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回家
漆黑的夜色之下，猛地四目相对，两人都怔住了。
明显，那女人也认出面前这个个子高挑的少女就是在阳台上跟自己对视的人。
默默扭开头，两人都默契的没有开口提刚才的事。
边礼不提是因为觉得两人毕竟不熟，再加上的是她观察到女人换了衣服，喷了香水，显然是不想让人知道她刚才经历了失意，不是不识趣的人，边礼自然也不会去故意挑破。
而那女人之所以不提，大概是因为觉得没必要吧。
女人迈着白皙修长的腿下了车，快步走到边礼她们面前，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温柔的勾起嘴角，“你们好，我是靳昀的表姐奚聆。”
看了看边礼拉着靳昀不松的手，她又轻轻扬了一下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朝边礼加了一句：“放心吧，我没有喝酒。”
说完就要伸出手来准备从边礼手上接过烂醉如泥的靳昀。
边礼先是顿了顿，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向自己解释吗？
扫了一眼女人不便于行动的包臀裙和看起来纤细柔软的身体，边礼主动说：“还是我来吧。”
奚聆扫了一眼女孩比自己还要高了一头的身高，还有白皙手臂露出的流畅肌肉线条，点了点头说了一声，“那就麻烦你了。”
“应该的。”边礼回道。
她把靳昀放到车里关上车门之后就准备告辞了。
“我送你们回去吧，车子先放在这，明天再来骑，大晚上的，你们几个小女生在路上也不安全，今天晚上又这么冷。”奚聆叫住了她们。
边礼一回头。
夜风强劲吹在裸露的肌肤上，连一向自诩体质好免疫力强的边礼都起了鸡皮疙瘩，就更别说那个娇柔的小女生了。
早就冻得直缩脖，像个鹌鹑一样。
犹豫了两秒，她还是答应了。
“嗯，那就麻烦你了”。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奚聆笑了笑，转身去了驾驶座。
边礼十分自然地打开副驾车门正准备上车时，看了瘫倒在后座的靳昀，犹豫了一下，“高瑛，你来做副驾吧”。
奚聆把视线从边礼身上移开。
勾唇一笑，葱白的手指不自觉点了点方向盘。
小朋友倒是细心，靳昀这个朋友交的值。
一片夜色苍茫之中，白色奥迪破开黑暗。
窗外月明星稀，时不时有几声蝉鸣，车内鸦雀无声，一片沉默。
尴尬的氛围渐渐升腾起来
最后还是小学妹没有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东看西看的先开了口。
“姐姐，你好漂亮啊！”睁着大大的星星眼，学妹对奚聆道。
边礼以手扶额，轻轻笑了笑，加上她要跟自己交朋友那次，这个学妹恐怕是个颜控，并且还是个直球选手。
不过想想也并不令人太过意外。
奚聆或许就是现在的女生最羡慕的类型，鹅蛋脸型完美，长相却是妖艳型精，眼尾上挑，妆容精致，手如柔荑，肤若凝脂，举手投足都带着一种张扬，从穿着打扮上精致的生活可见一斑。
女人回过头来，妖艳的脸上，红唇勾起，笑得耀眼夺目：“嗯，我也觉得。”
边礼回过头，眼睛略微睁大。
胶原蛋白还未消退的脸，忽略掉比寻常女生高不少的身高，这时候露出的疑惑冲淡了稳重自持的早熟气质。
奚聆看的直想笑，她红唇一勾，绽放出今天第一个真心地笑容。
“怎么，觉得我很自恋吗？”
当然不会。
奚聆又接着说：“承认并且能够欣赏自己和别人的美，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用不着不好意思，扭扭捏捏的才不大气，会嘲笑你的人都是不能欣赏你的人。”
她一回头，轻声嗤笑，“而这些人，重要吗？”
她说这些的时候就是一种再平淡不过的语气，陈述着与社会习惯背道而驰的东西，透出一种不在意世俗的洒脱张扬，好像对她来说，这些都不值得她动用太多精力。
而在从小就被灌输各种谦虚观念的现代社会，不论男女，在人际交往中，连发个朋友圈都不敢明目张胆夸自己好看，只能暗戳戳希望看到的人能够发现自己的小心机。
这就是成熟吗？
看起来是一个落落大方，很有自信得女性。
可边礼注意到她原本上扬的眼尾带微微下落了些许，仿佛这些话对她来说也并不像表面上表现出来的轻松。
反倒是高瑛眼圈都红了，好像下一刻眼泪就要夺眶而出。
看着她，边礼突然想起自己听过的一个传闻。
虽然她自己本身并不关注，奈何学校毕竟不大，总能听到一些八卦。
“诶诶诶，你听说了没，高二那个叫高瑛的，我听说啊前两天又有人看到她和一个陌生男的走一起。”
“我也看到了。”
“长的也不怎么样，偏偏多自信一样，天天去个奶茶店都要发自拍。”
“就是就是，也不知道是想勾引谁。”
而边礼记得，学妹刚好也姓高。
能让向来不关心校园八卦的她都听到，就说明，这件事一定闹得不小。
“高瑛就是个活泼的小妹妹，她们就是嫉妒，”边礼记得靳昀跟她说的时候嘴里骂骂咧咧的，“一群长舌妇，别让我知道她们是哪个班的。”
那个时候边礼在写一道数学题，只是觉得无奈，并没有真的深入思考过这个问题。
直到现在真实面对一个因此受伤的的无辜女孩子时，她才意识到这些流言蜚语对一个正值青春，自尊心很强的女孩子会带来多大伤害。
怪不得刚才在包间里她好像一直都是一个人坐着。
边礼伸出手默默地摸了摸她的头，及时递上纸巾。
想了想，抿了抿唇，眼神温和的看着学妹，“总要热爱满怀期待，要对自己崇拜，女孩子从不用依赖谁的喝彩，你可以独自盛开。”
高瑛听了这话抬起头眼圈红红的看着边礼问道：“真的可以吗，学姐？”
“当然可以。”
奚聆柔软的身体后倾，一个歪头看着她，插进一句话，勾起烈焰红唇，笑得自信而张扬。
在这样肆意的人面前，似乎这些都不算事。
这次，边礼并没有再看到她掩饰起来的那抹沉重。
谁知道高瑛看了她一眼突然哭的更凶了。
坐在前排的奚聆没想到自己一句话会把女孩惹哭，顿时手忙脚乱就要停车给她找纸巾，却被高瑛制止了。
“谢谢奚姐，我没事，就是突然想通了一些事。”
这就叫奚姐了。
这时候车已经到了她们家小区门下。
高瑛红着眼睛下了车。
随后，出乎意料的。
眼眶微红的女孩朝边礼笑了一下，那个笑容带着一种释放，是边礼从今晚见到她开始见到的，唯一一个发自真心地笑容。
就好像一朵即将枯萎的花儿得到了春雨浇灌，又迸发出勃勃生机。
高瑛走后剩下尚且清醒的两人都很默契没有提到她。
不在背后议论别人是一种礼貌。
车厢里又回到了刚开始的寂静，还是奚聆先打破了沉默。
“小朋友，你家住哪？”
她双手握着方向盘，左手指尖轻点，是瓜子脸，酒红色的微卷长发披泻下来，立体惊艳的五在路灯昏黄的滤镜之下，慵懒又加倦怠，颇有种港风美人的意味。
“红叶路腾跃小区”
“嗯？”奚聆挑了下眉，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有问题吗？”
“没什么。”
她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勾勒出笑意，转过头看着边礼，仿佛是遇到了什么有趣事情，亮粉色的红唇微张，一颦一笑都带着勾人的风情，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妩媚。
肯定有什么。
但她自觉没有多问。
“呲”一声。
“就停这吧。”边礼伸出手指了指小区门口的一片空地。
白色奥迪停在了小区门口。
小区管得严，奚聆还没有拿到通行证，进去也不太方便。
下了车边礼低下头看着趴在车窗上的女人，高高扬起的马尾把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乌发如漆，肌肤如玉，饱满的额头下露出那张带着一丝清俊的脸蛋。
十八岁的女孩绝高颜值现在已经可见一斑。
“谢谢姐姐。”边礼抿了抿嘴，绷紧了身姿。
女孩穿了很普通的白t牛仔裤，一双挺直的鼻子随着呼吸有频率的煽动，薄薄的亮粉色唇瓣紧闭又向后抿起一个细微向上的弧度，她站的身姿笔挺，一脸正经。
偏偏是还是嫩白如雪的皮肤，朱唇不涂不抹就如同雪地里的一抹红梅孤傲冷情。
奚聆偷偷摸了一把自己的皮肤。
不禁感叹。
“现在的小孩子都是吃什么长大的，这么会长。”
对于乖孩子，她向来不吝啬夸奖。
愣了一下，一路上冷静喜怒不言于色像个老干部一样的的女孩原本跟脆豆腐一样白嫩的脸蛋上居然冒出了一坨红晕。
眼看着耳尖都要红了的女孩。
奚聆差点笑出声来。
还挺好玩。
算了，不继续逗了，再这样下去，这小朋友的耳朵尖怕是都要红透了。
冲边礼摆摆手道：“小朋友，姐姐先走喽，下次见。”
只留下边礼呆呆留在原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冒着热气，烫呼呼的。
上了电梯。
边礼一路唇角带着笑往楼上走去，
出了电梯门，才有空想家里的糟心事，一路上牵起的唇角也慢慢放了下去。
隔壁装修的工人还在进进出出，天天鼓鼓捣捣，纸箱子一个接一个的搬，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掏出钥匙，“咔！”一下开了门。
刚进门就听见叹气声。
嘴角缓缓抿起，眼稍绷紧，眼神里的温度陡然下降。
果然那个人又是一副阴不死阳不活的样子躺在沙发上。
想想就头大，边礼准备跳过洗漱环节，避着沙发上躺着的人，偷偷溜进房间。
“小礼回来了啊。”
边礼细长明亮的眼眸合了合，闪过一抹无奈，叹了口气，认命的转过身，“你又喝酒。”
她的语气不算好。
好在沙发上的人今天倒是没揪着这个。
“女儿，爸爸难受。”边胜摇摇晃晃的从沙发上爬起来，朝边礼伸手，仿佛再无人搀扶就随时有倒下去的可能。
“自己要喝的，难受自己忍着,”丢下一句话，语气里透出的不耐烦，边礼直接进了房间。
外面的男人还在不停的发出哀嚎。
边礼没有半分不忍心。
靠在门上低下头，手指摩挲着衣角，她绝不会再在这上面同情边胜了，过去的十几年她妈妈的经历用血泪教会了她，有些人不值得同情。
“你怎么说话的？我是你爸。”门外的人大叫起来。
有意思的是这个时候他突然又站得稳了，说话也是口齿清晰，完全不像是一个喝醉的人该有的样子。
呵。
边礼站在原地扯了扯嘴角。
边胜还在喋喋不休的骂着，隔着门对她喊：“小兔崽子，跟你妈一样没有良心。”
听到这句话本来不想与他纠缠的边礼顿时一阵血气上涌，白皙的脸庞笼罩上了一抹阴影。
想起这些年来母亲在他这里受到的委屈，怒火冲上了脑门，边礼顿时眼圈一红，用力一把将门扯开，用恶狠狠地眼神盯着边胜，垂在身侧的手也不自觉捏成了拳头。
“你还知道你是我爸？”
“你不配提我妈。”
可能是没想到她会反抗，边胜顿时有些怵了。
他就是这样，永远欺软怕硬。
边礼早就悟出来的道理，平时不想与他计较，可是有些人永远都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失去了还想不起珍惜，反倒要倒打一耙，永远觉得是别人对不起他。
失望地摇了摇头，在边胜借酒装疯的心虚沉默中。
“哐当”
把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