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人选
满腹疑问的人第一时间看向朱至, 其实就是等着朱至说句话。
可是朱至完全没有感受到徐辉祖此时想法的冲人招呼道:“皮同知,升官了啊,恭喜恭喜。”
本来连眼睛都没有睁开的皮世听到朱至的声音打了一个激灵, 难以置信的睁开了眼, 在看见朱至的一刻赶紧走到朱至面前, 与朱至躬身见礼道:“郡主。不知郡主在此,在下有失远迎。”
如此谄媚的态度, 更让徐辉祖拧起了眉头,不解于这样的人怎么会让朱元璋委以重任。而观朱至的神色更是认为这样的一个人极是不错?
“休息好了, 是不是该办正事了?”朱至并无问责之意,既然她有幸见识过皮世查案的本事, 知晓这一位有真本事,案子交给他来查查,理所当然得由他全权负责, 他要怎么查,朱至既然无心参与,也不想管得太多, 就不该过问甚多。
“是,是!”皮世连连应着是,看着朱至是打从心里害怕和恭敬。
这让朱至有些纳闷了,上回他们见面的时候皮世可不是这个样子,如今这样的态度, 不知道的还以为朱至拿他怎么着了!
朱至一眼瞥过道:“咱们这算是第二回见面是不是?我应该没怎么着你, 可你现在的态度让我觉得, 我是不是对你动了什么手脚, 才能让你这么怕我!”
皮世啊的一下子抬起头, 与朱至四目相对, 又惊觉自己失态连忙低下头,不敢再与朱至对视。
朱至盯着他,等着他的回答,也是好奇自己在皮世的眼中究竟变成一个怎么样可怕的存在,竟然让人听着她的声音都怕。
虽然皮世是不想回答的,但是站在朱至的立场,她问出这个问题就等着皮世一五一十的回答,她可不想听到什么敷衍的话。
“郡主和太孙出应天往北平来的时日不多,北平留下的北元探子也好,燕王的旧部也罢,甚至与北元私下贸易的人都被太孙和郡主合力揪了出来,郡主和太孙的心计了得,智谋超群,下官,下官不敢不服,也不敢不怕。”皮世为什么怕朱至,朱至果真就一点数都没有吗?
就朱至和朱雄英的大手笔,短短几天的日子把北平搅得天翻地覆,好些他们锦衣卫查了多年都没能查出来的人,朱至和朱雄英一搅和,全都一网打尽了,他怎么敢在朱至面前摆架子?
朱至听着笑了,身体往前微倾道:“原来是怕了啊!”
皮世坦然承认道:“但凡见识太孙和郡主本事的人,岂敢在太孙和郡主面前摆架子,装本事,下官不仅怕,更是心服口服。”
会说话的人就这样,说着最是动听的事实,至于是真是假,朱至就不追根究底了!
“三天。”可是,任皮世把话说得再好听,朱至却是不吃这一套的,她的时间不多,皮世竟然已经睡好,就该开始办事了。
皮世听着三天这两个字,立刻抬起头来,不难看出他眼中的震惊,显然已经明白朱至所说的三天是什么意思。
“三天之后,把这牢里每个人的供词送过来,是不是罪有应得的,哪些是该放的,都由你上交的供词来定。”朱至就给皮世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内,皮世肯定是要把事情处理好的。
“至于是不是还有其他遗漏的人,三天的时间还能补救一二,要是超过三天,你懂的。”朱至不介意提醒皮世,大家的时间都不多,皮世负责问案审讯,那么他就要用最快的速度配合。
皮世这回不再嘻皮笑脸,没个正形,只与朱至请道:“那就请郡主让所有锦衣卫听从我的调遣。”
查案问人不是问题,只要每个人都配合,他可以全心全意查查,必能查个水落石出。
“有何不可?”朱至和朱雄英能算计到那么多人,不就是多亏了朱元璋和太子暗中把他们早就安排好的探子全面配合,他们兄妹才能事半功倍?
自然,她要皮世迅速查清案子,也得要给他权利,让他可以高配所有人。
皮世一拍掌道:“我就知道郡主是爽快人。”
言语间都是对朱至的认可!
朱至半眯起眼睛瞅着他道:“容我提醒你一句,也是你之前一直奉行的原则。不捉错一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皮世眼睛瞬间亮了,他没有想到朱至就算算计了不少人,竟然还能记着初心,并无意借此机会清除对她不利之人。
哎哟,比起他们陛下来,还是跟着朱至混好啊!
“郡主放心。”皮世心下的嘀咕自不用说,面上更是爽快的应下,请朱至放心,他并未忘记初衷。
“对了,这是魏国公世子。对于锦衣卫的行事多有耳闻,这几天就让他跟着你好好的看看,锦衣卫是不是如同传闻一般。”朱至一个凡事喜欢大大方方的人,徐辉祖不是心存疑惑吗?好说,跟着她走这一趟明显是不够的,既如此不如让他跟着皮世看着点,也好由此而始洗洗锦衣卫的名声。
皮世打量徐辉祖一眼,随后朝徐辉祖作一揖道:“世子。”
徐辉祖没有想到朱至到现在还记着这事,面上一僵,可就是他提的要过来一趟的啊,他总不能把这事儿忘了?
朱至大方的让他跟着锦衣卫查案审讯的人好好看看,是不是他们冤枉了人,他要是不乐意,以后有什么问题他还好意思提?
“皮同知。”徐辉祖要跟着皮世看看锦衣卫如何行事,他既然不好拒绝,待人不管有什么偏见,眼下也是要客气相对。
“行了,我该回去了。”朱至事情算是办完了,既然知道眼前的皮世和徐辉祖都达成共识,好说,该撤她就得撤了。
皮世和徐辉祖都赶紧送人,朱至走出大牢,看着外面明亮的天空,傅让一个不作声的人不由多瞅了朱至一眼,正好被朱至看见,“有什么问题只管问我。我们用不着藏着掖着。”
“郡主让徐世子跟着皮同知,果真只是为了见证锦衣卫行事?”傅让问出心中疑惑,跟在朱至身边,不管他听说了什么,他都当作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见。
锦衣卫如何查案这事,那更不是他该管的。
而且,比起朱至来,徐辉祖显得事事都要操心,恨不得把全天下的事都揽到身上,是不是有点过了?
“这也是徐世子所求,我何必吝啬?”朱至摊手,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倒是没有想到,徐世子以前看起来挺好的一个人,相处起来竟然显得有些天真。”
天真二字听在傅让的耳朵里,傅让其实更想问问朱至,莫不是说错了?
朱至却轻轻笑了道:“天真啊,天真得太过,就像是假的。不过,他既然想看想听,又不曾做出不利朝廷之事,我何至于吝啬。再说了,问案审讯一事自有皮世负责,皮世心里有数,且让他们斗智斗勇去吧。各显本事不是?”
傅让打了一个寒颤,果然,他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徐辉祖之所以想了解锦衣卫的事,朱至会让徐辉祖如愿以偿的留下,都各有各的盘算,不外乎因曾经的燕王朱棣。
不对,如今的燕王朱高炽也是徐辉祖的外甥,当舅舅的人要说不为自己的外甥考虑考虑,谋划谋划,那也说不过去。
万一要是锦衣卫做出什么有意牵连人的事来,到时候受苦受难的可不只是一个燕王一家,还有他们徐家。
傅让甩开脑子闪过的乱七八糟的事,决定不再继续问下去了。
朱至回头正好看到他甩头的动作,笑道:“傅小将军是真正的聪明人,不问那许多,也不参与许多。徐世子啊,也是叫我们家给坑了的。要不是他们家的女儿嫁给我四叔,我四叔又做下那样的事,他是不用操心这个的。”
一语道破徐辉祖是有多么无奈,上了船之后有多少无奈,其实都明白。
傅让更不想回话了,皇家的事是他们这些外臣可以议论的?
“行了,你也忙一天了,回去歇着吧。我也得回去睡一觉,不管了。”朱至实在是困得不行了,不回去歇着感觉她脑子都转不起来了。
“送郡主。”傅让别管困不困,朱至要回去歇着,他赶紧相送。
朱至麻利的走人。傅让送完了人,不由回头看了一眼大牢,徐辉祖啊,因为一个燕王朱棣明显是要受到猜忌的,怕是从一开始让徐辉祖负责朱雄英和朱至的安全,这就是一个试探。
朱雄英和朱至做到眼下这一步,朱元璋和太子不可能之前全然无知。那么也就是说,所有人的反应都在朱元璋和太子控制之内。
徐辉祖得亏了没有犯傻,没有想着为了朱棣这个已经被朱元璋所弃的皇子,做出不利于朱雄英和朱至的事,否则这徐氏的满门怕是要一个都不能留了。
傅让吸了一口气,他是要回去歇会儿,完了要第一时间把这些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他爹,好让他爹知道到底北平都发生了什么事,而他,接下来到底该如何行事。
只能说,北平发生这么大的事,北元兵马都出动了,不错,北元不曾进犯北平,却也是有心要捉住他们的太孙,既然锦衣卫都已经接手北平事宜,应天也在最快的速度得知了北平事宜。
朱雄英和朱至也是在第一时间把北平发生的事写成奏本,八百里加急送回应天。
得知北平的官员竟然有大半官员与奸商勾结,贩卖铜铁之物,更有朱棣的旧部欲趁乱谋反夺权,还有藏于北平的北元探子有心趁机杀太孙,夺北平,好几桩的事全都凑一起了,好在北平如今还在他们大明的手里,好些人都暗松了一口气。
不过,也得赶紧凑一起商量商量,接下来的事到底该怎么办。
朱元璋和太子可比他们还早,朱雄英和朱至的一番操作,饶是朱元璋也不得不说:“两个小儿实在是胆大包天。”
太子何尝不是心有余悸,却无奈的道:“以前父皇总觉得胆大包天挺好。”
被儿子噎了一记的朱元璋道:“若是胆小如鼠,咱们天下能交给他们?就得有敢为事的胆子,才能将暗中的人一网打尽,一个不留。”
得,骂归骂,朱元璋一向不喜欢胆小的人,绝不会愿意自己的儿孙缩着脖子做人。
“如此父皇就莫要再责备他们了。北平经此大乱,须得有人镇守才是。”太子提醒朱元璋,北平闹成这样,不管最后查实有多少的人参与这一桩桩的事,肯定是要大换血的。
一但北平内的官员换上一波,就必须要考虑有人前往北平,镇守于北平。
太子知道儿女是不可能久留北平的,否则留个一年半载,其他地方,朱雄英和朱至还要去吗?
太子是有私心的。至少他是希望朱雄英和朱至都能出去看看,了解外面的世界,现在他们不去,将来他们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他想让儿女都能吃吃苦头,更能看到这世间百姓的诸多不易,将来才能真正将百姓放在心上。
“你是不想让雄英他们留一留?”朱元璋思来想去是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人选,第一时间考虑的都是朱雄英和朱至。
“父皇不也是?”太子如是反问,他们父子相知,无须多言。
不管是朱雄英或是朱至,朱元璋都是想让他们靠督建烈士陵园一事收拢人心,尤其是军中将士之心,让他们任何一个人留守北平,都有违朱元璋的初衷。朱元璋如此,太子也是如此。
“北平一乱,依你所见,何人适合前往接手北平?”朱元璋突然又有此一问。
太子半响没有说话,显然是在思虑此事,或许更应该说,太子就是因为拿不准这件事才没有说出口。
“你汤伯父又跟我旧事重提,还是说他家的孙子辈好些个跟我们至儿的年龄相仿,他是真喜欢我们家至儿,就想让至儿从他那些孙子里挑一个。”朱元璋没头没尾的说出这话,太子立刻明白了朱元璋之意,大眼瞪小眼了半响,朱元璋道:“这事你要是拿不准,你问问至儿去?”
不管是朱元璋或是太子都明白一个道理,朱至的婚事最后成不成得是朱至点头。
“父皇果真觉得妥当?”太子懂得朱元璋的意思,不过还是要再问上朱元璋一句,当真要如此?
“你先问问。”朱元璋要是能早下决定,就不会等到现在了。他如今不就是因为拿不准,因而才会一直没有拍板?
太子就不得不代朱至问上一问了,“要是至儿不愿意?”
朱元璋连想都不想的道:“不愿意就不愿意,她又不是不识大体的人。她这辈子是注定为我们老朱家活的了,若是连婚事都不遂她愿,该多让她伤心。”
取舍之道,朱元璋不至于连这点都不明白,因而连想都不用想,朱至一心为大明谋划,他都看在眼里,又怎么会再愿意她在自己的婚事上连说不的权利都没有。
“再者,要不是她愿意,我怕不是结亲,更是结仇。你那女儿是什么德性你不知道?”朱元璋转头又说起朱至的性子,想着都觉得脑子阵阵抽痛。
“不都是父皇给宠的。”不是太子想往朱元璋心上扎刀,而是早些年太子是费尽心思想管好朱至,改一改她的性子,却是朱元璋如何也不愿意,反而觉得朱至的性子极不错,不用改。
如今朱元璋知道他纵出个无法无天的人是怎么样的下场了吧?
朱元璋再次被噎住了,瞪了太子一眼,就想说说了,太子这是在看他这个当爹的笑话是吗?
“朱重八。”突然一阵暴喝声传来,朱元璋本能转过头,小身板更是挺直了,余光扫到太子,又赶紧低头整理衣裳,不想让太子看到自己方才的本能反应。太丢脸了。
可是这天下敢这么大喝朱重八的人也就那么一个而已。
马皇后已经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太子赶紧向马皇后见礼,一干宫人麻利的退出去,绝不敢留下来看戏!
“朱重八,你竟然让雄英和至儿他们上战场,和北元交手?”马皇后没顾上太子,直冲到朱元璋的面前,大声的质问。
朱元璋一看马皇后的架式就知道,他要是不赶紧解释,事情要没完了。
“没有的事,怎么叫我让他们上战场呢?分明是他们两个想和北元交个手。山高皇帝远的,我就是有心想拦他们,我拦不住啊!”朱元璋赶紧解释,更是想让马皇后收敛些,别凶巴巴的,不好看。
“你莫不是当我傻,你说什么我都信你?要说这事你半点都不知道,鬼都不信。你派去护着他们的人难道都是吃素的?至儿本事再大,双拳难敌四手,你但凡想拦住他们,他们能往北边去了?分明是你有意放他们去的。”马皇后何许人也,能由得朱元璋随便糊弄了?
朱元璋是什么人,能做成什么样的事,马皇后比谁都要更清楚。更因如此,马皇后面对朱元璋的解释,半个字都不信。
“见素,见素,这个事,这个事主意真不是我出的,是那两个孩子自己想的,我最多也就是不拦着。”朱元璋那叫一个怕啊,赶紧跟马皇后解释一番,就为了让马皇后别把所有的过错都归在自己身上,他真没有特意安排两个孩子去做那危险的事。
“不拦着?你不拦着不就是想让他们干?有什么区别。他们才多大啊,你竟然也能狠得下心让他们上战场?但凡他们有个差池,你还让不让人活了?”马皇后是一听着这事就都坐不住,第一时间赶过来,只为了好好训上朱元璋一顿,有他这样当爷爷的吗?是真不把孩子的命当回事了不成?
“他们是我们家的命,谁能不心急?可这再急,孩子自己都说要出去闯闯,我们要是拦着,这不是显得我们信不过他们吗?”朱元璋也真行,苦口婆心相劝,就为了让马皇后讲个理,别闹腾太过,让人看了笑话。
不对了,怎么就他一个人挨骂,太子呢?
朱元璋一个侧头看向太子,太子已经背过身去,他能听母亲训父亲的话,看母亲揍父亲就有点过了,悠着点,还是别过头莫看了吧。
“这事,这事也不能全赖我啊,标儿要不是点头了,他们也没有这个胆子跟我提议。”朱元璋必须得转移火力,没道理同一件事,都有错,偏就所有的错都归到他的头上,让他承受是吧。
分明,分明太子也是同意的,要不是有太子同意,朱元璋就是有心也拍不定这事。
“你少在这儿把事情扣到标儿头上。就是你,说来说去都是你的错,要不是因为你,他们两个不敢起这个心。你就是想让他们立威。再没有比上战场更能立威的事。”马皇后气鼓鼓的坐到龙椅上,朱元璋一看转移火力是行不通,能怎么办呢?好好的哄着马皇后呗。
“你看你不是清楚着的吗?我这样做都是为了标儿,为了他们两个。趁着我还在,就得让他们立威,将来才没有人有胆子打他们的主意。”朱元璋将手搭上马皇后的肩,马皇后气愤甩开,愣是没让他碰。
朱元璋也不气馁,继续搭上,他不信马皇后能一直不依不饶。
本着此心的朱元璋就像狗皮膏药一般,赖上了马皇后。
马皇后实在被他磨得没了脾气,正色瞪了他一眼道:“你也用不着给我扣高帽子,我都跟你说了事情不用太急,你不就是迫不及待出手,才叫他们以身犯险,不惜以命相搏?”
“要是他们连这点胆子都没有,你得多担心啊。将来有的是他们以命相搏的时候。再有至儿,她自小就想上战场,不是一天两天了,难道你要我把她困在应天里,门都不让她出?”朱元璋慢慢的道出理由。
路都是朱雄英和朱至他们自己选的,怎么走他们都有数,用不着作为爷爷奶奶的为他们多操心。
“你有理,事事都是你有理,你就是为了他们,就我,整日只想困住他们,只要他们平安。”马皇后狠狠的瞪了朱元璋一直,只为了让朱元璋知道,她心里有多少不满。
“没有的事。要不是有你念着他们,他们怕是更要无法无天。”朱元璋必须得力证,他觉得马皇后约束得他们挺好的,要不是有她约束着,一个个都不知道会成什么样了。
会说话的皇帝陛下就是不一样,看看马皇后此刻哪里还有刚刚的怒火冲天?
太子见此情况便已然明白亲爹把亲娘安抚住了。
“北平局势不明,你们莫不是想让他们留在北平不动弹了?”马皇后是没有刚刚火气那么大了不假,也有别的问题,比如朱元璋是不是打算把朱雄英和朱至留在北平,待局势平稳再让他们继续原本的计划?
“我们这不是在讨论着吗?”朱元璋就知道马皇后是个聪明人,一定能够明白眼下最重要的是什么事。
马皇后一眼瞥过朱元璋,怒火得以平息的皇后娘娘立刻想到面对如此局面,究竟该如何安排才行。
“就算雄英他们身边有天德的儿子,你们既然不放心老四,又怎么能再把北平交到天德的手里,同样的事情有过一回也就算了,再来一回,未必能再像这一次一样相对算是安稳的解决。”马皇后分析局势也是一把好手,将心比心,她也断然不可能再让和朱棣有关系的人再往北平坐镇。
朱元璋连连点头,表示马皇后说得没错,他就是有这层担心。
“你看重的莫不是鼎臣?”马皇后思来想去,对朝中重臣有所了解,自认为也算有本事,能镇得住北元和北平的人就那么几个。马皇后马上想到朱元璋看重的究竟是什么人。
“如何?”朱元璋得问问马皇后了,这个人选在她看来怎么样?
汤和,字鼎臣。正是当朝信国公。
面对朱元璋此问,马皇后立刻指出道:“你之所以分封藩王的初衷是什么。”
对喽,一开始朱元璋为何会选择封儿子们前往各边境要塞镇守,甚至做下对天下人而言似乎是不该逆行之事。
朱元璋笑道:“还是你最懂我。之前我就在考虑这一层,我一直在想,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解决让鼎臣镇守北平,以后又不会让鼎臣势大,让我不得不对他动手的办法。”
马皇后抬眼瞅了朱元璋道:“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了。鼎臣自打见了我们至儿就有心为家中孙儿求娶至儿。”
这回朱元璋直拍掌道:“要不说我们是夫妻呢,想到一处了。”
结果马皇后冷哼一声道:“你想让至儿成为汤家媳,前提就是为我们至儿打铺好了路,既借你的势,也让至儿将来能借鼎臣势在军中牢牢扎根。但是你别忘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果真将来觉得至儿不管做什么都挺好?”
相比于考虑朱至是不是同意这门亲事,马皇后必须先让朱元璋想清楚,他把朱至置于这样的境地,将来第一个容不下她的人会是谁。
“这个问题你该问标儿,问雄英,轮不到我操心了。”朱元璋话中何意大家都心知肚明。
已然打算退位的人,将来容得下朱至或是容不下朱至,这都不是他该操心的了。
马皇后的视线落在太子身上,太子明了自己得说话,这种时候尤其不能装哑巴。
“父皇,母后,如今父皇能容得下我,将来我也一定会容得下至儿和雄英。”太子不用旁的例子,就把朱元璋拉出来。
朱元璋是怎么容得太子的?在朱元璋的心里,太子是亲儿子,是继承他皇位的不二人选。
谁要是敢打太子的位子,在朱元璋看来就是打他位子的主意,一个都是不能容的!
要问朱元璋为什么这样,朱元璋一直明白一个道理,但凡不想引起儿子相争,他就不该给人一丁点的希望。他的标儿多好,又聪明又能干,又懂得他这个当爹的不容易,朱元璋就挑不出半点太子的不是,自然也是舍不得让别人指责太子半分的。
嗯。只要太子有他这份心,就不担心将来会容不下朱至。
朱元璋连连点头,表示他都能做到这一点,太子一定会做得比他更好。
马皇后看着太子叮嘱道:“至儿算是让我们宠坏了,她自来不是受气的人。你得先跟你汤伯父说清楚了,娶了我们至儿,绝没有我们至儿受人气的道理,他要是现在想反悔还来得及。”
啊?太子想过马皇后会说什么样的话,绝想不到马皇后竟然要他跟信国公打招呼,将来就算朱至嫁入他们汤家,也断然没有吃苦受罪的道理。
“这话还是我去说吧。”朱元璋觉得这话还是他来会比较好,哪能让太子一个小辈去提这个话。
“标儿要说,你也要说,你们各说各的。”马皇后并不觉得朱元璋说了太子就不用说,更是补上一句道:“这事要是真要定下,我得亲自见见嫂子,尤其得把话说得更明白。”
但凡家里的长辈都说过的事,将来汤家可别说他们家的孩子的脾气大,没有女子的温良贤惠。
毕竟朱至长到如今本就没有半分温良贤惠的样子。
朱元璋的儿子们除了朱至的太子亲爹,就没有没挨过她打,吃过她亏的人。
事实摆在眼前,别说他们家骗人才是。
“你是真不怕至儿嫁不出去?”朱元璋感叹一声,结果马皇后丝毫不在意的道:“谁若是娶了我们至儿,至少百年之内,家族都可兴旺,唯有那鼠目寸光的人才会觉得像我们至儿这样厉害的姑娘不好。”
说到这里,马皇后一眼瞥过朱元璋问:“我只问你,若是你家儿孙不争气,你就不想争取一个厉害的儿媳,扶起家族?”
朱元璋这回不作声了,说不那不是骗人吗?
他就是想骗人,也不该骗到马皇后头上,马皇后又不是什么外人,由得他糊弄。
太子额头渗出一层一层的汗,赶紧道:“母后,自家孩子还是别夸得太狠。”
马皇后马上接话道:“我又不是在外人面前夸。就算都是你爹的兄弟,当着他们的面我也只说至儿的不是,绝不会说至儿的好。道理我岂不知。”
不仅让朱元璋、太子当面直言朱至脾气大的马皇后,她就不用特意夸自家的孩子,相信有眼看的人都清楚的知道朱至的好,否则信国公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为自家孙儿求娶朱至?
“对对对,我们至儿好不好不都看在眼里的吗?用不着我们夸。都是自家人,没什么人会说我们至儿不好的。”无伤大雅的小事朱元璋绝不会拂马皇后的意。
“不过,我现在最担心的是至儿会不会同意这门亲事。”朱元璋还得将自己的担心说出来,就想让马皇后再帮忙想想。
马皇后一叹道:“你们莫不是觉得我们至儿真就脾气大得心中并无大义?”
太子接过话道:“父皇其实是不想委屈了我们至儿。”
不想委屈了朱至是不假,更怕信国公的孙儿们确实不怎么样,真要是那样,朱元璋怕是要后悔了。
“那有什么难的?把人都叫进宫来过一遍,然后再送到至儿面前,由着至儿挑。鼎臣不是早放了话,只要我们同意,人可以随便我们挑。”马皇后一锤定音,朱元璋和太子都对视一眼,话是信国公说过的不假,可是是不是不太合适?这都赶得上太子选妃了。更是尽往汤家人里选。
尤其让他们担心的更是,万一要是朱至一个都看不上,这事怎么办?
“这事还是等至儿点头之后再说。”朱元璋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朱至的婚事必须得经过朱至同意才能操作。
在此之前,不管是谁也别想着帮朱至定下。
马皇后道:“那就去信问。”
朱元璋瞅着马皇后,马皇后挑了挑眉问:“我来问?”
“你和至儿一向不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吗?婚姻大事,你问比我们问好,省得她以为我给她下旨意,叫她非嫁不可。”朱元璋赶紧同马皇后说清情况,他是不想给朱至压力,让朱至觉得事情没有转寰的余地。
马皇后笑了笑,“你连儿子的婚事都没问他们愿意不愿意。”
朱元璋汗颜,解释道:“我这不是怕至儿一个不痛快,到时候就不是结亲了,怕是要结仇了。”
点点头,马皇后认真的道:“此言不虚,至儿做得出来。”
“所以啊,须得问清楚她,一定得让至儿点头才好跟鼎臣说道。”臣子的心思朱元璋明白得很,他现在又不急着定下此事,就得第一时间问明朱至的态度再说。
“你是早等着我了啊!”马皇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朱元璋既然说了她开口合适,证明在朱元璋的心里早等着她出面了。
“至儿的心尽都偏着你了,你不知道?我不把这事交给你,怕是你第一个不答应。”朱元璋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反而指出马皇后的态度,他让马皇后出面是对马皇后的算计吗?分明是各如各的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