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可以先不告诉他吗?
两人一路无言。
沐清跟着忠伯绕过几条长廊来到别墅后面的一座独栋小洋楼前。
“这里是先生刚上高中时住的房子。”
沐清抬步踏入院子,脚踩在青石板铺成的小道上,发出哒哒的清脆响声,在寂静的夜色中尤其醒耳。
从外观看得出来,这栋小洋楼是很早之前的老式结构。
墙面上爬满了绿色藤蔓植物,整体布置简单大方,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物,透露出古朴典雅的韵味。
忠伯推开小洋楼的房门,把灯打开,“沐小姐,请进。”
沐清跟着忠伯走了进去,屋子内干净整洁,墙壁上挂着各式各样的绘画工具,地上和柜子里堆满了画框和卷起来的纸张。
沐清扫了一圈屋内,最终将视线定格在靠近窗户的画架上。
她慢慢朝着画架走去,伸手抚摸着画架上画着的女人。
“这幅画先生还没完成,沐小姐要是想看的话,柜子里都是,还有二楼也有。”忠伯在旁边解释。
闻言,沐清看向楼梯。
她迟疑了片刻,还是跟着忠伯上了二楼。
二楼和楼下一样,应该是将所有房间打通组合到一块,所以显得格外地大。
房门打开。
沐清怔怔的站在门口看着里面。
一幅两米多高的巨型油画吸引了她全部注意力。
油画上的女人一袭白裙翩跹,墨发如瀑披散而下。
她站在湖泊旁,湖水清澈如镜面,映照出她美丽的容颜,她闭着眼睛,嘴角勾勒着恬静温婉的弧度。
沐清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走近。
周围到处都摆放着各种各样被装裱起来的油画、素描。
画中的人栩栩如生,或是在嬉戏,或是在玩耍,或是在安静地看书,或是坐在秋千上,或者倚在窗台处。
每一幅画的场景和色彩都有所不同。
唯一相同的是,画都是同一个人。
她的母亲沐怀玉。
沐清一幅一幅地看了过去,心里百般滋味涌现。
“这就是先生这些年的生活,每天除了工作就是画画。”
忠伯说着,眼睛泛起了湿润,“沐小姐您所看到的这些都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还有很多都被先生放在老宅保存起来了。”
沐清听罢微微愣住。
“沐小姐应该早就猜到先生的身份了吧?”忠伯看着她,试探性地问道。
沐清沉默片刻,才抬起头看向忠伯,点了点头。
早在丁翠蔓莫名失踪的时候,她就猜到了。
后来她和夜泽去了4号监狱并成功让丁翠蔓把当年的事情全部都交代了出来。
她之所以没有告诉厉南琛他们,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件事情。
忠伯看着她的表情变化,似乎能够理解沐清的感受。
“为什么当初我母亲离开申城后,他都没有去找她?”
沐清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唉……”忠伯重重叹息一声,“怎么会没有去找呢?当年先生的外公刚去世,又收到了怀玉小姐分手的短信,他立马就从国外赶了回来……”
忠伯顿了顿,神色哀痛,“可他在去找怀玉小姐的路上就出了车祸,昏迷了整整一年才苏醒过来。等他醒来的时候,才知道怀玉小姐已经嫁给了那个姓段的,你也出生了。”
“那时候,他每天都待在这里不吃不喝的画画。最后还是老爷看不下去了,便对他说:再这样下去,就把这里的画全烧了。这才把他给劝出国了。”
沐清平复了一番情绪,抬起头看向忠伯,“当年帮我出国留学,还有支付我母亲的医疗费的是他对吧?”
“是。”忠伯点头,“当年他知道你母亲出事后就赶了回来,但最后还是选择让傅先生去找你,等你出国读书后,他就一直留在申城照顾你的母亲。”
忠伯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三年前他知道你是他的女儿后,本来想去找你。但当他知道你当时情况特殊后,又怕刺激到你,就忍住了。”
沐清抿唇,不语。
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
丁翠蔓并没有告诉她忠伯说的这些。
当初的母亲或许在蓝文翰眼里,是负了他的,还给他戴了绿帽子。
可蓝文翰哪怕在这种情况下,还会选择照顾她们母女。
真不知道该说是他傻,还是太痴情。
“忠伯……那我妈的家人呢?为什么就连她出车祸了他们都不找她?”
这些年沐清都不敢去查有关母亲家人的事情。
她怕查到的结果会让她失望。
“这……”忠伯欲言又止。
“忠伯,您知道什么,就请直说吧。”沐清淡淡开口。
忠伯犹豫半晌,终是开口,“沐小姐应该知道申城上一任市长姓什么吧?”
闻言,沐清眸光闪烁了一瞬,她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低哑的开口:“姓沐……?”
这个答案,似乎不需要再问下去了。
当年申城市长跳楼事件,震惊了整个a国。
哪怕那时候的沐清还没有出生,也依旧听到过关于此事的传闻。
“他……为什么会跳楼?”沐清喃喃地问道。
“当年……”忠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当年怎么了?”沐清追问。
“当年市长夫人在一次饭局听到别人在背后议论您的母亲是个私生活不检点的女人,她就和那个人争执了起来,结果那个人恼羞成怒推了她一把,她摔倒后头撞在桌角上就……”
“后来市长知道了这件事,想将那人绳之以法的,可对方也是个有权势的人物,她以患有精神病的借口逃脱了法律的制裁。最后市长接受不了,写下遗书跳楼了。”
“而推倒市长夫人的那个人,最后虽然判刑了,但也只是过失致人死亡,处以5年的有期徒刑。”
“原本他们是想等你母亲把你生下后,就把你们接回去的,但谁也没有料到……唉……”
忠伯说完又长长地叹息一声。
听完忠伯说的话,沐清久久未曾言语,她闭了闭双目,努力使自己平静。
良久后,她睁开眼睛看向忠伯,“忠伯,谢谢您告诉我这些,我能一个人在这待一会儿吗?”
忠伯点头,“好,沐小姐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对了忠伯,可以先不告诉他吗?”沐清突然开口。
她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蓝文翰。
忠伯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好,我明白的,您自己考虑好了再做决定。”
“谢谢。”
忠伯走后,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沐清坐在椅子上,盯着眼前的油画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