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绝望
周五，风华羲坐在教室里发呆。
“喂，风华羲，想什么呢？”旁边一个剪着短发的女生问道。
“没什么？怎么了？”和风华羲说话的女生叫李芝苏，脸上长着雀斑，小眼睛，小鼻子，头发剪得和男孩子一样短。由于太像男孩子，是青春期的男孩都不会注意的一类女生。但这样一个女孩子居然和风华羲相处得还不错。
“听说你最近在谈恋爱？”李芝苏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有啊，你听谁说的？”风华羲懒散地回答道，心里却在打鼓，不自觉地想到了姚玄玉。他一阵郁闷，心想就算要早恋也不该是她嘛。
“别这样嘛，透露点。”李芝苏虽然看上去像个男孩子，但还是显露出女孩爱打听的个性。
“你看我有时间恋爱吗？”风华羲还是装得若无其事。
“不会吧，好几个男生都跟我说过了，你最近认识了一个漂亮的低年级学妹。”李芝苏笑着说。
“我认识的漂亮女生多了，你说的是哪一个？”风华羲故意说得有些不正经，好让对方真的以为没什么大不了的。为了避免李芝苏刨根问底，他故意岔开了话题“你不去参加比赛吗？”
现在学校的体育联赛已经开始，足球、排球、篮球、乒乓球、拔河……整个校园热闹非凡，下午放学后学生都忙着参加各种比赛，很少会有人像风华羲这样留在教室里发呆。
“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今天还有乒乓球比赛呢。”被风华羲提醒后，李芝苏果然回过神来，赶忙提起书包跑了出去，临出门的时候她又回过头来问：“你还是一个人住吗？”
风华羲点点头。
“下次带我们去玩啊！”李芝苏说完就溜掉了。
风华羲茫然了一会儿，从书包里慢慢抽出课本和习题。比起发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再过一个月又要测试了，这可是翻身的绝好机会。他被老师和父母压得太累了，如果这次不能考出好成绩，真不知会有什么后果。他隐隐感到一些不安，最近时常做噩梦，都是关于考试的。
必须要结束这种状况！他狠狠地命令自己。
一个月后，测试结束了。风华羲走出考场的时候，感觉简直是在梦游。连续几场考试，试题都有许多不明就里的地方。
完蛋了！风华羲的心在颤抖，他赶紧安慰自己：过去有几次考试感觉不好，最后的结果却挺好的，或许这次也一样？这种想法没有持续十秒，他又觉得这次的感觉好像与过去都不太一样。思来想去没有结果，他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一定不要有太大的差错，哪怕没有回到最好的位置，只要比上次考试提升几名也没关系。
风华羲又跑回教室，站在上次考试的成绩单前看了半天，对比着上次考试各门功课的分数，又衡量着自己这次应该考多少分名次才会有所提升。其实他知道，现在做什么都没有用，只是他实在忍受不了现在的状况了。
又一个星期后的下午，还是在教室，风华羲呆立在贴成绩单的墙下。新的成绩单已经出来了，他是最后一个来看成绩的。
成绩单刚贴出来，同学们就一窝蜂地围了上去，有的兴奋，有的叹息，多数人都表现得略微高兴，看来大家的成绩基本维持不变，即使考得不太理想的，看上去也是可以接受的。
那我呢？风华羲在心里嘀咕着，没有立刻起身。
他虽然外表装得若无其事，但却在努力控制着自己想看成绩的冲动。此时心中的两个想法正在无情地折磨着他，一个是觉得考的很好，一个是觉得考得很糟。这两个想法在他的心里交替出现，不停地折腾着他的心情。
风华羲感到时间异常漫长，每个经过自己身边的同学，似乎都在用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直到最后一个围观的同学离开，教室里的同学也所剩无几的时候，他才晃悠着来到成绩单前。
风华羲的脸上隐藏着不到1的希望，但仅过了3秒钟，这1的希望也消失了，乌云布满了他的脸。
完了！他万念俱灰。因为前十名里没有他，前二十里也没有他。简直不敢相信，上次落到十六名已经是史上最糟成绩了，现在居然连这个位置都没有保住。他的名字钉在了24名的位置上，他的世界崩塌了。
风华羲还没有品位完崩溃的味道，就被班主任截住了。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后，他灰溜溜地出了校门。
这只是开始，还有父母呢。他想，到下一次考试前，那么长的时间要怎么熬？回家的路上他胸口闷得慌，好像有什么东西搁在了心里，而脚下的自行车踏板越来越重。不用回家吃饭就好了。他这样想着，可不知不觉中已到了家门口。
风华羲在家门口愣了半天，才掏出钥匙开门。一进门，他就知道大事不妙。
桌上没有往常丰盛的饭菜，父母的脸正扭曲着，挂满了失望、愤怒和忧伤。他一言不发，等着父母爆炸。
长时间的等待后，母亲首先忍不住了。
“你怎么会这样？你到底哪里出问题了……”“你一天到晚学些什么……别人都是越学越好”“……你看人家……你是不是谈恋爱了？”“说啊……长张嘴不会说话……你是不是谈恋爱了？”风华羲一直咬着牙关不说话，母亲却好像抓住了把柄一样，像机关枪一样恶狠狠地质问他。
风华羲只是感觉又好气又好笑，恋爱？他不服气，也不屑，但依旧沉默。
母亲气得骂不下去了，父亲马上铁青着脸开始说教。他尽量试着用比较理性的语气和风华羲说话，帮他分析各种可能的原因。
“你们学生会是不是有个女生……”父亲见风华羲不啃气，也以为风华羲心里有鬼“就是上次和你一起做主持人的那个……”
“不是！”风华羲有种被羞辱的感觉，斩钉截铁地否定。
“你们不是经常联系吗？”母亲没好气地说。
经常联系？风华羲绞尽脑汁地想着，什么时候经常联系过了？不就是有两次因为学生会的工作，在电话中联系过吗？怎么成了经常联系呢？他怒火中烧，但嘴里却不愿意多说一个字。
“说啊！是不是！”母亲眼中快要喷出火来。
“说了不是。”风华羲的眼中也燃起了火焰，话语却像冰水一般。
“不是？哼！你以为我不知道，老师早就跟我们反映过了。”母亲带着嘲弄地口吻说道“不然你的成绩是怎么掉的？你说啊！”
风华羲哼了哼鼻子，对母亲不屑一顾。这让母亲更加生气了，不仅把他以往的诸多毛病数落一番，而且带上了很多脏字。
风华羲手脚冰凉，手心已被汗水侵湿，但依旧较紧牙关不做辩解。
“你被屎堵着嘴了！”母亲暂时骂累了。
饭菜最终还是摆上来了，风华羲没有什么胃口。特别是在父母异样的眼光下吃饭，更让他感到不适。他加快了咀嚼的速度，好快点吃完离开。
母亲并没有浪费吃饭的时间，继续数落风华羲的各种不是。从房间的收拾，到走路缺乏气质，再到学习不努力，凡是能想到的都要被数落一番，反正风华羲从头到尾都是毛病。
风华羲低着头，咬牙忍耐着，胸中的怒火不断燃烧。母亲并没有停止的意思，不断用各种恶毒的语言刺激着他。
风华羲忽然停下了筷子，使劲握住拳头，哼了一声鼻子，把筷子摔到桌子上，提起包冲出了家。身后传来了母亲的咆哮：“你去死吧，走了就不要回来！”
风华羲没有立刻回阁楼，而是骑着自行车在街道上漫无目地游走。他尽量避开喧闹的大路，在狭窄的小巷里穿梭，似乎只有这些寂静的小巷才能释放他的怒气。不知不觉中，他来到了郊区。
在这里，城市慢慢消失，路边的风景逐渐被田野所取代。在城市环城路上，有一座立交桥。风华羲瞪着自行车缓缓上了立交桥，最近他特别喜欢到这里来。
这座立交桥远离喧哗的闹市，矗立在田野之中，偶尔才会有一辆车打破这里的宁静。站在立交桥上，可以看到生机盎然的田野，和远处连绵的山脉。西沉的太阳此时正懒洋洋地搭在山头上，给世间最后一点温暖和光亮。
看着血红的夕阳，风华羲心中不禁感到一阵悲哀，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