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下乡
沈窈窕周遭都是不熟悉的人，不过这样也好，等到以后回城了，性子有变化旁人也只会以为她是下乡之后潜移默化的。
火车启动，呜鸣声传了老远，惊飞了落在树丫上的麻雀，更是带着众人走向了天差地别的未来。
火车一稳定下来，就有知青交头接耳，沈窈窕长相甜美，闭着眼睛小憩之后，纤长的睫毛引得对座的小姑娘看了又看。
那种视线太过强烈，就算是沈窈窕也有点顶不住，她无奈的睁开了眼。
对座小姑娘的眼睛刷的亮了，现在更好看了，她小声道：“你好，我叫徐甜杏，家住在纺织厂。”
徐甜杏的话还没说完，身旁的姑娘下意识扭头看了她一眼，等她说完了有一脸淡定的扭脸看向窗外。
“沈窈窕，工具厂的。”
友谊么，只要对方搭出来一个梯子，总是建立的很快。
徐甜杏并不是一个人下乡的，她还有个同伴，就坐在她旁边，圆乎乎的，一笑脸颊就有小酒窝，叫倪好。
沈窈窕：“……”她失笑一瞬，难怪刚刚打招呼的时候，倪好会侧头看一眼徐甜杏，倪好你好，这不同音吗。
现在的绿皮火车速度很慢，晃悠晃悠的，足足十三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因着下午才出发，到达的时候都已经是上午九点钟了。
从未出过远门的小知青很是兴奋，吱吱喳喳了半夜，凌晨才安静下来。沈窈窕脑子嗡嗡的，可算是得了一时半刻的空闲，抱着臂膀，依在靠背上眯了几个小时。
晨光微熹，沈窈窕缓缓睁开眼睛，周遭睡倒了一片，她小心翼翼的起身解决了个人问题，简单洗漱一下就回到了座位上。
回来的时候倪好已经醒了，眯着眼睛懵懵懂懂的样子，见到沈窈窕愣了，“你起那么早啊？”
沈窈窕点了点头，提醒道：“现在人少，你赶紧去洗漱一下，快到站了。”
一说快到站，倪好眼睛都亮了，坐了那么长时间火车，地方狭小，活动腿脚都困难，实在是太受罪了，早点到目的地也好。
倪好徐甜杏结伴去洗漱，刚刚的动静使得一部分浅眠的人陆陆续续醒来，好奇的视线接二连三的投过来，沈窈窕犹豫片刻，果断回到座位上，闭眼小憩。
她还是不掺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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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两辆牛车一前一后慢悠悠的走在了乡间小路上。
前头赶车的是个大爷，手持着小皮鞭，胡子花白，精瘦个人，扭头搭话道：“你外甥女儿要来？好像是叫条条？”
沈姨妈盘着腿坐在牛车上，头上还戴着一个半旧不新的草帽，“……叫窈窕。”
“哎呀，这城里人起名就跟咱乡下人不一样，窈窕窈窕，多绕口啊！”
大爷车上还坐着大坪村的大队长，闻言也是满头黑线，“伍德叔，人家名字起的才好，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好名字。”
啥淑女啥君子，他就知道他们家淑芬。
“娘~”小男孩拽了一把前头坐着的沈姨妈，“表姐真的要来了吗？”
“真的真的，”沈姨妈呼撸一把儿子毛茸茸的头发，叮嘱道：“一会儿可得听话，叫你来不是压车的，回头帮忙搬东西知道不。”
小男孩将将十二岁，小脸叫太阳晒得黑亮，闻言挺起了胸膛，“我是男子汉，娘你放心吧。”
沈姨妈摸了一把儿子的头，心里还是有点不踏实，窈窕来信她看了，就怕孩子报喜不报忧。
她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怎么斗得过云家那起子人。
怀揣着忐忑的心情，牛车沿着蜿蜒小路逼近火车站。
九点钟。
火车准时到达平峰县，知青们拖拽着行李簇拥着挤下火车，踏在土地上，深吸一口气，好些人差点哭出声来。
实在是太受罪了，火车颠簸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空气不流通，坐火车的人又来自五湖四海，再加上这炎炎夏日，火车中的气味可想而知。
沈窈窕五感敏锐差点叫逼死，要不是掏出来橘子又拿了个香包，也够她受的。
平峰县各个大队都来接人了，出了火车站就能看到外头的牛车和立在牛车前的牌子。
十多个牌子她一一扫过去，很快就发现了大坪村的，与众不同的是，大坪村来了两辆牛车。
沈窈窕愣了一下，“你看，是大坪村。”
等三人拎着行李凑过去了，才发现前头的牛车上已经坐了五个人，三男两女。
沈姨妈正在四处张望，沈窈窕早就看见了这个和母亲有着五六分相似的女人。
沈潋滟个性坚毅，是偏向明媚张扬那一挂的，可沈姨妈沈涟漪不一样，她是性子温和善良的女人。
即便好久没见，沈窈窕立即对她心生好感，“姨妈。”
沈涟漪从牛车上跳下来，“哎哟，窈窕啊，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姨妈都好些年没见你，让姨妈好好看看。”
沈涟漪眼睛闪闪，有可疑水痕，沈窈窕笑嘻嘻的，拎着行李转着身子让沈姨妈看个齐全。
少女俏皮活泼，一双杏眼水汪汪的，任谁看了都心生好感。
牛车上坐着的老爷子吸溜了一口旱烟，小声跟大队长咬耳朵，“乖乖，寒子啊你看这一个个细胳膊细腿的，恐怕是一个能干活的都没有啊。”
大队长：“……”这还要你说吗？他长了眼睛，自己看得到。
愁人啊，这又来了好几张吃饭的嘴！
任重道远啊。
火车站不是说话的地儿，九点半多，太阳升的老高，阳光炙热，照在身上总归不会好受。
几人简单的收拾一下就坐上了牛车回去。
相比之下，大坪村的待遇还是好的，因为沈姨妈跑来接沈窈窕，故而这边多了一辆牛车，就把知青们的行李统统搁在了沈姨妈的牛车上。
而另一辆牛车挤挤挨挨的，也能坐下。
其他大队的，都是把行李堆在牛车上，自己腿走着回去。
两相对比……
大坪村知青众人：“……”
看着另一辆松快的牛车，好像也不那么嫉妒了。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人该学会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