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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传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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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喊完, 朱至猛地转头,目光炯炯的瞅着凉国公,凉国公吓得一个激灵, 嘴角抽抽。

    “舅公不是说没钱吗?”朱至意味深长地问, 凉国公连连点头道:“身上是没钱,家里多少有一点。可是你也知道,陛下罚我俸禄十年,家里多少人等着饭吃你也知道, 这个事, 你得帮忙。”

    话说着已经上手要拉住朱至,可怜兮兮的求着朱至一定要救救他啊!

    朱至一个抖落, 请凉国公悠着点,装可怜大可不必了吧, 自家人,朱元璋能不给他留活路?

    凉国公一看朱至不吃这一套,赶紧言归正传道:“本钱给多少?”

    这些日子凉国公算是看出来了, 朱至做生意有一套, 在应天的时候不少人就夸朱至生财有道, 既如此, 朱至找他入股,他要是不懂得把握,他傻啊。

    强买民田这事, 做过一回了,错了一回, 朱元璋大发慈悲放他一马, 他是绝不最再犯。

    尤其朱至如今越长越大, 以肉眼可见的越发精明, 他以前都不是朱至的对手,见识朱至诱人的手段后,更是下定决心绝不会和朱至做对。

    因此,凉国公再发愁将来的日子怎么过,也不敢起歪念头。

    当然,凉国公未必没有要跟朱至做生意的念头,可是,没敢提!

    好不容易等到朱至有意主动带上他发财,凉国公不傻,能不赶紧答应。

    朱至冲凉国公露出一抹笑容道:“舅公都不问我做什么生意就答应了?”

    “不问,不问,你敢做的生意,我信得过你。至儿啊,舅公贪那些田,要那些地,完全是因为舅公得养家糊口。

    “可你也知道,我就是一个粗人,什么都不会,做生意只赔不赚,没把我气死。

    “所以,只要你带上舅公一起发财,让舅公的日子过得稳当,我保证以后绝不动任何歪心思。”

    凉国公眼巴巴地瞅着朱至,恨不得把心给朱至掏出来,只为证明他不是生来就想仗势欺人的。

    这话,朱至听听也就罢了,怎么可能信了。凉国公是一朝得势,飘了,以为天下都是他的,这才会行事无所顾忌。

    当着凉国公的面,朱至就不掀他老底。

    “行,舅公都这么说了,那咱们就算说定了。您拿六百两,以后每月分红和账目一并送上。但是,您要是仗势欺人,或者做出有违法乱纪的事,一件扣五十两。既然能用钱拿捏住凉国公,朱至不用她就是傻!

    凉国公一听瞪圆了眼,朱至无所谓地道:“舅公要是不乐意也没有关系。生意嘛,做就得守规矩。”

    真真是半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给!

    吸气,吐气,凉国公终是开口道:“行,听你的,我都听你的行了吧。六百两进城后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可是,一直想扒上朱至做生意的凉国公,对朱至的约束不敢不听。不就是收着点脾气吗,他收!

    “嗯,送进东宫就成。”朱至满意凉国公的识趣,准备回宫。

    在她背后的凉国公挥动小拳头,恨不得揍上朱至几顿,不想朱至猛得转头,凉国公吓得赶紧转了方向,差点把手给扭了!

    “坐久了,有些累,我活动活动!”凉国公面对朱至洞若观火的眼神,吓得赶紧捋直舌头讨好冲朱至一笑。

    “那舅公活动着吧,小心别扭了腰。”朱至贴心提醒,确实差点把手扭了的凉国公嘴角抽搐。

    呵,凉国公那点小伎俩莫不是以为瞒得过谁?

    朱至多少给自家舅公留点面,就不计较太过了!

    “我回来了!”与凉国公分道扬镳,朱至直奔应天,应该说,有人亲自来接她,让她赶紧回宫去。朱至就那么被接到马皇后的寝宫,朱至第一时间在宫门

    大喊,高兴地奔着屋里去,扑入马皇后的怀里,“奶奶,您想我了吗?”

    马皇后看着高了小半个头的朱至,虽说黑了一些,可精神是相当的好,高兴地将人抱在怀里,贴了贴她的脸道:“想,怎能不想呢!”

    朱至咯咯直笑,心情那叫一个好!

    这时候更得挨个问安啊。

    朱元璋体恤将士们,让他们各自回家歇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因而人也在宫中。

    “皇爷爷,爹爹,娘,哥。哥你怎么阴着个脸!”

    对啊,朱雄英阴着个脸,眼神更是幽怨的瞅着她,对朱至脸皮厚的一问,朱雄英道:“你莫不是以为我不知你给舅公出的主意,就为了让舅公把我打昏?”

    过去一年了,朱至真要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了呢。

    结果朱雄英迎面那么一问,朱至挥手道:“别啊哥哥,问题不在我出的主意,只在舅公他们都不肯带你去,尤其是皇爷爷和爹爹,他们要是真想让你去,早就跟颍川侯商量好了,哪里会等着都出发了才张口,就是为了给几位将军机会,让他们拦着不让你跟着一起去。”

    “咳咳咳,浑说什么呢!”朱元璋被朱至道破心思,尴尬得直咳嗽,提醒朱至不许乱说话!

    朱至翻了一个白眼道:“爷爷,不想让哥哥去就说不想呗,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什么好怕的!”

    朱元璋感受到一个个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无端让朱元璋心虚。

    “行了,你知道你哥伤心,难道没给他带礼物?”朱元璋果断转移话题,绝对不能再由着朱至把事情扣在他的身上,否则这事没完了!

    “带了,人手一份。”朱至能不带礼物吗?必须不能。

    朱雄英依然幽怨,朱至搂着他胳膊道:“哥哥就不想听听在我眼里的贵州云南是什么样子?他们跟我们有什么不同,和应天百姓每天过的日子又有什么不同?”

    朱至直接捏住朱雄英的七寸。朱雄英不能出门也就算了,要是朱至不肯跟他说说这一年的所见所闻,他更得懊死。

    “回家就说,一样一样都得说仔细了。”朱雄英意动,不好再板起脸了!

    “哪里用回去,爷爷和奶奶肯定也想听听,现在就说。就说贵州的彝族,奢香夫人。”朱至有心活跃气氛,也是想让所有人感受到她的高兴,欢喜,她这一回出门大有收获,细细的说起彝族的风俗,服饰,以及他们的房子。

    朱至深入了解,更是让孙商枝去接触他们的大夫,这才决定要开出一道商道,从云南开始,经贵州,再到应天。

    一家子的人听着朱至绘声绘色的说起,看她神间流溢的都是对他们的热爱,感慨颇深。

    其实他们都担心朱至未必能适应,只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们走出了那一步,都没有回头的机会。

    然而此刻看到朱至不仅能发现各族的不同,更能发展商机,证明他们的那些担忧都大可不必。

    朱至走出这一步,没有他们认为的不能适应,害怕,恐惧,有的是向往,生机。

    “这么说你拉上了凉国公、信国公、曹国公、西平侯一道做贵州的药材生意了?”朱至说得精彩,大家听得入神,眼看天都黑了,吃饭啊。朱元璋让人接朱允炆和朱允熥的空荡,问起朱至。

    “对,我和奢香夫人互通有无,他们彝族有不少的好药材,商枝去看过了,确实顶顶的好,因此我们决定合作。奢香夫人负责监督他们的药材,要做到我们定好的标准,我负责售往各地。”朱至这事儿定要摆在明面上,“我想给舅公他们贴补贴补家用。舅公生意都不能插手,只是投了本钱,占了分额。”

    常氏听到这话时,第一时间望向朱元璋,很是忧愁朱元璋会不会觉得朱至在拉拢朝中重臣。

    “生意可以做,你得把握住分寸,不该做的事不能做。”朱元璋唯有如此叮嘱,朱至立刻朗声应道:“是。”

    “你在贵州发现了一条生意之道,云南就没有?”要不说朱元璋了解朱至呢,听听,用不着朱至出场,他已经猜到朱至肯定还有别的准备。

    “有啊!我给伯父出主意了,伯父让我拿出计划,有了结果再跟他说。”朱至冲朱元璋眉开眼笑地说来,太子无奈摇头,朱元璋已经道:“先给我看过再说。”

    “好!”朱至相当爽快地答应下。

    “行,吃饭吧。对了,至儿跟他们几个做生意的事,就我们几个知道就行,对谁都别提。”朱元璋此时叮嘱一句,这事儿太子抬了抬眼皮,自知深意,应一声。

    常氏也跟着应下。

    一顿饭吃得不错,朱元璋瞧着朱至眼睛都快睁不开的样子,不再细问。

    待朱至吃完饭,即让常氏领着孩子们回东宫歇息。

    太子和朱雄英留下!

    朱至困得只想躺在床上再也不起来,也不管朱元璋要太子和朱雄英留下是为何故。

    “早前至儿让人送回的清单,你们都看好了,这一份是颍川侯送的。”朱元璋把儿孙留下,显然是有话说。

    递过来的文书,朱雄英上前接过,送到太子手中。

    朱元璋瞄了朱雄英一眼,又收回了视线。

    太子迅速看完,递到朱雄英手中,等着朱雄英看完后问:“你怎么看?”

    朱雄英丝毫没有迟疑,道:“按至儿的主意处置就是。礼是送给颍川侯的不假,既然他上报朝廷,朝廷收下就是。”

    不想朱元璋和太子一笑,朱雄英一顿,朱元璋给了太子一个眼神,太子道:“不,这一半的礼赏给颍川侯!”

    朱雄英惊讶抬头,明显错愕不矣。

    哪怕朱雄英什么话都不说,朱元璋和太子都明白他的意思。无非是同样有人送礼,同样有人上交,为何却是两种不同的处置方式?

    朱雄英想的是,难道朱至之前上交的,朝廷收下有何不妥?

    太子细心解释道:“你要知道,至儿是你的妹妹,是我们朱家的人,她爱财,却不贪财。

    “对她,我们无须诸多顾忌,可是对于有功之臣,尤其是主动上交大礼的功臣,我们得把握分寸,至少该对他予于肯定的同时,也要表示对他的赞许。

    “说句不好听的话,旁人送颍川侯的礼,哪怕颍川侯一样不交,就他平定云贵的大功,我们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对他如何。”

    这一点不错,朱雄英点点头,算是明白了。

    朱元璋对太子的解释很是满意,趁机道:“对臣,对亲,不能一概视之。有功且忠于我朝之臣,理当厚待。颍川侯是个聪明人,也是为了闹清楚朝廷对他们这些功臣的态度。他要态度,我们该给对吧。”

    朱雄英更是重重点头,此言不虚。

    “你还小,驭下之道啊,你得慢慢学。”朱雄英听得受教,朱元璋略为满意。

    “舅公呢?”下一刻,朱雄英提出这个问题,朱元璋闻之可见高兴,问:“看出来了?”

    朱雄英道:“皇爷爷还是爱重舅公的。正是因为爱重,更不希望舅公执迷不悟,与人沆瀣一气。”

    朱元璋笑了,道:“不错,能看出来这一点就很不错。我罚你舅公十年的俸禄,十年啊,你舅公能熬过?总得给他一个立功的机会,才好名正言顺赏他免罚,也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说到这里,也是一眼扫过朱雄英,朱雄英相当乖觉地接话道:“更为了让他知道何为君恩。皇爷爷想让他死,他活不成。皇爷爷不想他死,他就一定能活。赏罚皆为君赐。”

    “哈哈哈,不错,不错。”朱元璋是真高

    兴了,连连赞许。

    一旁的马皇后拧起眉头道:“好了,雄英还小,帝王之术用不着你们急着教。”

    朱元璋的高兴就那么被马皇后打断了,愣是不敢吱声,只敢小声解释道:“从小教他,耳濡目染,不用怕将来他被糊弄了,这是好事。”

    说到这儿扫过太子一眼,朱元璋更道:“咱们标儿不也是那么过来的?那些大儒教他读书识字,我就偶尔给他点拨点拨,你看我们标儿如今多好!”

    “好什么好,心思太重。”马皇后一看太子,反而更不满于朱元璋了,好与不好只看表面吗?

    “听见没有,你娘嫌你心思太重,你想什么想。”朱元璋不太敢惹马皇后生气了,养了一年多,马皇后心宽得多,气色可见的好了,朱元璋那是暗松一口气,凡事更得想办法哄着。

    马皇后一看朱元璋这架式,有什么不明白的,转移话题呗。

    “你少生气,别动不动的灭人三族,九族,更别拿死人闹事,标儿也能少操心。”马皇后瞪了朱元璋,话里话外都透着警告。

    朱元璋不吱声了,太子赶紧出面道:“母后,儿臣许是累了,好好休息就好。”

    这时候马皇后又瞅了一眼朱元璋,朱元璋立刻道:“累了就休息,正好,你母后非让我给你一个月休息。你呢领着至儿好好问问,她出去一趟有没有吓着。另外她那以夷制夷针对贵州和云南的办法,你问仔细些。”

    太子一顿,当然不会认为朱元璋是因为容不下他,让他在家休息。只是朱元璋比他还累,他放着亲爹累得不可开交,他领着女儿好吃好玩,说得过去吗?

    “母后,父皇比之我辛苦不止,儿臣,儿臣”太子做不下这样的事,赶紧出言。

    不想马皇后打断道:“你什么话都不用说,连至儿都说了,你的身体比你父皇都不如,你能跟你父皇一样拼?”

    这一刻的马皇后怼完丈夫嫌弃儿子。

    朱雄英不由往后缩了缩,真不得不考虑,他是不是应该避得远远的,别参的好?

    然而马皇后的目光落在朱雄英身上,立时让朱雄英想跑的心加强了,可他不敢啊!

    “你好好跟至儿学,旁的都不急,重要养好身体了。强身健体绝不能耽搁。你爹这一年病了几回,他要是忘了,你跟他说说。”马皇后没忘记朱雄英,最后那话,朱雄英立时看向旁边的太子,无声询问他能答吗?

    太子给了他一记警告的眼神。

    “回去歇着,正好商枝回来了,商枝没说你可以回朝前,安安分分呆着。”马皇后一锤定音,同时扫过朱元璋,朱元璋求生欲极强,连忙道:“标儿,听你娘的话,回去歇着,你身体最重要,朝廷上的事有人在,别担心。”

    话到这儿,朱元璋马上回头道:“标儿的身体重要,我的身体不重要?”

    不想马皇后皮笑肉不笑地道:“重要吗?在陛下心里,国家大事最重。我劝你休息,你能听?”

    虽然确实吧,朱元璋是不太听,架不住马皇后说得确实过于直白,显得他舍不得放权。

    “见素,话不能这么说。权要是放出去了,再想收回来就没那么容易了。”朱元璋解释一番,他要不是事事亲历亲为,底下的人不知要如何糊弄他。

    “所以陛下辛苦就辛苦吧,都是陛下自找的。”马皇后劝不动朱元璋,干脆不劝,由他想干什么干什么。

    朱元璋一滞,得,他能再怪马皇后只劝太子休养,半句不提他?

    “回去吧。好好歇着。”马皇后也不管朱元璋了,催促太子领着朱雄英回去。再多的国家大事也不必急于一时。

    太子巴不得赶紧领着儿子走人,父母间的事,他一个当儿子的插进去,自讨苦吃。走,麻利地走。

    朱雄英就那么被太子拖着走了。

    马皇后却没有就此放过朱元璋,朱元璋转过身本能就想跑。

    “走出这个门,以后都别来见我。”

    立时间,朱元璋转过头,解释道:“走,我走哪儿去,我就是口渴了,想喝杯水。”

    完了赶紧到案前倒上一杯水,喝啊喝!

    “怎么?让至儿随军出征是你决定的吧?至儿跟人做生意也跟你说了,而且这都是为了大明的子民。她虽盈利,得利的更是百姓,你容不得?”马皇后何许人也,一向最了解朱元璋,因而第一时间把朱元璋没有说出来的话挑明。

    “不是这个意思!”朱元璋尴尬了啊,急忙解释,盼着马皇后别生气,更别误会。

    “你没有定下规矩公主郡主不能经商,只要至儿没有触及大明律法,她想做什么生意,跟谁做生意,你都管不着?除非你要把全天下的商人都杀了!”马皇后不得不提醒朱元璋,凡事别太过分,管得太宽。

    “至儿不是也借了我们朱家的名声,打着郡主的名声做的生意。否则彝族的人能跟她定下?”朱元璋不敢一味否认,但他心里那点疙瘩真论起来,也是有源头。

    马皇后冷哼道:“所以,生成你的孙女就不该当这郡主。有本事也要装得没本事,天天伸手向你讨赏,让你拿着国库养她,跟个废物一样最好。”

    傻子都听得出马皇后说的是反话。

    正因如此,朱元璋越发觉得难受。

    马皇后不管,她敢说,她就不怕朱元璋生气。

    “你要是既想让人做事,又怕人做得太多,就该把话说清楚。省得别人闹不明白你的心思,做来的事一样一样都不合你的心意。”马皇后接着怼。

    “方才至儿都跟你说了,你要是不乐意大可直说。往后这些人也就明白了,当了你的臣子,哪怕日子再苦得过不下去,也不能在你的面前耍心眼。

    “经商,除非他们不当大明朝的官,否则哪怕他们奉公守法,从无违纪之事,也是不能做。”

    马皇后依然觉得不够,把相关的人全都拉了出来,就让朱元璋自己想清楚,接下来他要如何。

    朱元璋脸上无光,没办法,马皇后说得太犀利了,谁都听得出来不对的人是他。

    “你既是皇帝,至儿也是记着你是皇帝的事实,因此凡事禀明于你,就为了让你看着她跟诸位功臣做生意,是否有违国法,你身边的盯着她的人还少吗?

    “陛下心里最恨的就是贪官和商人,至儿从小在你的身边长大,怎么会不知道。

    “你送到至儿身边的人,至儿做事从来没有避讳过他们。坦当的人,从不害怕皇帝的监视。你既不安心,多派几个人盯着就是。但凡至儿有半点违法乱纪,结党营私之举,你可以趁早解决了。”

    马皇后亦相当坦然,哪怕她从来瞧不上朱元璋的把戏,这回却从心底里觉得,如果朱元璋的人,他们探天下人之事能让朱元璋稍安心,好,朱元璋去吧。

    “见素,我不是这个意思。”马皇后话说得越白,朱元璋越发不知如何解释才好,有理没理,他能不明白。

    “不管皇上什么意思,心中坦当的人从来不怕人监管,盯着。至儿敢做,敢承认,她就料到什么后果。你的臣子,你的孙女,你要如何待之,那也是你自己的事。”马皇后言尽于此,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朱元璋被马皇后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太子领着朱雄英回宫的路上,朱雄英显得忧心地问:“爹,至儿和舅公他们做生意的事,会不会让皇爷爷不高兴?”

    太子一顿,终是伸手抚过朱雄英的头道:“为什么这么说?”

    朱雄英道:“之前三叔也跟人做生意了,当时皇爷爷很是生气,一再质问三叔是否要

    结党营私。”

    有过一回的事,事情落到朱至头上,朱雄英即生出如此忧虑。

    太子既喜于朱雄英的善于观察,可是心里何尝不在想,这样的朱雄英该如何引导,才能让他成为一个正直却懂得变故的人。

    “你想明白至儿为何要跟他们做生意了吗?”太子提问。

    “至儿做事必有理由。”朱雄英肯定一番,随后解释道:“比如想帮衬舅公他们。至儿爱钱,却不是那喜欢独享的人,各家若是日子过得好了,也就不会再想跟百姓争利了。”

    太子笑道:“嗯,至儿是有这份用心的。”

    朱雄英昂头与太子问:“爹爹,皇爷爷不高兴至儿和舅公做生意怎么办?”

    太子抚过朱雄英的头轻声答道:“无论你皇爷爷高兴或是不高兴,至儿都已经做了。

    “雄英,你要记住,做自己认为该做的事,无须诸多顾忌。顾忌多了,反而里外不是人。至儿凡事已经做得足够好,不过是想为自己人谋一谋福罢了,你皇爷爷再不高兴又能如何?”

    啊?朱雄英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太子的意思是不必管朱元璋怎么想?

    瞧着朱雄英呆滞的表情,太子面带笑容地问:“你皇爷爷不高兴,至儿会如何?”

    这个问题朱雄英能回答啊,“也不会如何吧。”

    是的,确实不会太过如何。

    朱元璋总不至于因为不高兴朱至跟凉国公他们做生意,责罚于朱至。毕竟朱至已经将此事禀与朱元璋了,朱元璋真要是一千个一万个不乐意,理当当面责罚。

    背后要说再揪着此事不放,为了此事找借口处罚朱至,朱元璋能罚什么?

    把朱至贬了?夺去她的郡主之位?

    好像,不至于吧。

    不见朱至,或是把朱至吊起来打?

    自此厌恶朱至,也不至于?

    朱至怎么说也不过是一个女孩罢了,当皇帝的人,何至于为那么一点事跟朱至不依不饶。

    “大概,皇爷爷只会派人盯着至儿做的这些生意。盯,也有盯的好。皇爷爷一向看不起商人,道天下商人都没有一个好东西,可是至儿既然说了会让人带动一方经济,至儿从不夸口。”朱雄英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朱至的布局了!

    太子亦露出笑容,道:“我们至儿脑袋瓜子转得真快是吧!”

    简直太是了啊!

    朱雄英瞪圆了眼睛,太子道:“士农工商,商人最是低贱,若天下人皆以行商,以富甲为重,何人耕种,何人读书?可是,天下无商不富,若想让老百姓的日子过得好,只种那点田可能吗?”

    朱雄英肯定地摇头道:“不可能。”

    太子昂头望着天道:“雄英,治国也好,安民也罢,没有什么办法是一成不变的。坐在我们的位置上,要有尝试之心,错了便及时改正,无需为了所谓的面子而坚持不变。我们须牢记,我们是要天下安宁,百姓安乐。”

    “所以爹爹是在让至儿尝试,也是要借至儿的手让皇爷爷看到,并不是全天下的商人都不是好东西,也有乐善好施,救济天下的商人。”朱雄英听出太子话中之意,总而言之就是不宜太执着对吧。

    “爹怎么不劝着点皇爷爷?”朱雄英就不得不问多一句。

    收获太子一记眼神瞥过,“你皇爷爷不好劝。”

    由衷的一句话。看看马皇后,劝的难道少了?

    不是不想劝,实在是劝不动,太子已经尽所能拉着朱元璋别太过任性了。

    “咳咳!”太子这时候轻咳起来,朱雄英赶紧上去扶住太子道:“爹爹。”

    太子连咳了好半响才缓过来,触及朱雄英关心的眼神,安抚道:“没事,只是有些不舒服。”

    朱雄英道:“爹爹这一年病了好几回,娘都担心坏了,爹爹须好好保重身体才是。”

    儿子眼中尽是忧心,生怕他有个万一,太子暖心地抚过他的头道:“好,听我们雄英的,我得好好养着。”

    对此,朱雄英道:“该让至儿盯着爹,在爹没有养好身子前,就依皇奶奶说的,不让爹管事。皇爷爷再想拉着爹去也不行。”

    “你皇爷爷太过辛苦。”太子也是心疼老父亲,因此才想尽可能帮着朱元璋处理政事。

    对此,朱雄英回了一句道:“皇爷爷身体比您好!”

    得,太子能再说什么吗?摆在眼前的事实,由不得他否认。

    “早年至儿就说了,该让爹爹跟叔叔们一道练练功,强强身,健健体,我们都不当一回事。眼下,得听至儿的了。”朱雄英语气坚定,表明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太子必须以身体为重。

    “没有那么严重。”太子依然不想承认。

    朱雄英凝重地道:“爹爹又不是大夫,您说了不算。明天我就让商枝过来给您号脉。我是看明白了,宫里的太医们各有各的顾忌,没有一个肯说实话。既然如此,就不指望他们了。”

    太子轻咳一声道:“话不能这么说。”

    “那要怎么说。要不是商枝早些日子给皇奶奶号了脉,察觉不对,许是我们都要……”朱雄英不想将那难听的话说出口,可那意思谁都明白。

    太子无奈答应道:“好好好,我听你们的,好好养身体。你皇爷爷交代我的事,我做不得,你学着来做。”

    “啊?”朱雄英诧异无比,一时间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听错。你皇爷爷能把至儿放出去,让她随军出征,只为了试试看她有没有那个胆子上战场,结果让人相对满意。至儿哪怕没有真正在前线冲锋陷阵,也算立了些小功,不是个怕事的人。同理,你想帮为父,为父也该从现在开始教你怎么做事。”至于做的什么事,父子二人无须说破,已然心知肚明。

    “儿子还要读书习武。”不是朱雄英推辞,他要读书习武呢。

    “剩下的时间听听,学一学,够了。让至儿同你一道。”太子决定后,立刻想到朱至,不能把朱至落下。

    她敢跟凉国公他们做生意,此事一个不慎极有可能让她为朱元璋所厌恶。有时候太子都在想,如此胆大包天的女儿,真是他养出来的?

    什么事都敢想,什么事也敢做。

    朱雄英在这一刻还是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太子怎么做下如此决定的?

    “当初虽说我在你这个年纪,没有正式跟在你皇爷爷身边学习如何治理天下。可当时天下时势,每处的战报都会及时送到我手里,我见不着你皇爷爷,还会在信里跟你皇爷爷讨论仗要怎么打,人要怎么用。

    “而应天内如何守卫,方方面面,你皇爷爷和皇奶奶从来没有瞒过我。我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的学来,才有今日。”

    曾经那些年太子如何一步一步走来的,直至今日,其实太子很是庆幸当初朱元璋和师傅们的教导。

    所以,太子坚定也要如此教导朱雄英。他不能让朱雄英稀里糊涂的活着,将来更让人糊弄。

    朱雄英一听也就明白了,自家亲爹那都是为了他好,他再忐忑不安,也该听话去做。

    “是。儿子一定听爹爹的教导。”朱雄英保证,太子满意点头。

    朱至一觉醒来便听说,太子在家休养,朱雄英正跟在太子身边听政。

    ???朱至满腹疑惑。

    常氏在一旁看她呆滞的模样,一把将脸转过来,不二话,洗洗刷刷,涂涂抹抹,总的就一句话,努力让朱至恢复之前的白皙。

    “你只想出门,从不想想家里,不念念你爹娘心里多记

    挂着你。就你爹这一年多来,整日为你的事睡不着。”常氏忍不住念叨起来,话里话外就差指着朱至说她让人太操心了。

    朱至不得不回一句道:“大明朝的事多的时候,我爹也整夜整夜睡不着,不在我。”

    常氏被噎得半死,往朱至身上打了一巴道:“知道你爹操心的事儿多,就不知道少闹腾,让你爹多省点心。”

    对此,朱至真就只想说:她爹就是操心的命,再摊上一个不省心的皇帝,整日整日操心的事简直翻倍增长,差她这一件吗?

    常氏道:“商枝怎么样了?让她来给你爹看看。一会儿再带她去给你奶奶瞧瞧。”

    显然,刚回来的朱至是别指望能歇歇。

    “我爹这一年身体还好吧?我看奶奶脸色好多了。”朱至是要关心关心太子的,毕竟就气色来看,自家亲爹太差了!

    “不好,这一年病了几回。否则你皇奶奶怎么会押着人非让他歇着。宫里的太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个就说好好养,每每用了药,吃了总不见断根。”常氏说到这里可见着急,恨不得自己精通医术。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让商枝跟我走一趟。”本来由着常氏上下揉搓的人,这会儿一把避开常氏,穿衣穿鞋,一通操作不过几息的时间全搞定。

    一眨眼的功夫人都跑了。

    “头还没梳。”常氏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冲朱至背影喊上。

    “我让爹给我梳!”朱至头也不回的回了一句。

    常氏!!!说的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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