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拜师
“我们家确实只有晚丫头一个，这不么，之前回村子，收养了个被家人苛待的男孩儿。”
“一是想有个香火继承人，二也是想着给晚丫头招个赘婿，你也知道那丫头性子野的很，之前连番被退亲，我也不想她许到别的人家，如果到时受欺负，可怎么好？倒不如招个上门女婿，能在我和老叶的眼皮子底下，我们看着也放心不是。”
赵香莲和陈秀才解释了一番。
陈秀才听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这样也好。”
叶家丫头的名声，他也是早就有所耳闻的，这姑娘眼看着确实是不好嫁人，如果能找个赘婿，那也不错。
“安竹这孩子性情温良，人也聪明，我觉着和我们卖肉实在是可惜了，便想着帮他找一家私塾，让他读个书。”赵香莲又道。
两人正说着话，秦安竹从外面回来，赵香莲将他叫到了跟前，道，“这是陈爷爷，以后给你当先生，教你读书，快谢谢陈爷爷。”
秦安竹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撩起衣袍冲着陈秀才跪下，说，“老师，我会用功，好好读书的。”
他既真诚，又懂礼，陈秀才原本并不想答应，这会儿心里面却有了些动摇。
他这一辈子，十二岁考上了童生，十四岁考上了秀才，当时家里面都以他为傲，外人对他也都颇为赞许，说他少年天才，他也有些年少轻狂的自傲，觉得自己会入仕朝堂。
然而之后接连三次落第，他没能考中举人。
读书实在是个费钱的事情，他也因此几乎花光了家里的积蓄，想再考都没有银子。
再然后丰朝就起了战乱，一年十几年的征战，朝廷连连败退，几乎差点亡国，科举也停了。
等到再恢复科举，他已经是五十多岁的年纪，早已经超过科考的岁数，一生便都蹉跎在了科举上面。
妻子早逝，儿子早夭，剩下他一个孤寡老人。
其实陈秀才对于活着的念想已经不是很大，也不想收什么学生。
年轻时没有开私塾做先生，是因为他傲气，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教书育人身上，如今却是已经没了斗志。
但秦安竹这一跪，还有目光中的坚毅和坚定，却让他想起了曾经意气风发的自己。
他难道真的甘心就这么去了吗？
年轻时没有达成的愿望，他想在秦安竹身上试一试。
陈秀才伸手将秦安竹扶了起来，说，“这读书科考一路，与寒门子来说，是千难万难的，万人中也难脱颖而出一人，你确定真的要走这条路？”
“我确定，我想努力读书，考科举，考秀才，考举人，考状元，我想以后能做大官，报答叔婶和姐姐。”秦安竹目光坚定地说，站的姿势笔直，如松柏一般立在那，让陈秀在恍惚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他有些动容，连连点头说，“好，有志向，但我也要告诉你，这童生秀才或许容易，但考举人或者再往上，却是千难万难，有些人一生也无法再进一步，你可有心里准备？”
“我有。”秦安竹说，“若考不上，我去做个帐房先生，也不算白学了这些。”
“好好。”陈秀才连连应了两声，对秦安竹更是刮目相看。
有些人有远大的志向，心高气傲，如他当年，这辈子也不曾懈怠，这一生却仍旧过得庸庸碌碌。
心气太高，过刚易折，不如能屈能伸。
这是他用了一辈子体会到的道理，秦安竹身上就很有这股子劲儿。
若真几次不中，也能屈尊下来过平淡日子，也就不枉费叶家人供他这一场。
陈秀才还真怕极了秦安竹是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一辈子蹉跎在科举之路上。
他以前觉得这是坚定，如今却觉得过于迂腐，如果他没有那么坚持，早些认清现实，开个私塾收些学生，赚些银子，那么他妻子和孩子也可能就不会早逝。
如今，他人到晚年，每每想起年轻时的种种，都不禁自叹，也不想再有人重蹈自己的覆辙。
“好，我便收了你这个弟子。”陈秀才做下决定。
赵香莲闻言一喜，秦安竹也十分高兴，又跪下给陈秀才扣了两个头，说，“弟子一定会好好努力，不负先生重望。”
他转过身，又给赵香莲磕了两个头，说，“叶婶对我的恩情，我会永远记在心里，来日一定报答。”
“好孩子，快起来。”赵香莲上前将秦安竹搀扶了起来，说，“我也觉得和你这个孩子投缘，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不必再见外。你好好学，婶儿不求着你飞黄腾达，荣华富贵，只求你若日后有了出息，别忘了你晚姐姐。”
“我一定会娶晚姐姐，此生定不相负。”秦安竹坚定的说道。
“好。”赵香莲这才放心，摸摸他的头说，“出去玩吧，让你陈伯伯休息，早点养好身体。”
“好。”秦安竹乖乖的出去了。
陈秀才的家三间房子被雪砸塌了两间，剩下的那间房顶破漏，房梁倒塌，若是好好修缮一下，倒也还能勉强住着。
因此，陈秀才在叶家养了三天之后，他便张罗起来想回自己家里。
在别人家过年算怎么回事？
赵香莲自然不依，说，“你那房子还怎么住人？万一再有坍塌，岂不是很危险，我们家别的没有，房子还是有的，厢房现在用来装些杂物，正好收拾出来，那屋子连炕都有，都不用现搭，你住着正好儿。”
“不好，我一个老头子整日住在你们家里，算怎么回事？非亲非故的，难道还能让你们养着？”陈秀才一脸严肃，“送我回我那房子去，你可以每日叫安竹过去，我给他上课。你放心，答应你们的事，我是不会反悔的。”
“什么反不反悔的？这就不是反悔的事儿，我怎么都不能看陈伯你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再说，我家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你住着还能有人收拾打理，不比空着落灰干净？”
“我们当初搬来镇上时，你也给我给了我们不少的照顾，怎么我们现在照顾你，你就百般不愿呢？就算你不愿，我们也是不会把你送回去的。”
赵香莲态度坚决。
任陈秀才怎么说，她都没有松口，隔天，叶大和赵香莲就把厢房给收拾出来了。
东西移走，屋子里面又重新粘了一层纸，亮堂堂的。
炕也收拾过，火烧上，满屋都是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