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妈妈在这里，我怎么会害怕
白彤因为丢了脸，她只能灰溜溜从顾家离开，人虽然已经走了很远，但苏软他们依旧能听到苏珠响彻天际的哭声。
苏软没什么反应，她满脑子都是爸爸不喜欢妈妈，为什么又要和妈妈有了她，有了她又为什么不要她，哪怕不要她也可以，为什么还不保护妈妈，让妈妈去了另个世界。
她握紧拳头，身体轻轻颤抖着。
顾流年发现她的异常，以为她是因为苏珠和白彤，来母亲面前颠倒黑白气愤又委屈。
他来到苏软面前，手落在了她毛茸茸脑袋上。
“哥哥在呢，有什么情绪对着哥哥发泄，不要憋在心里，会让我们小软宝不快乐。”
苏软抬起脑袋，对视上哥哥关心的眼神，她抿了抿小嘴：“哥哥，是不是有些小孩出生就被赋予了不被喜欢的定义啊？”
顾流年有些愣神。
他没有想到，小软宝会忽然问他这样的问题。
他以前也钻过这样的牛角尖，是那件事情发生后。
那段时间的他，见到谁都很防备，觉得他们都会害他，他心中逐渐诞生了个很厉害的他，把弱小的他保护起来。
他觉得他是不被祝福的小孩，所以顾家这么多小孩，独独是他被绑架……
那时候的他黑暗又极端。
顾流年心猛然落空。
他凤眸不敢挪开，凝视着苏。
小女孩脸白白的，原本瘦得只剩一张皮的小脸，因为好好养着，长了些肉饱满了不少，她大眼睛依旧明亮，只是里面掺杂了许多复杂的情绪。
这些情绪不该出现在一个三岁半的孩子身上。
“每个小孩出生都被赋予了特殊意义，或许他会被一部分人不喜欢，但会有另一部分人，他会接受你所有的缺点，然后保护你爱护你。”
顾流年手蹭着苏软小脸，他指尖滚烫。
他第一次说这样酥麻的话，说起来有些不自然，薄唇抿了抿，对视上苏软急需要被确定的眼神。
“不要妄自菲薄。”
“谢谢哥哥。”
苏软心底的坏情绪，因为顾流年安抚的话，逐渐消散，她伸出小手牵住顾流年的手，随后小脸贴在了男孩身前，她动作很轻蹭了蹭，像是一只跟主人撒娇的小猫咪。
顾流年手轻轻地拍着她背。
因为最近经常做这个动作，他已经从生疏到逐渐熟练，他凤眸盯着客厅门口，眼角藏匿着锋芒的寒光。
白彤和苏珠真是该死呢！
慕烟瞧着儿子正在安抚小软宝，她没有打破两兄妹温馨的画面，轻声起身去了书房。
坐在书房里，她看着电话簿。
找到了三年都不曾联系过的电话，美眸深了深，手指反复试探了三次之后咬牙，电话拨打了出去。
三秒钟，电话那端有人接起。
“喂，阿烟。”
是薄夜凌低沉的声音。
“你和苏珠做过亲子鉴定了？”慕烟开门见山，她刚才面对白彤有薄夜凌电话，其实内心很震惊，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当然她找到伊人的孩子，她就想过薄夜凌会插手，只是没有想到他发现苏珠存在会这么快。
“不需要。”
薄夜凌语气淡淡，完全不关心苏珠似乎是他亲生女儿。
慕烟丝毫不意外。
当年那件事情发生后，薄夜凌就彻底变了，他们几个的关系也从四年前那件事情后，发生了彻底的变化。
她从薄夜凌这句回答中，知道了这个男人要做什么。
“二哥，你要做什么我管不了，我也不会去管，我打个电话只说一点，我收养了个孩子，也是苏家的孩子，
这孩子心思敏感，受到过苏家不少虐待，又天生不会说话，经常被苏珠欺负。
现在好不容易过上了安稳生活，我不希望因为你的出现，让她再次陷入水深火热中。”
薄夜凌眼眸深了深。
他脑海中不由闪过，小姑娘的脸，还有清澈望着他的大眼睛，每次想到这个孩子，他的心脏都会波动。
这个女孩明明跟他没有关系，可就会让他死了四年的心，毫无预兆有起死回生的感觉。
“不会有下次。”
听到薄夜凌回答，慕烟松了口气。
她还真怕他们这位二哥，会放纵苏珠胡作非为。
苏软站在书房外，听见里面顾阿姨跟人正在打电话，为了她跟那个不爱她妈妈的男人谈判。
苏软没有继续听下去，她心情很闷，她想去一个地方诉说。
她拜托管家给她安排了辆车，然后跟司机说了个地方。
正值夜幕降临。
司机有些犹豫：“小姐，要不明天再去？”
大晚上去什么墓地？
还是郊区的墓地，要是让夫人和大少爷知道了，他这份工作肯定会丢掉。
“司机叔叔，我想去看个人，麻烦你帮帮忙。”苏软看着窗外。
她以前都是夜幕降临才去看妈妈。
三岁半之前，住在大舅舅家，大舅妈不允许她去看妈妈，说不想被人说闲话，她只能晚上偷偷去，顶着月光靠着妈妈的墓碑，跟妈妈说会儿话。
后来被那个男人训练成赚钱的傀儡，她每次做了坏事，她也是夜晚出现在妈妈墓地。
似乎只有靠近妈妈，她都还是有妈妈疼爱的孩子，哪怕妈妈只剩下冰冷的墓碑。
司机无法拒绝，苏软用着大大眼睛恳求看着他，他无奈启动车辆。
开车朝着墓地出发的时候，他给顾流年发了条信息，报备了行动和目的地。
顾流年手里面端着切好的水果，里面加了苏软最喜欢的沙拉酱，再次回到客厅，不见小丫头身影。
正当他要到处找人时，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
顾流年拿起手机，是司机小张发的信息。
“少爷，小姐拜托我带她去郊区墓地。”
小家伙去郊区墓地了？
要去墓地也是白天去，现在太阳都下山了，去那里做什么？
顾流年拧着眉头，放下加了沙拉酱的水果碗，他上楼拿了件外套搭在了手腕上，下楼就让管家备车。
慕烟听到动静，趴在二楼护栏问着：“阿年，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啊？”
“小软宝去了郊区墓地，她只穿了一件单衣，我怕她晚上冷，我给她拿了件衣服。”
“郊区墓地？”慕烟念叨这几个字，随后她想到谁有可能在那里后，她美眸被一层忧伤蒙住。
看着儿子上车的身影，她声音有些哑，“阿年去花店买束红玫瑰，帮妈妈送给伊人阿姨。”
顾流年身体顿了顿：“好。”
而这边，苏软在路边花店，买了一束鲜艳的红玫瑰，她有次听见小舅舅和三舅舅对话，才知道妈妈喜欢红玫瑰。
她见过妈妈的照片，是大学时期的妈妈，朝阳而又阳光，像极了正在盛开的红玫瑰。
“小姐，我看其他人祭祀扫墓都是白天去，你为什么要晚上去啊？晚上的墓地又黑又冷，你不害怕吗？”
司机看着后视镜，抱着玫瑰花的苏软。
才三岁半的孩子，居然敢一个人在晚上去墓地，还是郊区的墓地，这胆量他一个成年人都佩服！
苏软鼻尖都是玫瑰花浓郁的香气。
她脑海里拼凑着，她认为有关于妈妈的记忆，但无论怎么拼凑，她记忆中关于妈妈也只有墓碑上，还有那张照片。
车子开了一个半小时，在城南郊区停了下来。
城南这一片墓地很乱，规划也不完善，很多墓碑上都没有名字，是没有家人来认领的孤碑。
刚打开车门，一阵风就吹过来，司机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晚上的墓地是真的恐怖阴森。
苏软见他害怕，笑了笑：“司机叔叔你不用陪我进去，你在外面等我吧。”
“小姐，你……”
“我不害怕的。”苏软声音很轻很软，“我妈妈在这里，我来看我妈妈，我又怎么会害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