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爸，我是你亲生的吗？
“姜念。”
裴羡渊忽然进来，并叫了声姜念的名字。
他的声音很轻，可是姜昆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浑身的寒毛都立起来了。
他眼珠子惊慌地看过去，满脸地做贼心虚。
“小……妹夫怎么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大晚上的，还怪吓人。”
姜昆抬手，抹一下额头上的冷汗。
裴羡渊似笑非笑：“心里有鬼的人，才会被吓到。”
“看来，大舅哥心里……”
“我不是！”姜昆下意识大声反驳：“我没有！”
“大哥，你小点声，爸要被你吵醒了。”
姜念拍一下姜昆的手臂，不赞同地说。
接着又看向裴羡渊，问：“怎么了？”刚才叫自己的名字。
裴羡渊盯着姜念的红唇，心里惋惜，刚才的水气，这就没有了，还是水润润的比较好看。
他盯了好几秒，直到姜念发觉之前，才挪开视线，说：“这边都弄妥当了，我带你回去休息。”
姜有财一听，瞬间警惕地往门口走，说：“我老婆孩子还在家里，我先回去了，姜念，爸这里就交给你了。”
姜有财说完，脚底抹油嘶溜一下跑了。
姜念用手背扶一下额头。
虽然，她本来就没打算走，但是大哥他，跑得也太快了。
姜念摇摇头：“我还要守夜，就不回去了，裴先生自己回去吧。”
“对了，今天因为情况紧急，所以用了一下裴先生的车子，不好意思。”
姜念唇角带着客气且疏离的微笑。
裴羡渊刚才火热的身体一下子如同坠入海底一般，冰冰凉凉。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姜念，似乎想透过她的肌肤，看清楚里面的实质。
用一下车子而已，她居然还要专门拎出来说。
他们，就这么不熟……
裴羡渊的额头狠狠地跳了跳，本来就冷的脸上骤然间笼罩了一层寒霜。
他咬牙：“随你。”
吐完两个字，裴羡渊大步走出病房。
姜念对裴羡渊的怒气恍若未闻，唇边依旧带着客气的笑容。
等裴羡渊的脚步声彻底听不到后，才收起笑脸，疲惫地在床边的小凳子上坐下。
这间病房，是裴羡渊去弄的。
不是上次那样的顶级病房，但是也比寻常的要高级很多。
姜念呼出一口气。
看着病床上睡着了的姜老爸，心里盘算着，明天怎么跟他解释。
他明天醒了，看到这样的病房，肯定要问她是怎么回事。
而她，绝对不会把裴羡渊的身份说出来。
还有今晚手术前缴费的事情，是裴羡渊去弄的，也得把钱还给他……
姜念忙碌了一天，坐在椅子上，只思考了一会，脑子就自动进入睡眠。
昏昏沉沉的，哪怕用这种极其不舒服的姿势，也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护士来查房才醒。
护士拿着记录本站在病床边上，快速写着什么。
写完后，对靠在椅背上的姜念说：“姜有财的家属是吧，等会你可以扶着患者，慢慢在门口走路，在排气之前，都不能进食。且两天内，最好都吃流食，免得伤到肠胃。”
“好的，谢谢。”
护士小姐姐说完后就离开了，大概是去下一个病房。
姜念走到床边，才发现老爸也醒了，眼睛转来转去地观察周围的环境。
虽然手术成功了，但是到底是在肚子上割一刀，这会麻药过去，老爸的脸痛苦得皱成一团，脸色比平时要格外苍白。
姜念把护士的话转述一边，接着说：“爸，那咱们现在下床走走？”
姜有财苦着一张脸：“非得……走？我伤口还痛得很。”
姜念点头。
姜有财绝望地闭上眼。
姜念看着，不由得感到心酸。
虽然老爸对她不好，但是看着他这会躺在病床上，一动不能动的样子，她做子女的，心里也不好受。
姜念轻声说：“我扶您走一会，等排气了，就可以吃饭了。”
姜有财脸色难看：“不就是放屁么，说什么排气。”
他伸出手，让姜念扶着自己。
艰难下床后，两人以龟速往门口挪。
姜念扶着老爸的半边身子，亦步亦趋地跟在身边。
五分钟后。
姜有财：“怎么还不放？我都快累死了。”
姜念：“再坚持一会。”
十分钟后。
姜有财：“我完全没有想放屁的冲动……噗……噗……”
一句话还没说完，姜有财就放了个连环屁。
他老脸瞬间变得尴尬。
姜念却松一口气。
“可以了，我服你回去躺着。”
等老爸在床上躺好，姜念去医院食堂，弄来清粥包子。
等吃过早饭，已经是上午九点多。
姜念看着无所事事已经开始玩手机的老爸，说：“爸，我店里还有事要忙，我打电话让大哥过来照顾你，等晚上我再来看你。”
蛋糕店马上就要开业了，这几天是最繁忙的时候，各种细节都要打理好，不能等开业后才发现有纰漏。
此话一出，姜有财立刻关掉手机，脸也沉下来。
“你在这好好的，干嘛要把你大哥叫过来，他一个大男人粗手粗脚地会做什么。”
“谁家长辈住院，不是女儿照顾，你倒好，才待了一早上，就不耐烦想走，怎么，我这么多年的饭，是白给你吃了？怎么养出你这么个白眼狼。”
姜念嘴角下垂，表情冷淡没有意思笑意。
她真不知道，老爸心里居然是这样想的。
什么叫长辈住院，来照顾的必须是女孩子。
都是爸爸的孩子，谁又比谁高贵吗？
“爸，如果大哥有工作，在上班，你说这个话我还好受一点。可是你明明知道，大哥他游手好闲，都多少年没有上班了，整天在家玩游戏看电视。他怎么就不能来照顾你了？”
“噢，就他精贵什么都不用做，我就必须又赚钱又照顾人是吧。拿钱的时候你嫌少，我要去上班你又不让，我也是你的孩子，你怎么就不能公平一点？”
“昨天晚上，我已经在这里守夜，今天又呆到九点多，我店里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让大哥过来照顾你一会怎么了。”
“你个死丫头，老子都躺床上了，你还要气我！我说一句，你倒有三句话等着我。“
“你忙？你忙什么？你那个小蛋糕店，我还不知道吗？就一个小小的店面，又没多少人去买东西，你还找了个员工在店里帮忙。你就是懒，所以要走。”
“还公平？我要是不公平，就不会让你念大学了！你大哥都只念了个专科，你倒好，念了985大学，你跟我说公平，谁家闺女会这样跟刚做了手术的老子说话。”
“你自己去隔壁对面的病房看看，你看看有几个男的在边上！全都是女人，不是老婆就是媳妇，要么就是女儿，大男人怎么可能来这里。”
“是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世道总是要对女人不公平，我有工作要忙，大哥没有事做，你都要我舍弃工作来伺候你。”
“大哥只念了专科，呵呵，是爸你不让他念好大学吗？不是，是大哥没考上，只能念专科。我念大学，你可没有出一分钱，都是我自己靠助学贷款和勤工俭学念的。”
姜念说着，眼眶越来越红。
刚才的几句话，好像把心拉开了一个口子，已经开了口，她心底压抑了这么多年的委屈，再也忍不住，不停地钻出来。
“爸，我有时候都在想，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凭什么都是你的孩子，只有我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
“从小到大，两个哥哥就是家里的宝贝，什么事情都不用做，只要等着吃，等着穿就行。平时还总是能收到你买的玩具。家里的零食，永远都是藏起来的，只有大哥二哥放学回来，你才会拿出来给他们吃。我在家一天，却从来没见到过。”
“我是家里最小的，大哥比我大十岁，二哥比我大六岁，但是他们的衣服，却要只有三四岁的我洗，他们弄乱的房间要我收拾。每次大哥欺负我，把我弄哭，你只会来骂我，说我不该去招惹大哥，可是，我从来没有主动去找过他，都是大哥来欺负我。”
“从六岁开始，我就给家里所有人洗碗，从十一岁开始，我就开始给全家做饭，是全家的保姆。”
“家里，你，妈，大哥，每天在耳边给我洗脑，说这些事情，都是我应该做的，全天下都是这样。我真的相信了，认为家务都是我该做的，好吃的都要留给两个哥哥吃。”
“你们洗脑洗得很成功，一直到大学之前，我都没有怀疑，直到我念了大学，开始住校，从我室友那里，我才知道，原来，没有一定要做家务，这一切，都是你们的重男轻女。”
“爸，这些年，我一直不懂，哪怕到现在，我也没明白，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
心底的口子越来越大，姜念说着，已经泪流满面。
她替自己委屈。
姜有财的脸色黑成了锅底，他听着，听完后毫不在意地冷笑：“我对你不好？要不是我，你现在连命都没了！你的命可是我给的！”
“还公平，谁家闺女不是这么过来的，让你干点家务活，跟要了你的命一样，你好好意思在这哭，我要是你，脸早就不知道丢到哪去了。”
“我现在就是后悔，不该让你住学校，反正是在海市，你要是住在家里，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你以前又乖又听话，从来不会顶嘴，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自从你上了大学后，三天两头跟家里顶嘴，现在倒好，还敢说这种不要脸的话。”
“我告诉你，姜家，是我当家做主，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还轮不到你插手。你知道听吩咐就行。”
“其他的我不跟你说扯，总之我住院的这段时间，你就每天在这里守着。你哪个小破店，反正又倒闭不了。”
姜念胸脯剧烈起伏，她仰头，不让眼泪继续往下掉。
声音冷硬：“爸，我早就不是小时候的我了，现在的我，不可能随便你摆布。”
“我有工作要忙，白天，我让大哥过来，晚上我可以跟他换班，多余的，你不用再想。”
姜念说完，用手抹一下眼泪，往门边走。
正要开门的时候，门忽然从外面打开。
裴羡渊寒着一张脸站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