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织田作之助家——
织田作之助和福泽谕吉在饭厅相对而坐，相差了十六岁的两人看上去竟意外的和谐。可能是身上共有的成熟气质？
厨房里我妻鸣在准备九人份的晚饭和饭后点心，一份打包给在侦探社的与谢野晶子。江户川乱步和孩子们挤在客厅里，一边吃零食看魔法少女。
“零食少吃一点，要吃饭了。吃完饭才有饭后甜点吃哦。”我妻鸣从厨房出来，端着两盘昨天做的和菓子，一边叮嘱他们少吃点零食，一边将一盘和菓子放在了他们面前，另一盘放在了福泽谕吉和织田作之助前面。
孩子们听话的把零食放下，乱步见状也不舍的放下零食来吃和菓子。和菓子被我妻鸣做成了可爱的小兔子形状，一人一个，又好看又好吃。乱步吃了一个还嫌不够，过来蹭社长和织田作的和菓子。
福泽社长本来是过来看看是什么样的环境让我妻鸣不但要当咒术师还要兼职家庭主妇，没想到竟然碰到了认识的人。
五年前，在秘书杀人事件中，织田作之助因背叛雇主并且杀害了他，被福泽谕吉和江户川乱步送入监狱。后来的歌剧院事件中，福泽谕吉向被关押的织田作之助寻求帮助，承诺对方帮助了自己，就担保织田作之助出狱。织田作之助帮助了福泽谕吉，但也没要求出狱，只要求改善一下伙食。
现在两人再次碰面，真是令人感慨时间不愧是一把杀猪刀，区区五年时间竟将一位少年变成这样。
茶香化为白雾袅袅升起，环绕正襟危坐的两人之间，好像这里不是窄小的饭厅，而是高雅的和室。
“织田君现在已经不当杀手了吗？”福泽谕吉喝了口茶，问。
“嗯，之前看了一套书，没有下卷，有人就告诉我自己写吧。”
“他告诉我说‘写小说就等于写人’，如果剥夺他人性命的话，是无法书写他人人生的。我想当一个小说家，因此，我不会再杀人了。”
看来五年时间过去了，这个少年也有了自己的目标，不再迷茫了。
他们又陆陆续续谈了一些其他东西，话题最后福泽谕吉诚挚的问他：
“织田君，我们武装侦探社专门从事一些不能交给军队和警察的危险工作，例如与异能者相关事务，作为横滨白天与黑夜之间的平衡。办社的主要目的是保护唯一侦探江户川乱步，使其充分发挥推理才能。使其虽然有时可能会有些危险，但也比较自由。我认为这份工作比黑手党更适合你，你愿意加入武装侦探社吗？”
回来的路上我妻鸣就向福泽谕吉推销过自家织田作之助，于是有了这场别开生面的面试。当然后面的入社测试也是必不可少的。
“谢谢您的邀请，但我现在还在港口黑手党就职。”
“没关系，龙头战争过后港口黑手党就要裁员了。”过来吃和菓子的乱步插嘴，嘴里含着东西，声音含含糊糊的：“我说的话肯定没有错，你就等着入社吧。”
如果入社能捎上一个我妻鸣就更好了，和菓子真好吃。
福泽谕吉点头表示赞同。
虽然在龙头战争后人员大减的情况下港口黑手党裁员怎么听都不可思议，但织田作之助还是相信了。江户川侦探的智慧是他无法企及的，福泽谕吉先生也是很严肃正直的人。
“失业后我一定来贵社就业。”织田作之助承诺。
能让江户川乱步这么说，当然是未来一定会发生的。然而森欧外已经今非昔比，不再是一个地下小黑医，福泽谕吉再想从他手上抢人简直天方夜谭，除非——是他自己同意拱手让出。
有江户川乱步准确的情报定位，我妻鸣能很快找到之前隐藏起来的高级咒灵。包括隐藏在鹤见川下的特级咒灵。
这只咒灵已经在河底下藏了很长一段时间，实力算是特级咒灵中的中上层。虽然长得像一坨黑色淤泥史莱姆，却有清晰的思考逻辑，能够正常说话，有生得领域，大概是形成于人们对被污染河水的厌恶与恐惧。如果成长起来，或许是整个咒术界的灾难。
这只咒灵虽然厌恶人类，但意外是喜欢苟的性格，让人不自觉想起某令人不快的屑老板。我妻鸣在江户川乱步说的地方转了好几圈，才在河底下感受到了一团黑漆漆波动了一下。设下帐后，又挑它的痛处挑衅了许久才将它逼出。
更可怕的是，它的生得领域【黑水之间】也是由污水构成，带有恶臭，如绳粗的高速水流织成网状密不透风，洞穿碰到的一切事物，领域地面也是由黑色淤泥构成，如同沼泽一般，没有借力点，而且会越陷越深。想必如果不是有强力领域作为依仗，它也不敢轻易出来。
我妻鸣：我脏了。
水，至柔也至刚，瀑布就算被斩断，也能很快恢复原状。水网被我妻鸣击碎后又迅速凝聚，在领域的加成下，给我妻鸣造成了巨大的麻烦。挥刀又使我妻鸣下陷更快，眨眼就沉到腰部。
领域内回荡着咒灵猖狂而得意的笑声，它已经胜券在握，而且似乎想把我妻鸣硬核挑衅的怨气都发泄出来，它不仅加大攻势，放缓黑水吞噬速度，想要让我妻鸣痛苦死去，还不停用得意洋洋的膨胀语气嘲讽：
“咒术师，就这，还敢来挑战我，我要把你们折磨得奄奄一息然后都吞掉，哈哈哈哈哈哈。”
下半身陷入黑水的我妻鸣艰难抵挡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水流攻击。黑水还有腐蚀性，被割伤的伤口持续腐烂。很明显，这样下去必死无疑。
在这生死关头，时间似乎被拉长，我妻鸣脑海中浮现了以往见过的所有的领域的咒力流动方式，再加上这一次看到的领域，终于将所有实例融会贯通，尝试着用出了自己的领域。
一道道金色的雷弧从她腰部的黑水开始弥漫，眨眼间就霸占了整片空间，雷电逼近，黑水退逝，我妻鸣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活动了活动手脚。
“什么！”咒灵震惊，向后蠕动，然而，本是它用来困住我妻鸣的领域，现在反而成了它的葬身之地。
“你知不知道水导电的。哦，抱歉，我忘记你没读过书了，真可怜。恐怕你也不知道反派死于话多这个基本定理吧。所以，我也不跟你多说，再见了，烂泥巴。”我妻鸣给没读过书的咒灵演示了一下什么叫做现代的嘲讽，鄙视它刚刚一大通老套的废话，紧接着就要送它上路。
雷电所笼罩之处，皆是我雷呼可抵达之处。我妻鸣的领域还只是个雏形，借着对方领域形成，只能依靠强力的咒力输出覆盖对方的领域。或许未来的发展目标，是将速度发挥到极致，可以瞬间到达领域各处，在领域周围雷电配合下，放大攻势。简单来说，就是讲各类物理buff拉满，特效让动漫破产，毕竟不会近战的法师不是好法师。
但是，现在这个初成品，也够用了。
【雷之呼吸·柒之型·火雷神】
我妻鸣谨慎使出最强一击。腿部早早沉入黑水，外表受到有一段时间的腐蚀，但还尚能支撑雷之呼吸。
不过这个咒灵领域很厉害，身板却意外的脆。雷龙一轰，直接就一条龙服务，连灰都没剩下。
我妻鸣松了一口气，解开了领域。
由于一开始就开了领域，周围环境保持良好，不知道是不是潜意识作用，河水似乎也清澈了一点儿。我妻鸣解开帐，一下子与在外等候已久的与谢野晶子对上视线——
哦豁，直觉不妙。
回想起之前在侦探社准备出门的时候。
乱步：你去鹤见川的话，把与谢也带上吧。
于是就与这位看起来很飒的医生小姐姐一起来了。
现在我妻鸣的样子可谓是凄凄惨惨，如果穿的是白色衣服白色羽织的话，恐怕已经被血色浸透了。上半身满是被腐蚀的伤口，就连脸上都有两三道。最危险的是一道贯穿左锁骨的攻击，如果不是反应及时差一点要穿透心脏。下半身的皮肤被腐蚀，好在咒高特殊布料的裙子十分给力，保留尚好，没有走光风险，但还是裤子更棒。说实话我妻鸣已经很久没有受过这么严重的伤了。
“是我飘了，”面对医生，我妻鸣痛定思痛，虚心认错。“我还不够强。”
与谢野晶子微笑走下河堤，我妻鸣却只觉得浑身发寒——难道是失血太多了？
与谢野晶子对17岁实力强大、性格稳重、还会做饭、一个人在横滨祓除强大咒灵的我妻鸣又喜欢又敬佩，所以决定对她温柔一点儿。
“来，躺在这里。”
我妻鸣乖乖躺下，头枕在了与谢野晶子的膝上。虽然是男孩子梦寐以求的膝枕，她却只觉得心里发慌。
“好了，闭上眼睛吧。”
我妻鸣乖乖闭上眼。
“……”
“鸣，能把我的手松开吗？”
虽然是闭着眼，我妻鸣精准接住了与谢野晶子挥刀的手腕。手里拿的手术刀而不是砍刀就是她对女孩子最后的温柔。
“你这样我很害怕。”我妻鸣说，握住她手腕的手纹丝不动。被与谢野晶子所赐，无所畏惧的她还是第一次体会到恐惧的感觉。
“没关系，放轻松，我手法熟练，只要一下很快的。”与谢野劝慰。
“所有医生都是这么说的！我觉得人不可以，至少不应该——”我妻鸣语气急促。
“别废话了，今天你治也得治，不治也得治。”与谢野逐渐暴躁，甚至想拿出她的大砍刀。
“……好吧。”我妻鸣终于妥协了，松手下一刻，与谢野医生就干脆利落一刀毙命——啊，不是，一刀救人，我妻鸣恢复出厂设置。
只是衣服连带着羽织还是破破烂烂的。我妻鸣决定这一套衣服都不要了，虽然别人闻不到，但她总感觉上面还有一股臭味。
“你看，这不就好了。人与人之间还是需要信任。”与谢野晶子把染血的刀收了起来。
我妻鸣觉得面带微笑的与谢野小姐给她造成的心理创伤比刚才那只咒灵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