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堕落的速度
邵家的午后笑语不断。
海市的另一处，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面带痛惜，指着彻夜未归，衣衫凌乱回家的年轻女子，声音里全是恨铁不成钢。
“向小佳，你看看你想什么样子！”
“满身酒气，彻夜不归家，有哪个正经人家的姑娘会像你这样？！”
“你这个样子对得起你爸，对得起你去世的妈妈吗？啊——”
被指着鼻子骂的年轻女子，梗着脖子毫不服软。
正是当初爬床不成，跑回学校恶人先告状的向小佳。
那时不知哪里来的神秘人，给了她跟大伯一大笔钱，让她继续在网上控诉，邵氏集团总裁对实习生图谋不轨。
所谓财帛动人心。
更何况谎话说多了，她自己都信了那一套被潜规则的说辞。
谁知道还没得意多久。
那个贱女人的澄清就出来。
劈头盖脸地将一切谩骂，推回她自己身上。
在这之后，大伯被学校开除，她连毕业证书都没拿到，直接被退学。
“说话——”
向大伯见侄女一点反应也无，不由得火气更盛。
“向小佳，明天我们就回老家，老家不像海市，到时候大伯给你找个幼师的工作，你老老实实上班再找个对象……”
他自顾自地将对侄女的安排说完。
语气却一点都没软化，全然是命令的口吻。
“我不要——”
向小佳声音尖细。
激动之下，更为刺耳。
“诶，你们要吵架把门关上！”
对门邻居，一位烫着梨花小卷的中年妇女，横眉冷竖。
她家孩子正处于高三的紧张复习阶段。
对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个月每天吵吵闹闹，分明也不是什么“老破小”小区，怎么就卖给这种没素质的邻居。
向大伯也不想被外人听到教训晚辈。
板着脸说了句“抱歉”，把门关上后严肃地看着侄女。
“小佳，人生还长，这一点小挫折算不了什么？”
“现在网上的信息瞬息万变，很快网友就会把你忘了。”
分明是劝解的话。
听在向小佳的耳中却格外刺耳。
那些网络暴民的谩骂，以及宿舍那几个贱人的阴阳怪气，在这两个月中像是一把把利刃，捅得她面目全非。
那些日子，她像个过街老鼠，连下楼倒垃圾都不敢。
唯有夜深人静，才有胆子出门散心。
也是那时，她遇见了现在的朋友，多亏了她们，她才能从网络暴力的阴影中走出来。
酒精真是麻痹大脑的好东西。
多亏了，酒精。
她能遗忘受到的伤害，她能知晓自己真正的身世——
“我不要！”
不要回到落后的小县城，那里的天空，在回忆中都有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七大姑八大姨。
电子厂月入五千的普型男也有脸肖想她。
在老家，她就好像一直勿入鸭子群的天白鹅。
见识过大都市的灯红酒绿，怎么可能甘心夹着尾巴回老家，更何况她的小姐妹带她见识了什么叫“人外有人”。
那里随便一个果盘，电子厂打工半年都消费不起。
对于容貌、身材，她相当自信。
向大伯自然不知道，他的侄女到底被人带着见识了什么大世面。
此时他因为侄女的反抗，愈发怒火中烧。
感到权威被冒犯。
“啪——”
脸颊被手掌拍出脆响。
向小佳只觉得脸颊火辣辣地疼，用手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面前的中年人，恼怒的话语不经大脑，脱口而出：“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小佳，我……”
向大伯看着自己的手掌，不可置信自己打了侄女。
他想要道歉。
可侄女的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愣在原地。
“我爸都没打过我，还是你以为你睡了我妈，我妈生了我，你就有资格打我了——”
“你这个伪君子，让嫂子怀孕却连亲生女儿都不敢认，现在跳出来做什么？”
“都怪你不敢认我，我被宠成现在这样都是你的错——”
向小佳吼完转身摔门而去。
“嘭——”
大门合上的巨响唤醒他的神志。
回过神，他拔腿往外跑。
动静之大，对门的邻居开门正想再说上一句。
发现对面空无一人，唯有骂骂咧咧关门。
十分钟后。
向大伯失魂落魄地回家。
他处于中年发福的身材，自然追不上年轻力壮的侄女。
眼睁睁看侄女拦了一辆出租车。
他唯有不断打电话。
可惜没有一个是被接通的。
他有很多话想对侄女，又或者女儿说，关于她的身世，她的母亲，他的苦衷……
苦酒入喉，除了苦涩便是大脑被酒精麻木的眩晕。
或许是他刚失业时借酒消愁。
不小心说漏了，他与嫂子的关系。
说来讽刺，多亏了之前的神秘人，他能提前还清房贷。
让他如今处于失业状态也不愁生活。
原本他打算将海市这套刚房子卖掉，等回到老家县城，这些钱能全款买下两套百平的房子。
即使小佳幼师的工资不高，有了这套房子下半辈子也不愁生活。
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许是年龄到了，许是酒精麻痹大脑。
不堪回首的往事逐渐浮现。
小佳的生母并没有去世，只是他放走了她。
女子的容貌已模糊，但是曾经温暖柔软的怀抱却难以忘怀。
她是被大哥花三万块钱买来的。
没错买来的。
她真的喜欢自己吗？
还是说，因为在那个闭塞的村庄，他是唯一上过学，对她有恻隐之心的存在。
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如何？
她恨我吗？
恨我留下小佳，不让她带走我们的孩子。
可是不留下小佳，哪里能骗过大哥，骗过村里的其他人。
用面粉伪装成骨灰，才能让你顺利地离开……
回忆就像毛玻璃，越是想看清越是模糊。
另一边，向小佳对着好姐妹一阵哭诉。
声泪俱下。
“他居然打我，他有什么资格打我？！”
“小佳，别难过了，你还有我这个朋友，晚上我带你去哪里，别哭了在哭眼睛肿了万一选不上，不是更后悔？”
打扮清纯的女人眼中闪过算计。
“等下喝点消肿的茶水，姐姐帮你好好打扮，一定脱颖而出。”
“想点开心的事情，那里是海市公子哥儿最多的地方……”
女人的话像是魔咒，一点点渗入向小佳的脑中。
她渐渐停止哭泣，眼中被欲望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