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老子才懒得管你
乔羽站在房间门口,一步都不愿意迈进去。
来这里之前,她以为蒋大庆会给她单独准备一套房子,怎么说也是厂长,在县城里不可能只有一套房吧,再不济也是住在蒋大庆的家里,可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让她住在化肥厂里?而且还是员工宿舍里,连单间都不是。
站在她身后的蒋深也彻底失去了耐心,冷冷地撂下一句:“不想住就滚。”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乔羽看着他的背影,气得说不出话来,从包里拿出手机一番搜索之后,拖着两个行李箱就往大门口冲去。
已经走到院子里的蒋深听到后面有行李箱轮子的声音,从轮子在地上快速滚动发出的轰隆声中很明显就能听出,行李箱的主人要么是很愤怒,要么是很着急。而乔羽,两者都是。
果然,随着声音越来越大,从蒋深的身后冲出来了一手拖着一个行李箱的乔羽,路过他的时候一言不发,看都没看他一眼,身后拖着的行李箱还差点撞到他的腿。
“操,这傻逼娘儿们。”蒋深站在原地骂了一声,犹豫了片刻,还是扔掉了手里还没点着的烟,快步追了上去。
乔羽出了化肥厂的破铁门,刚好有一辆出租车开了过来,大概是因为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她竟然自己一口气把两个行李箱都抬上了后备箱。
“师傅,去维也纳大酒店。”乔羽坐在后座对司机说,这是她刚刚在手机上查到的酒店。
司机被这个风风火火的女孩子吓了一跳,回头看了看她,有些奇怪地说道:
“小姑娘,这么早就去维也纳啊?”
乔羽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都下午六点多了,再说了,去酒店还分早晚吗?
突然另一侧的车门被打开了,一条被灰色运动裤包裹着的长腿迈上了车。
砰的一声车门关上,乔羽不可置信地看着身边上来的蒋深,还没来及的骂人,就听到蒋深对司机说:“去爱国饭店。”
出租车里的两个人都黑着脸,乔羽不想和蒋深多说一句话,很明显,蒋深也是。
偏偏司机像个话痨,在清县这样的小县城里,似乎大家都有点自来熟。
“小姑娘,我看你不是本地人吧?听口音,京城的?”
乔羽嗯了一声,把头扭向窗外,听到了司机说京城两个字,她的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复杂的感觉,说不上是怀念,还是悲伤,还有委屈。
一个月前她从英国回来的时候,还不知道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她连爸爸的面都没见到,就被打发来了这么个地方,在这个小破县城里她不止是举目无亲,卡里的钱也不多了,说好的工厂也是个破败的化肥厂,还有身边这个傻逼厂长儿子。
看着车窗外的路灯已经亮起,乔羽的鼻尖一酸,有一种凄凉又无助的感觉,可这种情绪下一秒就被自来熟司机打断了:
“怎么,小情侣吵架啦?”司机一边开车,一边左右伸着头从后视镜往后看。
两人都没接话,连头都没回一下,两张脸上也全是厌恶。
这下司机更加确定了,抹着方向盘拐了个弯,待车里滴答滴答的转向灯声音消失之后,呵呵一笑道:
“小伙子,这女朋友长得这么漂亮,还是大城市的姑娘,有什么好吵的呀。”
“等会儿就去维也纳了,开心一点嘛。”
突然他又像恍然大悟一样:“你准备带着女朋友去维也纳?哦,那怪不得小姑娘生气了。”
蒋深脸上毫不掩饰的厌恶又增加了几分烦躁,他动了动原本就伸不开的腿,对司机恼火道:“你他妈能不能不说话?”
出租车又拐了个弯,就到了爱国饭店。
乔羽看着这个乡村富丽堂皇风的酒店门面,果然,装修和名字一样土。
门头的淡黄色瓷砖深浅不一,很明显那些都是脱落之后又补上去的,她可以想象到里面的房间也一定老旧的不行。
乔羽的心里还对“维也纳大酒店”抱有一丝幻想,毕竟名字听起来比爱国饭店要好多了,于是没好气儿地问旁边的蒋深:“维也纳到底是什么?”
“洗脚城。”蒋深的语气也很恶劣,但看到乔羽尴尬吃瘪的表情,他故意低下头看着她的眼睛,痞气地勾了勾嘴角:“就是,服务很多,不止能洗脚的那种,还想去吗?”
乔羽瞬间明白了,她羞愤地瞪了蒋深一眼,大步走进了爱国饭店。
蒋深跟上来之后就一直站在大堂中间装满假花的花坛旁边玩着手机,蒋大庆给他发了语音,再次警告他要招待好乔羽。
“吃什么?”蒋深还在玩手机,抬头撇了一眼刚办好入住的乔羽。
又拽起来了。乔羽一点也不想看见他,更不想和他一起吃饭。
“不吃。”
“爱吃不吃,老子才懒得管你。”
乔羽又一次看着他的背影,发誓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想打人过,也从来没有遇到过比蒋深更傻逼的人了。
不是他自己跟上出租车的吗?又不是她求他来的。
蒋深是蒋大庆厂长的儿子,乔羽也是因为厂子才来到清县的,说的再直白一些,她是来投奔他们家的。可除了化肥厂的分红,乔羽不想和蒋家父子有任何生活上的往来,所以她决定,先在县城里租一套房子。
坐在床上,乔羽看着手机里显示的银行卡余额叹了口气,爸爸走得太过仓促,家里所有的资产都被冻结了,她在英国时虽然有很多生活费,但她从来没有存钱的习惯,现在卡里的钱只够维持她短期内的简单的生活开销,恐怕是不够租房子了。
因为阴天,月亮下似乎笼罩着一层阴霾。
乔羽打开其中一个行李箱,里面装满了她的芭蕾舞鞋和轻盈的纱裙,她把一件纱裙挂在了窗边,粉色的纱裙几乎被昏暗的月光染成了灰色。
曾经的乔羽生活得轻盈而自在,就像这条舞裙一样优雅华丽,可短短一个月,她的生活一落千丈,她甚至都不知道未来该去哪儿,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英国继续读书了,她烦躁地用被子蒙住了脑袋。
几乎是一夜未眠,第二天一大早乔羽就穿戴整齐,出发去了化肥厂,这是她最后的经济来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