？”
刘分明点点头，他抿了口茶，拿起水壶，替李莎和自己的杯子里倒上开水。
李莎秀美微蹙，她想起了什么，问道：“朱总都叫你别多管，这是为了什么？他是你师父，更老练，既然他都叫你别管，你为何非要走到底？”
刘分明将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一些水都撒了出来，刘分明望着窗外，沉沉道：“什么都听他的，我一辈子都只能在他下边。”
其实这句话刘分明只说了一半，谁都不甘人后，刘分明更不愿被那嚣张的萧若岚压过去，虽然此次竞争经理的位子，萧若岚的业绩遥遥领先，好似已稳操胜券了，可刘分明还是有机会的，他手里还有个巨大的砝码，就是陶博的理赔单子，这是近几年最大的一笔，这笔若是搞定了，刘分明很有可能会逆流而上，反败为胜。刘分明没有说出萧若岚的名字，他就怕李莎多心，女性对女性都是心眼多，问题一万个，那就干脆避而不谈。
李莎也很支持刘分明，还摆出一副女中豪杰的样子，“有理，突破口都是自己找的，别人不会给你。我也要去。”
刘分明刚喝下去一大口茶，他咯噔了一下，连劝道：“莎莎，这可不是捉猫猫，说不定有危险。”
李莎粉嘟嘟的嘴巴怒气，很是不服道：“那我更要去，万一你没了，谁卖房子来救我？一起去还有个照应。”
刘分明一愣，随即哂笑道：“你这理由竟让在下无言以对。”
两人相视而笑，下边的演出也到了尾声，人群逐渐散去。刘分明站了起来，凭窗而望，下边的舞台旁边有个贵宾区，超级富豪胡大生就在那里，还和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在交谈着什么，这人就是胡文海，刘分明皱了皱眉，好似哪里看到过胡文海，可一下又记不起来了。
刘分明和李莎莎离开了茶楼，他开车先送李莎莎去设计院，前面的交通灯在闪烁，即将绿灯转红灯，刘分明在遵守交通规则上还是很严格的，不会为了争夺那零星的时间往前冲，他减速刹车，停了下来。刘分明的车子刚停下，忽而旁边一道黑色闪电飞过，一脸黑色的越野车风驰电掣般往前冲去，这辆越野车刚冲过路口，那交通灯变为了红灯。
这道黑色闪电在刘分明脑海里掠过，他一下记起来了，不久前在那个三岔路口，曾和这辆车交错而过，开车的正是胡文海，这家伙虽只是晃了两眼，刘分明就能判断胡文海绝非善类。
并非吹牛，刘分明还真有识人断相的本事，这是师父朱宏图教的，做理赔员就是当警察当侦探，要认清每个客户的真相，看谁在说谎，谁在装，谁在设局，认清对手，才能打败对手。朱宏图教导的材料也和一般的理赔员培训不一样，除了常规的学习资料，朱宏图还叫理赔员新人们去买犯罪心理学、行为心理学等书来看，若书太麻烦和枯燥，就看一些经典的犯罪剧、侦探剧，看那些警察和侦探是如何破案的，看那些罪犯是如何伪装和行事的。刘分明做理赔员三年多以来，起初是按朱宏图教导的方向，去看相关的数据和书籍，相关的影视剧，理论上学得很扎实，而后就是实践了，做理赔员就是每天拜访不同的客户，刘分明不知看过多少张脸，见识过多少人的鬼蜮伎俩。经过长时间的钻研和实践，面对一个人，刘分明看几眼能大体判断这个人的性格、秉性、偏好和取向等特征。
以刘分明对胡文海的初步判断，这家伙隐隐散发着一股杀气，最好不要碰上，可刘分明没想到的是，很快他还会和胡文海碰上，而且是“亲密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