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掉马（已改）
司洛羽从未见过她这副模样，一时竟看得入了迷。
黛眉微蹙，双瞳剪水，朱唇一点，哀思无限。
他刁难的话说不出。
老天爷，要让他说出拒绝的话，还不如直接把他这块令牌摔了得了！
他努力稳住声线：“不急。等他们争得差不多了，我再竞价。”
先不说他是自掏腰包公平竞争来的，就拿他是龙都名义上的主子来说，这兽奴也得落入他手。
只要他想，便如探囊取物。
啊，这么一想，他好像吃了个小亏。
他应该对她提出点更过分的要求的……
可惜了，他既答应了她，就不能这么快反悔。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司洛羽默默吸取教训，等着下次时机。
会场的竞争已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柳依桐注意到，西北角的3号包间一直在出价，隐有领先之势。
这兽女被炒到了她想都不敢想的天价。
拍卖师举起了鎏金小锤，“还有人出价吗？！压轴展品即将归3号客人所有——”
一锤落下，两锤敲响。
司洛羽举起了牌子。
拍卖师转向司洛羽的方向，“看来这位贵客也是志在必得，3号客人还要继续加价吗？”
加。
3号包厢又举了牌。
司洛羽紧跟其后。
拍卖师激情似火喋喋不休的声音已成了背景音。
柳依桐悄声道：“3号是什么人？”
怎么会这么有钱！
司洛羽脸色略有不快：“可能是z国派来的人。”
他正说着，就见展台幕后走出个侍者，对拍卖师附耳说了什么。
拍卖师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宣布道：“竞价暂停，各位贵客中场休息十分钟。”
语毕，两侧的帷幕就落了下来，遮住了拍卖师和他身后的兽女。
侍者们鱼贯而出，为各个包厢的奉上美酒与小吃。
司洛羽二人的门铃也被叩响了。
他懒得理会，柳依桐便过去拉开了门。
门外却不是侍者，是一位身穿西服的中年男人。
他面容虽见老态，双眼却炯炯有神。
他谦逊地对柳依桐行了个绅士礼，“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柳依桐回头看司洛羽。
司洛羽点头。
柳依桐才侧开身子，让他进来。
软帘重新关上。
男人在司、柳二人对面坐下。
这一坐，柳依桐才感到此人不同凡响。
他坐姿笔挺，双手交叉在膝上，不必言语，自有一股无形威压。
“先生，我等是奉命而来，务必带回这个兽女。”
他拿出一个牛皮纸袋，递给司洛羽。
“若您肯放弃竞争，条件随您开。”
司洛羽只瞥了一眼，就摆了摆手道：“给她看。”
男人心下诧异，面上却微笑着把文件递给柳依桐。
他刚进门时还以为这个小少爷是主事的，没想到是这个少女？
司洛羽这话，真像古代暴君和妖妃的组合。
她就是迷惑主君的妖妃……
柳依桐接过来，看到文件上贴着封条，上面两个大字：绝密。
她停下动作，看向这个男人。
他是军方的人，会不会，就是梁上校？
男人和蔼地说：“小姐不必担心，这封条已被我拆开过一次，您放心看就是了。”
知道越多，死的越快。
柳依桐坚持没动文件，问道：“叔叔方便告知，要这个兽女做什么吗？也是像——”
她难以启齿：“像那些人一样，肆意玩弄么？”
男人一愣，随即道：“当然不是。”
他举起右手：“我们为国家服务，以国家利益至上，拍下她决不是为自己私用。”
又红又专！
柳依桐有些动摇。
她想要这兽女也是为了救她，但具体怎么实施，她还不知道。
她势单力薄，就算救了兽女，也难保她平安。
倒不如交给国家……
司洛羽的声音恰到好处传过来：“你不想要，我就不拍了。”
柳依桐放下心，把文件交还给男人，郑重道：“请您不要食言。”
“以我卢某的人格担保。”男人说道：“多谢。”
卢某？
他姓卢！
柳依桐碍于司洛羽在，不好深究下去。
那男人却心有灵犀一样说道：“冒昧问一下，小姐贵姓？”
“免贵姓柳。”
男人脸色微变。
他追问：“那您的母亲，姓什么？”
提到自己的母亲，柳依桐就不得不警惕起来了。
虽然他姓卢，但她不确定他是向着谁的。
司洛羽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十分钟到了。”
他话音刚落，便听“唰啦”一声，帷幕拉开，灯光亮起。
拍卖师说：“当前局势3号贵客领先，5号贵客是否还要跟价？兽奴到底花落谁家——”
司洛羽言而有信，没再举竞价牌。
拍卖师顺利地敲了三次，宣布兽女归3号包间的客人所有。
柳依桐道：“谢谢。”
司洛羽睨她：“谢谢我就嘴上说吗？”
“那你还要怎么样，”柳依桐道：“以身相许不行。”
她没给司洛羽说话的机会，“你说军/方要那个小可怜干什么？带回去偷偷研究？”
司洛羽神情淡漠：“国家不会允许这种药剂的出现。比起研究，他们更希望……”
柳依桐接道：“追查！”
国家要追查到发明出化形剂的组织！
“那真被查到的话，你们拍卖会不会有事儿吗？”
司洛羽勾了勾唇角：“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们研发的。”
他们只是个中介所而已。
虽然签了保密协议，但他们可没有权力阻止客人拍下这个兽奴。
至于拍下来做什么，是养着自己玩还是追踪地址，这就和龙都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了。
拍卖会到此结束。
客人们三三两两的散了。
不少没抢到兽女的客人还骂骂咧咧，败兴而归。
3号包间走出来了两个人。
柳依桐格外留心，一眼便看到前面扶着门帘的是刚找过她的男人，暗想后面走出的军衔级别只能比他更高。
她看过去——
后出来的男人毫不避讳地穿着军装，她看到的第一眼，就确定，这就是梁上校！
梁泽的眉眼鼻梁几乎和梁上校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基因真是强大！
梁上校的眉眼更深邃、锋利，让人不敢直视。
他准确迅速地捕捉到了柳依桐的目光。
柳依桐一窒，差点蹦出一句“叔叔好”。
梁上校却对她微微点头。
柳依桐不知所措地，猛鞠了一躬。
众人：……
梁上校的目光也有点疑惑了。
柳依桐鞠完躬就想一巴掌拍死自己，这梁上校还不知道自己是谁，自己就给他行上礼了。
司洛羽笑得肩膀颤。
柳依桐拽着他就走。
刚转过身，就看到一个持/枪警察走了过来，一边解下自己的头盔。
晴天霹雳！
柳依桐：“梁泽！”
梁上校：“小泽。”
司洛羽：“梁泽？”
梁泽：“……”
他先冲梁上校喊了一声“爸”，然后大步流星走到柳依桐面前：“你不是和萧若若逛街去了吗？”
柳依桐反问：“你不是在警局值班去了吗？”
“我是在值班，刚从警局过来。”
“我也是和萧若若一起，刚逛完街过来。”
“……”
互相掉马，这就尴尬了！
梁上校发现打破僵局的重任竟然落到了自己身上，万不得已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梁泽：“你又是怎么回事？”
梁上校揉揉眉心：“不好解释。”
他看向柳依桐：“你又是怎么回事？”
柳依桐揉揉眉心：“不好解释。”
“……”
所以说，人类的本质是复读机。
卢副官从后台的方向匆匆而来，就目睹了这颇具魔幻色彩的一幕。
他依次看过去，“上校，我……咦，梁小公子也在？柳小姐也在？还有……”
看到司洛羽那儿就不说了。
司洛羽善解人意道：“鄙姓司。”
卢副官回了个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
司洛羽：怎么还搞差别对待啊？！
他尴尬归尴尬，好歹把梁上校解救出来了。
梁上校恢复了不苟言笑的状态：“事情办妥了？”
卢副官低声道：“龙都明日就会把兽女送到指定地点。”
梁上校“嗯”了一声，对梁泽道：“你跟我来。”
梁泽刚想拒绝，梁父就指了指柳依桐：“是关于她的事儿。”
梁泽只好把话咽了下去，转身对柳依桐道：“你跟我来。”
柳依桐刚想答应，梁泽就抢先说：“不许拒绝。”
一个杀气腾腾，一个瑟瑟发抖。
冤枉啊，她本来也没想拒绝啊！
她伸手去拉他的手，“我怎么会拒绝你呢，哥哥~”
她一只手刚触到梁泽的衣角，另一只手臂便被人扯住了。
柳依桐，梁泽，梁父仨人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按顺序回头。
司洛羽擒着她一只手腕，道：“你就这么走了？”
梁泽反握住她的手，上前一步：“不然呢？”
柳依桐一个字也没说上，只看到了一旁梁父怀疑人生的表情。
她好像被卷入了，传说中的修罗场？？？
只希望别再出现什么奇奇怪怪的人物了，她是发现了，崔可馨写的根本不是大众言情小说，是超现实主义著作！
可惜，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
一道女声响起：“小羽？”
众人又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掉头。
正是司洛羽的二婶。
柳依桐注意到她的手里拿着一块玉佩，看样子就是司洛羽说的那“另一块令牌”。
上面刻的……似乎是一只大鸟？
司莹不着痕迹地收起了令牌，环顾一圈，笑着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齐声道：“不好解释。”
“……”
风暴眼的两男一女开始用眼神飞速传递信息。
司：做戏做全套，我二婶都来了，你必须跟我走！
梁：你是哪位？这是我女朋友，怎么可能跟你走？
柳：我想到了！咱们大家一起跟着梁上校走，先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再说！
司、梁：就你自己想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吧？！
柳：……
照顾着柳依桐的情绪，两个男人勉强达成了一致。
司洛羽拽着柳依桐没松手，对司莹微笑道：“二婶，我要送她回去了。”
司莹眼角抽了抽：“她看起来，不太需要你送吧？”
梁泽握着柳依桐也没松手，对司莹冷笑道：“夫人好眼光。”
柳依桐昂首挺胸地站出来：“二婶，不要在乎这些细节！一周有七天，我一三五、二四六轮着来，周日休息一天！”
说完，拽着两人就往外走。
卢副官推了一把石化的梁父，跟上柳依桐。
转眼间只剩司家二婶驻足原地，细品着柳依桐的一番话。
回到地面，众人进了来接梁上校的加长版plus豪车里。
柳依桐不用梁泽说，就干净利落地甩掉了司洛羽，双手抱着他的胳膊，活像小黏糕。
梁父神情恍惚，卢副官代问：“柳小姐，请问您到底是谁的伴侣？”
柳依桐求生欲爆棚：“这还不明显吗？我当然是梁小公子的女朋友啦。”
她可怜巴巴地看梁泽：“哥哥，是不是呀，你怎么不说话？”
梁父的神情从恍惚变成了飘忽。
司洛羽嗤笑。
柳依桐瞪他：“你怎么还在这儿碍事，不是已经帮你应付过你二婶了嘛？”
司洛羽的确没什么事儿了，但他就想赖着不走，就想在这两人间横插一杠子。
他看到她这么在乎另一个男人，心情莫名地不爽。
她从来不在乎他。
梁父这才回过神，对卢副官道：“你，把他，”一指司洛羽，“带出去。”
司洛羽举起双手：“可不敢劳您大驾，我自己能走。”
他拉开车门，临走前还不忘给了梁泽一个挑衅的眼神。
梁父还看着卢副官：“你也出去。”
卢副官：“啊？哦。”
闲杂人等都被清理了，柳依桐才送了一口气，放开梁泽。
在长辈面前不能太放肆，她规规矩矩地坐好，就听梁泽冷冰冰说道：“怎么，人一走，装也懒得装了？”
装？
她装什么了？
柳依桐第一次见他这样生气，且本来她也理亏，眼眸里下意识流露出了畏惧的神色。
梁泽周身的气势不由一缓，骄矜地说了一个字：“手。”
哦！
原来是这样。
柳依桐又双手挽住他手臂，脸靠在他肩上，恢复了黏糕姿势。
梁父实在没眼看，一言不发，下了车。
守在车边的卢副官惊讶道：“上校？您怎么出来了？”
梁上校默了默：“车钥匙给我。”
卢副官递过去：“您要做什么？开车这种小事我来就行……”
然后他就看见，梁上校拿过车钥匙一摁，“咔哒”一声，车门锁了。
卢副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