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欺凌与夜
可到了家,屋里也只有李彦宇一人,正趴在桌子上写作业,阿秀问他“爸爸呢”,李彦宇却说“没回来”,阿秀一听慌了神,心里空得发颤,李戈的电话从阿秀在大门口等他开始就打不通,现在更是直接关机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就在阿秀急的想要报警的时候,李戈回来了,身形一瘸一拐的还低着头不说话,阿秀问他发生了什么,怎么不接电话,李戈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解释说手机没电了,阿秀自然是不信的,李戈从一进家门就老背对着自己,任谁都会觉得不对劲,阿秀索性喊了李彦宇帮忙硬是拽住李戈,这才看清了他脸上的伤比上次的还要严重,眼圈青肿,眼球上布满了红血丝,嘴角鼻梁眉骨,细细看来大大小小的都是血痕。
阿秀看得突然双腿发麻,想想怕是连上次说的摔跤都是为了安抚自己扯得谎,眼泪在阿秀的眼眶里打转,想说些什么可连呼出的气都在发颤。
李戈的眼睛疼得睁不开,眼皮上的神经肉眼可见的在发抖,只能单睁着一只眼时不时地瞟向阿秀,观察她的反应。阿秀就只盯着李戈,从上到下反复得看,接着又伸出手想要触碰李戈脸上的伤,李戈条件反射的躲了一下,阿秀转身就要去打电话,李戈赶紧拦着了阿秀,问她要干嘛,阿秀哭着,声音颤抖还带着些埋怨地说“打120啊。”。
李戈死死的拽住阿秀说自己没事,阿秀气急了郑重其事的喊着李戈的名字,“李戈!这叫没事吗?那什么叫有事?”,李戈也知道阿秀生气了,本想露个笑脸哄哄阿秀,可一笑就疼得自己“吸溜吸溜”,可他还非要笑,一张“独眼龙”的脸上,疼得皱着眉还硬挤出来的笑容,再配上李戈“嘿嘿嘿”傻笑的声音,倒是看着又努力又滑稽,惹得阿秀一时间哭笑不得。
见阿秀的情绪有所缓解,李戈赶紧叫了李彦宇去拿家里的医药箱过来,平常李戈搬货运货就总是磕了碰了,家里就常备着各种跌打损伤,外敷包扎的药,再加上他十几岁那会儿年轻气盛,可是正儿八经的公子爷,每天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自然没少跟人打架起冲突,回回挂了彩不敢回家,他自己又不当回事,就总是阿秀帮他包扎处理,但也回回因此让阿秀生气,落得她好一顿教育,李戈每次呢,也都像现在这样,积极承认错误,哄阿秀开心。
不过自打李戈跟阿秀确定关系之后,就真的再没打过架,阿秀当然也相信李戈今天的伤,一定事出有因,所以虽然她心里有气但眼下也只管小心包扎,不再追问。
直到阿秀擦拭到李戈眼上的伤口,李戈疼得条件反射地躲了一下,阿秀这才瞪了他一眼,李戈赶紧重新把脸递过去,阿秀捏着李戈的下巴让他抬起头,上药的手是一点力度没减,疼得李戈又想躲,可却躲不开,只能小声的申请“秀秀,轻点,疼。”,“你还知道疼。”阿秀虽然嘴上说着,但手上的动作却是轻了不少。
包扎过后等阿秀收拾东西的时候,李戈盯了阿秀许久才开口跟她说了实话。
上次的伤的确不是李戈自己摔的,那天干完活,水产店的老板突然叫住了李戈,要回了货车的钥匙,李戈也没多想自然也就给了,可拿了钥匙的老板却突然开始跟李戈结算工资,叫他明天开始不用再来了,李戈一头雾水,愣了半天才想起来追问,可往日里那个对谁都是笑嘻嘻的老板却突然像换了个人,又拿了双倍工资的钱拍在李戈手上,什么也不说就把李戈往外赶,还叫他不要再问了。
李戈怎么可能不问,一来二去的,两人有了些推搡,最后老板叫了人把李戈连推带拽地赶了出去,这才有了那些伤。
李戈本来就是个认死理的人,自那天开始几乎日日都去找老板想问个明白,他想不通为什么自己这些年来都干得好好的会突然失业,为什么那个操心自己孩子上户口帮着李彦宇早入学的老板会突然翻脸不认人。
可李戈就算再想不通,到底也是没问出个结果,今天老板被李戈缠得实在是烦了,他也没想到李戈会如此执着,给钱都不要,非得问个明白。
老板前几日都不肯出来见李戈,甚至干脆不来水产市场,今天却被李戈撞个正着,老板又劝他不要再问了,李戈哪肯听,越说情绪越激动,老板见状一挥手,一群人上来就把李戈摁在地上动弹不得,人动不了,但还有张嘴,李戈从小就是个霸道惯的,踏实日子过久了虽然收敛了不少,但这嘴里还是没一句好听的,老板也是恼了,让人把李戈拉走揍了一顿,好在没下死手,不然李戈想自己走回家怕是不可能了。
“明天要还是疼得厉害,得去医院啊。”听完李戈的解释,阿秀愣了许久,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索性岔开了话题,两人都没再多说什么,阿秀隐隐有些预感,却又找不到头绪。
入睡后,秋风从窗户缝里溜进来,偷走夜的宁静,也带走阿秀的梦乡,一声巨响让阿秀从梦中惊醒,一睁眼就看见被风吹开的窗户,阿秀盯着被封挂起的窗帘缓了许久才起身关上窗户,回想着刚刚的梦,细节已经记不清了,但一定是个噩梦。
因为梦里有那个男人。
阿秀看了眼表,已经凌晨四点了,风这么大,明天大概会很冷,她又回头看了眼睡在身边的李戈,那么大的声响倒也没有把他吵醒,阿秀笑了笑,替李戈扯了扯被子,李戈却一把握住了阿秀的手,阿秀吓了一跳,见李戈又没了动静,八成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可他倒攥的紧,阿秀也只好任由他拉着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