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留宿化肥厂
蒋深把胳膊上沾着的血迹洗干净，冰凉的水刺激着他的神经，大脑也更加清醒了。
这件事，和梁坤有关系吗？
嗡——嗡——嗡——手机振动，是路虎打来的。
“深哥，这边差不多了，那两个孙子有案底，身上还背了其他事儿，出不去了。过两天带小羽来做个笔录就行了。”
“知道了，那两个人和梁坤认识吗？”蒋深问道。
“不认识，这事儿和梁坤没关系。”
路虎在电话里大概说了一下情况，那两个人前段时间在q市犯了事儿，跑到清县躲了几个月，一直就住在清成兴趣班隔壁的纹身店里，乔羽在这个小县城里太过出挑，第一次来兴趣班的时候就被他们盯上了，后来又在爱国饭店门口看见乔羽，便起了歹念……
“小羽怎么样了？深哥，要不然给她找套房子住吧，一直住在宾馆里也不是个事儿啊。”
路虎说的，也正是蒋深正在想的，不能让乔羽继续住在爱国饭店了。
“嗯，我想想办法。今天谢了，虎子，替我给武哥打个招呼。”
蒋深挂了电话，抬脚走向了杨工的办公室。
房间里的乔羽已经换好了衣服，拘谨地坐在床边，床头柜上放着她换下来的墨色长裙，上面沾染着泥土污渍，还有被破自行车蹭上的黑油。而那件破烂的雪纺衬衣，被她丢进了垃圾桶里。
金宝不知什么时候从窝里走了出来，安静地把头搭在乔羽的腿上，溜溜的眼睛看着她。
乔羽的手抚上金宝毛茸茸的脑袋，眼泪就夺眶而出了。
她想家了，想小时候的家，那时她和爸爸妈妈还有狗狗，一家四口住在京城的乔家别墅里，那些画面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梦里，却再也回不去了。
如果妈妈知道了今天发生的事，该多担心，多难过啊……
还有爸爸，他知道自己在这里的情况吗？他知道自己的委屈吗？她连一分一秒都不想继续待在这个县城里了。
消极的情绪凶猛袭来，迅速堆积在乔羽的身体里，她恨极了这种无依无靠，看不到未来的生活，她埋着头，喉间发出呜呜咽咽的低泣声。
金宝用鼻子一下一下拱着乔羽的手，两只前爪子在地上急切地踏步，它想安慰乔羽。
“金宝……”乔羽哽咽着，断断续续地和它说话：“你有家，也有家人，蒋深会保护你，蒋叔叔也会，你不会懂的……”
金宝更着急了，绕着乔羽转了好几圈，不停地用脑袋蹭她的腿。
门外，蒋深轻轻拿开了正要开门的手，他转身靠在了走廊的墙壁上，眼里幽深一片。
他差一点就推门进去了，告诉乔羽，他可以保护她，可以成为她在这里的依靠，他会一直一直守护在她的身边，直到，送她离开这里。
她终究会离开这里。
这句话深深刺痛了蒋深，也是他克制住自己的原因吧，乔羽应该飞得更高更远，她从来都不属于这个小县城，那么，蒋深，似乎也没有必要以一个更特别的身份出现在她这段生活里。
这时，门突然被打开了，金宝的脑袋露了出来。它听到了蒋深的声音，从房间里轻轻松松一跳，门锁就开了。
乔羽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痕迹，眼睛红的像个兔子。
蒋深拿着一个医药箱，放在地上，他也在乔羽面前蹲了下来。
“哪里受伤了？”
乔羽又活动了一下脚踝，发现已经不疼了，大概是刚刚太紧张，一点细小的不适都被放大了。于是她只伸了伸胳膊：
“这儿，就擦破了一点点。”
蒋深用棉签蘸了碘伏，轻轻为她处理伤口，伤口倒真的不大，像是被石子划破的，一条小小的血迹。
“你的手没事吧？”
乔羽看到蒋深拿着棉签的右手，关节处红得吓人，还隐隐渗着血丝，这是刚刚和那两个人打架，哦不对，是蒋深单方面打那两个人，留下的痕迹。
蒋深轻笑一声，这对他来说真的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小问题，高中的时候他可没少打架，这才哪儿跟哪儿啊：“没事，明天就好了。那两个人估计要进去了。”
原本想把情况和乔羽说一下，可看她的样子，应该是不想再提起今晚发生的事了，蒋深就没再说下去。
“你今天就睡这里吧，我去睡办公室。”蒋深一边收药箱一边说。
乔羽犹豫地点了点头，撑在床上的指尖微微泛白，心跳加快了一些，试探道：“可是，我有点害怕，你能不能……”
“那你睡吧，我不困，正好还有些东西要做。”
蒋深淡定地说完，就走到电脑桌前面，按开了电脑主机开关。
四块电脑屏幕同时亮起，没有任何壁纸，纯黑的背景颜色左边是几排密密麻麻的小图标。
乔羽震惊地张了张嘴，这才开始注意到房间里的布置，像是……科技宅男的房间。
她的视力很好，电脑屏幕上的东西她都能看得清楚，只见蒋深打开了大庆通软件，又在另一块屏幕上打开了一个乔羽从来没见过的窗口，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英文和字符。
乔羽心里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没忍住问了出来：“大庆通，是你做的吗？”
“嗯，杨哥说出了点小问题，让我修复一下。”蒋深背对着她，答道。
“……”
乔羽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了，她记得蒋深学的是软件工程，可是，她学的是商业管理，现在让她去管理公司，那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那为什么蒋深已经可以自己开发软件了？！
关键是，这个大庆通，又高效又实用，不仅有电脑版，还有手机app版本。
这可比蒋深参加英语演讲比赛让她吃惊得多，说起演讲比赛，乔羽看着书架上放着的一排排书籍，几乎一半都是英文书，看书名的关键词，都是和电脑，编程，计算有关的。
恍然大悟。
蒋深靠在椅背上，肩膀挺括，隐约能看到被黑色纯棉短袖包裹着的肌肉轮廓，屏幕的光亮穿过利落的短发，电脑屏幕上的字符很小，乔羽看不清楚却也能模糊地看到它们在变动。
这一刻，房间里安静极了，键盘被调成了静音，只能隐约听到指尖敲击的触碰声。
乔羽轻手轻脚地躺下来，像是有人放了一颗深水炸弹在她的心里，初次尝试，有无数气泡漫延带来的奇妙触感，也会因为未知而忍不住的担忧，不知带来的到底是柠檬口味的酸涩，还是草莓一样的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