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十八阿哥薨逝,康熙动怒
见格格已经被侍卫安稳接走,李德全想到他们俩人此时身子不便近身伺候,以防耽误伺候主子,立即找一名侍卫快马加鞭送他们回去洗漱,到时也不好让主子找不到人。
而溪善也因衣衫不整被一道带走洗漱,格佛荷暂且由吉生伺候。
他们骑马一路狂奔来到康熙营帐前,此时已经有很多人聚集在此处,众人神色严肃紧张,弓着身子垂眸惴惴不安站立在一旁。
守在门口等格佛荷的十阿哥在听见马蹄声靠近之时,立即扭头看过去,见到马背上娇儿,飞快冲过去,稳稳一把抱着格佛荷下马,边走边焦急解释:“待会你千万可得好好宽慰皇阿玛,宫中传来消息,小十八情况紧急,只怕是不好了。”
“病因是突发高热,然近身伺候的奴才并未及时发现不妥之处,隧而拖延了一点时间,等发现的时候情况已经达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王常在已经哭死过去,宫中太后不管闲事,也无中宫皇后主持大局,娘娘们面对此等要事也不敢擅自做主,只能禀明皇阿玛拿个主意。”
说话间,刚好掀开门帘抬脚进去,可余光瞟见格佛荷几位艳丽的衣裳颜色,头顶上挂着颜色较好的首饰,霎时紧急止住脚步,顾不上和格佛荷打一声招呼,十阿哥快手快脚从格佛荷头顶上随意轻拆首饰下来,独留一个简单的花簪在头上。
而对于这种鲁莽行径格佛荷一直处于云里雾里的,不过并未出声询问,直接就被十阿哥拉进去。
抬眼间看见身子挺拔的康熙,此时肩膀松垮了几分,握住信封的手指尖轻颤,嘴唇紧抿打颤,有水光在眼眶里打转,又倔强不落下来,挂在睫毛上清莹剔透。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俩人异口同声给康熙行礼问安。
紧接着格佛荷又稍稍侧着身子对诸位神色各异皇子见礼:“格佛荷给诸位哥哥们见安!”
除了稳坐的太子颔首点头示意回应之外,其余人纷纷起身抱拳作揖回礼,若是在平常格佛荷也他们见礼不回也就罢了,毕竟长幼有序,旁人也不会多加议论,可眼下皇阿玛心绪不佳。
以免皇阿玛在盛怒之下鸡蛋里挑骨头,抓住不分尊卑目中无人的把柄,从而被迁怒,可才是冤枉的慌。
而沉浸在悲伤之中的康熙,在听见一声娇糯童音,眼神闪烁了一下,睫毛轻颤一掀对格佛荷抬眼看去,动了动僵硬的身子,一只手把信件摁在桌面上,一只手无力对格佛荷招手,嘶哑着嗓音叫道:“囡囡你过来,到皇阿玛跟前来,让皇阿玛瞧瞧。”
说话过程中眼神迷离空洞,嘴角含笑满脸苍凉透出一丝丝诡异的欣喜,不知是在召唤格佛荷还是召唤远在京城里的十八阿哥。
众人见此忧心不已,生怕皇上因此出现什么意外,定眼仔细打量之下,惊觉皇阿玛发缝里多了几缕白发,浑身透露出一股从骨头缝传出来的疲倦感,眼角纹更是加深了些许。
众人纷纷暗中对视一眼,握紧椅子把手,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把不知所措的目光集中在被点名的格佛荷身上,顿时格佛荷一时之间感觉如芒在背。
心中惊慌不已,手脚不知该如何摆放,踌躇间稍稍偏头看向十阿哥,对视上格佛荷求救目光的十阿哥,立马挺身而出牵着格佛荷的手,暗中拍拍她的手背,低头温声喃昵安抚:“无事,十哥在。”
就算格佛荷把天捅出一个窟窿来,还有他帮忙收拾,就算收拾不了,自己也会是坚强的后盾,大不了一起生死与共。
此话一出,格佛荷稍稍感到心安,看向嘴角上扬浅笑的康熙,总感觉有点渗人,后脖颈凉飕飕的。
不过仗着康熙对自己的疼爱,和十阿哥在身旁,格佛荷还是硬着头皮哆哆嗦嗦把手试探性放在康熙手中,与此同时康熙僵硬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上扬的嘴角越发灿烂,笑着笑着眼眶里的泪珠止不住顺着脸颊没入衣裳上。
看到这,格佛荷忽觉鼻头一酸。眼眶跟着红润,扑进康熙怀中,有一下没一下给他顺背,此时无声胜有声。
父女俩紧紧相拥,无声互诉衷肠,一切尽在不言中,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此时梁九功手里拿着一封信件匆匆闯进来,脚步慌张焦急扑跪在地上,双手捧着信件举过头顶,伤怀道:“皇上宫里来信,十八阿哥薨了……”
此话一出,众人蹭地一下站起来,纷纷扭头对康熙行注目礼,紧抿唇不敢发出声响。
而康熙的身子也僵了一下,随后渐渐松缓下来,脑袋软软压在格佛荷肩膀上,沉重炽热的鼻息洒在格佛荷脖颈上,仿佛能把她融化。
不待格佛荷出声宽劝,就听见耳边响起康熙悲痛万分的嗓音:“你十八弟还那般小,咱们远行之时他还赖在朕的养心殿撒娇让朕给他选一匹好马赐给他,朕还未见他娶福晋生子呢!”
“没成想长生天这般狠心,临了还叫朕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如此能安?”
“还请皇阿玛保重身子,想来若是十八弟知晓皇阿玛因他伤怀定是心有不舍,十八弟对皇阿玛有多孝敬,您是知晓的,所以还请皇阿玛节哀顺变。”太子率先上前扶住康熙的胳膊,心疼宽慰。
其余之人见太子都已经出声了,便赶紧紧跟其后出声劝慰:“请皇阿玛节哀顺变!”
惹得康熙重重叹息几声,抽出被太子扶住的胳膊,松开格佛荷扭过头去,俨然一副精疲力尽之态摆摆手嘘声道:“都下去吧,朕想独自一人待会静静。”
见状格佛荷想伸手去抱住康熙继续陪着他,可且被太子一把抓住,待她疑惑转头看过去时,无奈摇摇头应之,拉着她起身。
现在多说无益,皇阿玛已经听不进去了,他需要的是一个安静的独处空间去疗伤。
十八弟的出生表明皇阿玛老当益壮,向世人证明自己依旧有能力坐在龙椅上,坐拥天下,而非年老体衰昏庸无能,只能退位让贤,加上十八的母妃温柔小意,哄得皇阿玛时常欢喜,所以十八在皇阿玛心中总归和旁人有一丝丝不同。
相处时间长了,这感情就不同别人,忽然间咋地一听到十八薨逝,皇阿玛一时之间不能接受也是能理解的。
隧而率领这一众皇子们行礼告退:“儿臣告退!”
格佛荷一步三回头,不放心康熙渐渐孱弱的身子,她方才明显能感知到康熙的身子逐渐衰败,浑身气血加速直往头顶涌去,出现在康熙脸上苍白的嘴唇,脸色却憋得通红。
出门后,格佛荷并未离开,让梁九功搬来椅子坐在外面守着,以防康熙悲伤过度出现个万一。
其余之人见格佛荷都守着,顿时他们的脚像是钉在原地似的,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索性站好,并未命奴才搬来椅子入座,因为他们都已经是大人了,若还是坐着守的话,多少有点不好看。
这一守就是一半天,直到夜明星稀,天灯飞满天,这是为十八阿哥祈福点的孔明灯。
“各位爷、格格,皇上有旨让各位主子爷先行回去,别在营帐外面守着,如今夜深露重,免得着凉。”
“皇上跟前有奴才们和太医看着,定不会有事,若是有什么紧急之事出现的话,奴才定会第一时间告知诸位主子爷。”
原是康熙注意到门口外一众自己成排站的孩子们并未先行离去,乖巧守在外面,如此贴心行径,叫他如何不动容,所以便命梁九功出来叫他们全都回去歇息。
听见这话,本差点站不住的诸位皇子们,立即咬住舌尖稳住晃荡的身子,虚情假意隐晦伸张脖子往里看,言语间满是关心稍稍提高音量道:“皇阿玛痛心,儿臣们身为人子既不能以身代之,又不能为其抚平伤痛,怎能放心离去?”
“唯有亲自守在左右,才能稍稍心安,还请皇阿玛允之。”
心中却暗自催促:赶紧命他们回去,若是再不回去的话,只怕他们这帮人都得去陪小十八不可,这双腿已经快不能动弹了,浑身发麻两眼昏花。
脚趾都在焦急蜷缩抓地,手也隐晦使劲掐住发麻的大腿,为了让硬挤出来的眼泪更自然一些。
梁九功闻言扭头朝里看,门帘随风而动轻轻扬起落下,却听不见里面传出任何声响,便知晓皇上是何意。
只能继续耐着性子哄劝:“皇上心疼各位主子爷们,你们已经站在门口多时,连夜间都米粒未进,还请诸位主子们先行回去,注意修养身子,皇上还需要诸位主子爷。”
再不回去,可就真的回不去了,皇上眼下是感动有子如此孝敬,可随着劝离却不动的次数上升,皇上只会觉得他们是想趁机违抗圣旨,挑衅他的权威,因而动怒发落。
事不过三的道理他们还是知晓的,况且这双腿已经快坚持不住了,众人强压欢喜之意,行完全礼由奴才们扶着回去。
小十八这个被皇阿玛宠爱皇子薨逝后,他们莫名松口气,比格佛荷得宠更紧张几分,他虽是年幼,可身为皇子,那他就有一席夺权之力,于格佛荷的格格生不同,天生被限制住。
溪善扶着格佛荷回去。
“格格您吃点吧!今夜您滴水未进,容易伤身,若是皇上知晓定会忧心于您。”十八爷已经薨逝,那活着的人也总不能一直沉浸在悲伤中郁郁寡欢吧?
且不说十八爷跟格格本就无半点交集,今日能为他落两滴眼泪已经是哀伤过了,顾全一脉相承的血脉亲缘,她可不希望格格变得跟皇上一般食不下咽。
格佛荷犟不过巧舌如簧的溪善和吉生,被哄得进了一大海碗粥,熟悉后躺在床上复盘关于十八的事情。
他年岁有八,和自己岁数不相上下,是康熙的老来子,备受宠爱,只略低自己,在宫中十八也是常伴康熙左右,但是唯独对自己并不是很感冒,平日里见到顶多就是互相点头,算是见过礼了,能不张嘴叫人就不张嘴叫人。
可能是在暗中较劲,对比谁才是康熙膝下最得宠的孩子。
生长在满是阴谋的皇宫,格佛荷不免脑补各种阴谋论出来,感觉眼睛刚闭,就被溪善着急叫醒:“格格大事不好了,皇上忽然动怒,把太子爷送回京城。”
“且大阿哥等人都被皇上狠踹一脚心窝子,此时狼狈跪在御帐门前,奴婢伺候您起身,皇上和李公公马上前来查看格格是否欢喜十八爷薨逝,还是四喜公公悄悄递消息过来,想来李公公他们也快到了。”
此话一出,床帘猛地被掀开,格佛荷焦急左右看了看,见外面天色稍稍擦亮,扭头对溪善吩咐道:“你快去找额娘给备的药理是否有跌打药膏和外伤药膏,全都找出来,我等会有用。”
“既然皇阿玛派李德全过来查看,那便不用洗漱,假装不知便好,快把灯全都挑灭。”说完放下床帘躺好。
“喳!”吉祥等人分工合作,快速把灯挑灭,后各归各位摆出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待康熙和李德全俩人悄声过来查看的时候,见到此景,康熙紧拧的眉头才稍稍舒展开来,李德全上前轻拍一下吉祥等人肩膀叫醒。
被假装惊醒的吉祥等人迅速揉了揉惺忪的眼眸瞪圆眼,快速和李德全对视一眼,微微颔首点头,后迅速跪在地上张嘴想要请安,却被康熙抬手制止悄声道:“不许声张,都在外面守着。”
“喳!”悄声回应,待目送康熙进入营帐后,俩人才敢狠松一口气瘫软在地喘息。
李德全走过去拖拽起来,侧耳低声询问:“格格如何了?你们没有出现什么意外状况吧?”
要是连福皇格格都对十八爷的薨逝欢喜的话,只怕皇上心中连最后一块能栖息之地都无了。
“公公放心,格格很平日就对十八爷疼爱有加,时常跟奴才几个念叨十八爷有多好,眼下正悲伤得彻夜难眠辗转反侧呢!”吉祥张嘴就来,生而为奴,他早就练就一张睁眼说瞎话的嘴,此时不过是发扬光大。
听见吉祥的话,李德全才稍稍放心点点头,扶住帽子站好,用余光紧盯内室,提高注意力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皇上已经经不起一丝风霜打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