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第183章
张小飞算着日子,莫染在离开了君临城之后，时隔七个月才回来，所不同的是,这一次回来的莫染明显心情不是很好。wanmengme
张小飞是个人类。
在最初的时候，他其实属于的是黄泉公会,当然，那个时候他就是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小会员,会长说做什么那就做什么,于是他跟着黄泉公会的指挥参与了各种战斗,其中也有跟亡者的战斗,不过,后来不知道上层起了什么波澜,他们有了一个大计划。
黄泉公会要剿灭亡者，事实上，在张小飞看起来,那个计划非常的成功，如果不是最后的转折，只怕亡者最大的聚集点就要被屠杀殆尽了,那么,就不会有后面的薛长风，不会有后面的谢浪、何遇、李琳琅,更不会有后面的君临城了。
但是,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如果，当那个转折点到来的时候，一切都改变了。
这个转折点就是莫染。
莫染的出现直接以一己之力改变了整个战局，生生的将黄泉公会的胜利踩到了脚下，将亡者带出了死亡的境地,也是随着她的出现，整个亡者似乎就走向了一个开挂一样的道路。
后来，黄泉公会因为拿亡者做实验，遭到了莫染一众人的报复，整个黄泉公会都被消灭了，除了自己，哦，还有一个王霖，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所有人都死了。
一开始张小飞是真的以为君临天下公会就是报复一下黄泉公会，但是直到薛长风亲手杀了他多年的恋人白薇之后，张小飞才陡然之间意识到，亡者要的从来都不是报复。
那个时候，张小飞以为自己会死的，毕竟，在他前面的所有人都死了，但是，没想到命运女神居然朝着自己微笑了，于是，自己活了下来，不但活了下来，还作为一个奴隶参与了君临城的建设。
如果说，刚刚被俘虏的时候，张小飞是无时不刻的处于一种担惊受怕的时光中的话，在参与了建设君临城之后，他就渐渐的，深深的爱上了这座城市，尽管他做得只是极其普通的搬运的工作，但是每每走在城市里，他总会想，哪一块砖有着他的体温，他就会对于这座城市有着深深的归属感。
后来，他去了神庙，再后来，有一天莫染想起他来，他就成为了祭司，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发现自己已经成为了亡者的一份子，尽管他还是种族还是人类，一直到，有一天王霖的到来，不知道莫染怎么做到的，莫染将王霖变成了npc，去了李琳琅那里，而自己也成为了一个npc，一个亡者的npc。
直到这个时候，他似乎终于变成了亡者。
他只是神庙中一个普通的祭司，但是他又是特殊的，莫染很少跟他说话，但是他却深深的慑服于她，认真的服侍在神庙，服侍她，认真的关注着他的一切，努力的让她得到最好的照顾，因为，她就是希望，就是一切，莫染似乎真的成为了他的神。
跟在莫染的身边久了，张小飞渐渐的对于莫染也多了很多的了解，比如，他能够七七八八的猜测到莫染的心情，尽管她的脸上依旧不会带出什么表情，尽管她的举止也不会有什么不一样，但是张小飞就是能够猜测到。
就好像是现在一样。
莫染安静的坐在神庙的花园中。
这里是神庙中景色最好的地方。
君临城建在群山峻岭之中，所有的建筑依山顺势，如果这个时候无人机来航拍一下不难发现整个君临城从外表看起来非常像是一只俯冲的鹰，而神庙就位于整个鹰的尾巴上。
神庙是君临城里面位置最高的建筑物，站在神庙的外面看，所有人都会惊叹于它无比巍峨的造型，如果说在这么巍峨的神庙中什么地方是最美丽的话，那肯定就是神庙的花园了。
跟巍峨显赫的神庙建筑风格不一样是，神庙的花园建造的特别的柔美俊秀，大概因为神庙的主人是莫染吧，这座花园里面更是融入了很多女性喜爱的细腻。
平日里，莫染最喜欢呆的地方也正是这里，高原的阳光落进了花园里面，落在了每一株植物的叶片上、花瓣上，落在每一处雕刻的圆润凿痕上，落在淙淙流水之上，落在每一个穿行的祭司身上，都会让这里变得生机勃勃，这个时候，莫染就会坐在花园的角落里面，似乎整个人都变成了这里的一份子。
今天的她依旧偶在自己平日里面经常休息的地方，但是不同的是，和平日里面那种静谧平和的她不一样的是，从她身上散发出了一种低落的气息。
在阳光灿烂的花园中，似乎到处都是彩色的，只有她偏坐的那一隅成为了黑白，她安静的看着不远处的流水，看着那从树梢上落下的花瓣飘在流水里，再陪同着流水一直朝着远处流淌去了。
张小飞站在不远处就这样一直静静的看着莫染，看了很久了，莫染的情绪低落似乎也影响了他，他也感觉到非常的难过，他不知道莫染在离开的七个月之中到底遇见了什么事情，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希望这种低落和负面的情绪由自己来背负。
这个时候，他的胳膊被人轻轻的碰了一下，张小飞转头朝着身边看去，就看见祭司长的手里端着一个托盘递给了他，压低声音说：“送去吧，李司长刚刚让人送来的药。”
到底是伤了心脏，就算是恢复得好像是跟以前没有什么区别，但是莫染的药却没有一天断掉。
张小飞端着药走到了莫染的面前，一如既往的弯下腰去，轻轻的将手中的托盘送到了莫染的面前。
莫染接过了药，随意的抬起头朝着张小飞瞟了一眼，随后愣了愣，趁着张小飞要退后下去的时候叫住了他，张小飞停住了步伐，恭恭敬敬的回应着：“莫神。”
“你觉得人类和亡者之间有什么区别？”莫染看了张小飞好长时间之后，才缓缓的开口。
张小飞的心剧烈跳动起来，说老实话，他不知道为什么莫染要这么问，但是，很快张小飞又平静下来，以他这么多年服侍莫染对于她的了解，她并不是那种心胸狭窄的人，虽然对于人类并不怎么喜欢，但是也绝对不是那种一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类的极端人物，她这么问，很大的可能就只是想知道他怎么想而已。
当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张小飞反而平静了下来，他看了莫染一眼，老老实实的回答：“其实，在我看来，亡者和人类没有任何的区别。”
虽然张小飞确定莫染大概率的不会把自己怎么样，但是，作为人类，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各种样式的担心，所以，说了这以后就再也没有说下去，只是将头垂得更低了。
不过，莫染似乎对于张小飞的话很感兴趣，她不但没有让张小飞走，也没有责怪张小飞，甚至让人给张小飞端了一把椅子来，让他坐下来跟自己说说话。
莫染从来都不是一个刚愎自用的人，特别是当重新活过一次之后，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肯定有不足的地方，任何人都是，但是再别人的身上肯定会有优点和长处需要去学习。
如果说上一世的莫染还知道作为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得话，那么这一世的莫染已经完全不知道了，她成为了亡者的时间太长了，而且，太过于浸入亡者的身份，已经让她忘记了当时作为人类时候的感受了，甚至让她忘记了怎么用人类的想法去思考。
明月臣的话让莫染有一种很悚然的感觉，这种悚然来源于她长久以来高高在上，她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最好的，但是却忘记了有些事情并不是她以为什么样就是什么样的。
虽然，跟明月臣的对话让她异常的愤怒，不过，一旦当她冷静下来之后，她开始考虑另外一件事。
在这个世界上运行着一种规则，那就是种族至上，每个种族都认为只有自己的血统是最高贵的，最好的，是不能容许反驳的，可是当这种不允许发展到最后会变成什么？
战争而已。
而且他们不是刚刚经历过的。
但是，这种血统论真的是好的吗？
“说说看，为什么没有任何区别？”莫染伸出手端起了手边的一杯茶，她已经很久很久不喝茶了，可是从明月臣那里回来之后，她的一些早就遗忘的记忆似乎又一次被点亮了。
“我是一个普通人，看到的可能很有限，但是，就我自己看起来，人类和亡者都是一样的，人类有的那些烦恼，亡者又少了什么呢？”张小飞微微的笑着，他一点点的回忆着往事，然后又将那些往事跟现在的生活对比，接着说：“事实上，我们和末世之前有改变吗？并没有。”
“末世之前，我们要烦恼的事情可能是考试，可能是工作不好，可能是赚钱不多，可能是子欲养而亲不待，那么现在呢？我们烦恼的事情是自己这个月等级得不到半点的提升，是我们的工作换来的资源够不够不饱腹，是怎么才能更好的生存下去。就算每个种族都有优势，但是，对于我们这些普通人来说，都一样的。”
莫染极为认真的看着张小飞，也认真的听着他的话，大概她站在高处太久了，早就忘记了作为普通人的烦恼和需要，她竟然有点吃惊，好像张小飞和她想得不一样。
她顿了一下，忽然问：“如果，人类将亡者全部都杀死了，将亡者都灭亡了你还这么认为吗？”
这个问题似乎非常的恐怖，只看见张小飞的面孔上一下子就浮现出惊恐的表情，并且他的脸色瞬间就变得煞白，他立刻就站了起来，手足无措的样子看得出他内心的惶恐。
莫染似乎也意识到了张小飞的惶恐来源于什么，于是立刻摆摆手，示意他不要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单纯的想听听，作为普通人……”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这样说对不对，随后又重新重复并且加重了口气：“作为一个普通人是怎么看待这个问题的。”
在莫染的安抚和保证之下，张小飞似乎终于从那种惶恐之中冷静下来，他再一次坐下来，虽然没有说多少话，可是却感觉到嗓子眼里面干得似乎都要冒出火来了，他重重的咽了一口口水，试图让自己的冷静下来。
过了很久，张小飞似乎终于将情绪调整好了，他重新开口，只是他的声音不再像是刚才那么冷静，反而充满了苦涩：“莫染，你真的是要听我们这种普通人的想法吗？”
“对，我还表达的不够清楚吗？”莫染有些奇怪的看着张小飞，又倒回去想了想，觉得自己表达得确实没有什么歧义。
张小飞却摇摇头：“您表达得非常的清楚，我只是觉得我的答案对于您来说，可能是您不怎么喜欢的。”
“是吗？”莫染抬起手撑着脑袋，轻轻的靠在了一边的大靠枕上，她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从外表上看，她似乎昏昏欲睡，甚至好像并没有放什么精神在这次谈话上，但是作为十分了解她的张小飞却知道，只怕现在莫染才算是对于这个问题真正的开始感兴趣了，这不由得让他又紧张了几分。
“自古以来，权利的交迭跟我们普通人有什么关系呢？”张小飞想了半晌之后，终于叹了一口气：“其实，人类要不要灭掉亡者，又或者亡者要不要灭掉人类，对于普通的亡者和人类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人类要毁灭了亡者是打着什么旗号？不过是亡者的身体里面有可以提升人类的物质，虽然不知道这种物质到底是不是真的对人类有用，我们就算它有用吧，我们也算人类真的将所有的亡者都抓住了，从亡者的身体里面找到了这种东西，所有的亡者都因为这些死完了，那么这些对于普通的人类来说有什么关系呢？”
张小飞轻轻的摊开了双手，他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甚至抬起头看了一眼莫染，可是他发现莫染依旧是那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他才又收回了目光继续说：“难道，这些东西都落在了普通人的身上吗？并不能。普通人类的生活会因为亡者的灭亡会有改变吗？并不能。”
“所以，在我看来，亡者的灭亡对于我们这些普通人来说没有任何区别，只是对于那些站在最高层的人有好处，又或者……”说到这里张小飞眯起了眼睛，他甚至抬起了头，朝着那明媚的天空看去，他的脸上露出了一种极为虔诚又迷幻的表情：“又或者是神的游戏也说不定而已。”
莫染的眼睛却在张小飞说出这句话之后猛地就睁开了，她的目光凌厉如锐刺一样射向了张小飞，如此迅猛而锐利的目光让张小飞被吓了一跳，他立刻就闭上了嘴巴，不敢再说一个字。
而莫染却在想另外一件事。
别看莫染住在神殿里面，被亡者们成为莫神，甚至有被神话的可能性，但是，对于莫染本人来说，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就算她已经去过了神之界，她甚至已经通过了那神之遗迹里面的壁画对于各个种族有所了解，但是这并不能改变什么，她依旧对于声这种东西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
可是，就在最近的一段时间内，她已经两次听到关于“神”的说法，一个是明月臣，另外一个是张小飞，虽然都是在说别的事情的时候很偶然的提起，但是，她却敏锐的发现了一些端倪。
神的存在吗？
在他们各个种族之间挣得你死我活的时候，真的有一只神的手在所有的事情背后翻云覆雨吗？
莫染不喜欢这个说法，但是并不妨碍她去思考这个可能性，如果事情真的是朝着这个虚幻缥缈的方向发展的话……
跳出了原本的生活环境，重新换一个高度再去看所有的事情，莫染奇异的发现，这些看起来十分微妙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那些在神之界的“神”是真的神，还是这个游戏里面的“npc”呢？莫染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来操控自己的命运，不管是npc还是神。
张小飞轻轻的按着自己的胸口，连续的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终于将自己那颗狂跳的心安抚了下来，他直到这个时候才清晰的意识到为什么人类对于莫染如此的讳莫如深，这样的实力，果然是非常非常危险的，同时，他又非常的庆幸，自己早早就臣服了莫染，似乎，他从一片荒芜和绝望之中终于捡回了一条小命呢。
莫染并没有张小飞停下来，所以张小飞只能继续说下去：“其实亡者会不会被人类灭族，又或者人类会不会被亡者屠杀殆尽，从来都不是我们这些普通人能够决定的，这些事情都是那些手里面握着权利的人博弈的玩具罢了，普通人的意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手握权利的人，想要这个世界怎么发展，是变得一塌糊涂，还是……”
张小飞说着微微顿了一下，他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很是向往的表情，而这种表情让莫染好奇起来：“还是什么？”
“没什么？”张小飞咧开嘴笑了起来：“我就是忽然想起来，原来还在末世之前的日子，我们的种花家多好，真正的包容每个人，每个民族，从来不搞什么种族之上，在那里有真正的和平，有真正的自由，而我们现在……”
张小飞到底没有说下去，虽然莫染让他尽管说，尽管表达，但是他又不傻，他自然是知道的，有些事情有些话不能够说，说了也没有用，那么说出来干什么？
莫染似乎也被张小飞感染到了，她歪着头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张小飞的话，认真的点头，甚至连唇边的笑容也跟着柔和了很多：“你说得没错，那个时候真好。”
明媚的阳光就这样从天空中洋洋洒洒的落了下来，罩在了莫染的身上，也罩在了张小飞的身上，甚至还能看见几只彩色的蝴蝶不怕冷的振翅而飞，在他们的眼前转来转去。
眯着眼睛看着那只蝴蝶，莫染的心情也跟着柔软起来，放松起来。
只可惜，所有的美好和平静唯一的作用就是用来被打破的。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纷至沓来，莫染朝着脚步的方向看过去，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随后她转头看向了张小飞：“你来猜猜看，这次送过来的是关于哪个种族的消息？”
张小飞以为莫染是在开玩笑，但是，却发现莫染是真的让他猜，不由得露出了一脸便秘的样子，犹豫了好一会儿之后才说：“我觉得应该是人类吧。”
毕竟对于亡者来说，最关注的动向的种族就是人类了，而且现在人类的内部极不太平，听说从莫染到君临城到现在一年多的时间里他们一直在内战，到了现在不但没有平息的样子，反而好像是越来越严重了。
莫染点点头说：“我觉得吧，可能是亡者。”
说是亡者也没有什么错，亡者现在内部的事情也不少，不过更多都是恢复重建的事情，毕竟一年多之前跟人类的那一战，亡者死了将近三分之一，剩下的亡者中最重要的事情可不是盖房子挣票子，而是生孩子。
所以，李琳琅、王霖以及鲁达几个人根本就是没日没夜的泡在实验室里，前两个月莫染听薛长风说，他们好像做出了几个胚胎，已经植入母体之中了，但是成没成功就没有消息了，莫染虽然不怎么询问，但是对于这件事也是极为关注的。
毕竟那壁画上绘制得迷梦草什么的……真的，莫染觉得太扯了，相比较之下，她还是觉得人工胚胎这种事情比较靠谱。
所以，每天送过来消息的时候，莫染都会在这方面更加关注一点。
不过，让人遗憾的是，今天送过来的消息无论是张小飞还是莫染都没有猜对。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13/30
日六13/30
哎呦，本来想过度到下一个副本的，没过度过去，明天吧……
感谢在2021-04-1207:11:18~2021-04-1309:22: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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