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李禾禾的心结与愤慨
唐西扶着裴一命离开了“战场”,放出暗号后,银剑小队和一众暗卫随即前来掩护二人回城。
城外如此之大的爆炸阵仗,长安的皇城军却始终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可见,仪天的手段是何等通天,竟然以一介“已死之身”,还能掌控大周的兵权。
皇宫御书房中,李禾禾正在大发雷霆,得知自己无法再掌控皇城军后,她便知道仪天出现了。
而且一出现就夺走了她的所有,甚至此前与她形影不离的伊贺小美森也不知去向。
想必是被仪天身边的六暗卫给赶走了。
唐西回到将军府中,婉儿也已经回来。
他与裴一命两人半躺在躺椅上,各自接受着上官清清和婉儿的疗伤。
裴一命伤得很重,几乎已经不能自已走路。
唐西也不遑多让,此前暴揍保罗让他一时兴奋,忘却了身上伤势的痛楚。
此时静下心来,便感觉全身酸痛,好比要散架一般。
“没死吧?哼!你若带上我,何至于受了如此重的伤,你以为你故意支开我,很有男子气概?”
婉儿有些不悦地说道。
唐西苦笑不语,却是歪过头对一边的裴一命说道:“老裴啊,本少主对你食言了。那个慕容尘,我还没时间去料理。”
裴一命嘴唇煞白,有气无力道:“无妨!神侯府一门忠烈,百姓口中一直有些口碑,其实不用查我也知道了大半。”
听此,唐西便来了兴趣:“你突然对着神侯府这么感兴趣,这是为何?”
裴一命现出了一抹尴尬的神情,张口欲言,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困顿的样子。
唐西便猜测:“热依?神侯府的人和热依有关系?就是那个叫慕容尘的?”
裴一命并没否认道:“我们刚刚重回长安时,我暗中打探过她的消息,知道我们不在的这些年,她居然和神侯府的人有些交集,似乎还暗生情愫”
唐西大笑起来:“哟!这是好事啊!你就快做岳丈了?”
裴一命却忽而一叹道:“可是他还不知道我就是她父亲,又是否会认我这个父亲?”
唐西便安慰道:“没事!慢慢来,我会帮你!”
这话刚说完,门口就走进来一名侍卫道:
“少主,宫中急召。”
闻言,唐西愣了一下。
宫中急召,有很多可能性。
可能是李禾禾要见他,也可能是仪天,甚至也有可能是久未见面的吴王李天策。
那到底是谁?
他如今一身伤,进了宫难免会惹人生疑,恐怕郝仁的身份就保不住了。
便问道:“知道是谁召见我吗?”
侍卫答道:“门外的太监说是圣上口谕。”
口谕,就只能是女帝了。
换言之,是李禾禾。
李禾禾要见他就有些麻烦了,见到唐西一身伤,或许就会联想到城外的一役。
但也不是没有办法掩饰,想了想,唐西对婉儿说道:“婉儿,你留在府中,李禾禾若派人来问我为何受伤,你就说是唐西打伤的。”
婉儿惊讶道:“什么意思?你自己打伤你自己?”
唐西却笑而不答,随后便叫人将他抬进了宫中。
见到李禾禾后,还没等她说话,唐西便义愤填膺道:“臣请陛下严惩恶贼唐西!”
李禾禾坐在龙椅上,原本就一脸愁容,此时再听唐西此言,不免就更加郁闷:“何事如此?你为何重伤?”
唐西一脸的不忿道:“那恶贼唐西,稍晚前出现,闯入我府中,意欲带走吾妻婉儿,臣奋力抵挡。竟被他打趴在院中,当真是罪不可恕啊。陛下!”
说完,竟声泪俱下,演技堪称影帝。
自己冤枉自己,还言之凿凿。
但此番倒也可免去“郝仁”身份败露的可能。
李禾禾愕然道:“唐西先去抢了婉儿姐姐”
随后,便话锋一转:“行了,唐西之事,容后再说。朕叫你来,是为了”
她的话没说完,就见一名太监走了进来,小声道:“陛下,门外来了一位贵人求见。”
李禾禾闻言,似乎知道是谁来了,便挥手道:“知道了,都出去!让那个人自己进来。”
所有人,包括唐西在内。
等到唐西走出了御书房,便见到几名宫人抬着一顶垂着帘纱的单人轿子走进了房中,并关起房门。
唐西在这队宫人的末尾,见到仪天的那六名黑衣暗卫,以此便断定是她来了。
御书房中。
轿子被放在书房中央,仪天却似乎没有走出来的意思。
李禾禾从龙椅上站起身,肃然盯着轿子,也是沉默无声。
两人各自沉默对望了一会儿,还是仪天先开口道:“是什么让你觉得连母亲都可以不叫了?”
她极具威严的声音从轿子里传出,虽恢复了年轻状态,但仍然可以听出是仪天的声音。
李禾禾脸色微变,似乎有些不大情愿地微微欠身,勉为其难的样子,喊了一声:“母亲”
仪天却冷哼一声:“哼!走近些,到朕面前来!好好再喊一次!”
李禾禾身形一震,竟也不由自主走下龙案的台阶,走到轿子前,又道了一声:“母亲,圣安!”
看得出来,李禾禾实际上十分忌惮仪天,甚至在她面前连脾气也提不起来。
“圣安?你眼里还有朕这个母亲?看看你做的好事,朕若再不出现,你是不是连朕也敢杀?”
仪天怒气十足,从轿子中将一本奏折丢出来,砸在了李禾禾身上。
冷斥之下,竟然李禾禾不由自主跪下了下来,但仍一脸的不服,道:“母亲可以斥我,骂我,打我,甚至杀了我,但禾禾终究不服!为什么同是母亲的骨肉,我却要被藏起来?”
李禾禾在仪天面前,已经不敢再称“朕”,这是出自于仪天一种气势上的赤裸裸震慑。
“你不服?”
仪天冷峻道:“你不服就能囚禁你的姐姐?你不服就能任意妄为,与倭国人私下串通?不服就可以试图让喜儿和纳吉定亲?孽障!”
仪天说着话,李禾禾只见眼前影子闪过,自己的脸上就被打了一个五指掌印。
李禾禾甚至来不及看清,仪天是如何出手打她的。
受了一巴掌,李禾禾非但没有“服气”,反而更加激动起来:“我就是不服!不服!是那唐西得罪我在先,是他看不起我,弃我于不顾。我恨他有什么错,我还要让他生不如死”
“住口!”
仪天再次发怒道:“什么叫弃你于不顾?当年的事情,谁愿发生?你们都只是几岁的小孩,当时懂得什么轻重?况且,最后你还不是安然无恙?又有谁对谁错?”
李禾禾愤而大笑道:“几岁的小孩?那他为何只救姐姐,却对我视而不见?他根本就是看不起我,我和姐姐一样的容貌,为何他喜欢姐姐而不喜欢我?还有,母亲又为何要把我藏起来?为何又将姐姐交给哥哥来养?”
李禾禾姐妹都是仪天所出,李天贤实际上就是她们的哥哥。
只是当年仪天出自于某种考虑,将李潇潇送到了东宫给李天贤抚养,这才有了“晋王之女”,金枝公主。
这话似乎问到了仪天内心深处的某根神经,竟让她一时难以回答。
“母亲不愿答,还是不知如何答?你让姐姐得以现身,留在哥哥身边做了公主,却将我藏了起来,难道不是舍弃我,抛弃我?我和姐姐本是一胎双生,生死与共,你为何要厚此薄彼?”
“我本就该被你们唾弃吗?难道母亲就不觉得是因为你的偏心,才造成了现在的境地?”
见到仪天沉默,李禾禾便肆无忌惮地将心中郁结一吐为快,越说越激动。
“够了!”
仪天先是一声喝止,随后语气又瞬间缓和下来:“当年,朕选择把你隐藏,是为了保护你!你们的父亲留下一个很重要的东西,要放在你们姐妹身上。但你们其中之一,不管是谁带着那东西,此生都注定不得安生。”
“朕最终选择了你,所以你必须隐藏起来。但没有人比朕更爱你,天下没有那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
说到最后,仪天的语气不免有些黯然,显露出一丝对李禾禾的愧疚。
李禾禾却惨笑道:“选了我,所以我还是相当于是被背弃的那一个,不是吗?你口中的爱,就是舍弃吗?还有,你说我们的父亲留下了重要的东西。这话的意思,我怎么听起来像我的生父并非先帝?”
仪天听后,一丝犹豫也没有,就答道:“没错!你们的生父另有其人,但现在不是谈这些的时候。朕来,也不是为了夺你的皇位。相反,我觉得你比潇潇更适合那个位置,但你必须收起你的戾气,可知?”
李禾禾再次惨笑道:“不是为了夺我皇位,那就是为了带走姐姐,对吗?你带着姐姐可以毫无顾忌,从此无忧无虑,却留我在这个皇位上自生自灭对吗?这就是你的爱?”
仪天叹了口气,道:“朕要带走你姐姐,不是为了要逃。从某种层面上来说,我们母女三人的命运是连在一起的。至于你们姐妹和唐西之间的事,朕自会给你交代。”
说完,从轿子里丢出了一封书信,扔给李禾禾,又接道:“自己看看,这是当年写下的,如假包换。只是那个小子错认了你,朕才不得不换成潇潇。本该是你去你天贤哥哥那里抚养的。”
李禾禾拿起书信一看,顿时面色突变,难以置信起来:“这你母亲这是骗我的,对吗?这信不是真的”
仪天却冷哼道:“母亲何时骗过你?所以,你满意了吧?趁事情还可婉转,你知道怎么做了吗?”
李禾禾:“他”
仪天轻笑道:“说起来,他那时候更喜欢你一点,只是你们姐妹太像了,他认错了。你应该怪他,但也不该。”
李禾禾哑口无言。
顿了顿,仪天摆手道:“行了,此事就先到这里。朕知道你还有很多疑问,但不急于一时解释。现在,你要做几件事。第一,把你姐姐和那个突厥公主带回来。第二,好好给朕管理好这个朝堂,若有不怠,拿你是问。第三,朕过些时日,便会和唐西去一趟吐蕃,把你那两个侄儿照顾好,不容他们有一丝损伤,不可再提让他们兄妹成婚之事。第四,彻底断了与倭国和保罗的联系,朕自会留下制衡他们的手段。”
“第五,将大周能调动的精锐部队,都集合到云台山。从现在开始,到两年后,不准一个苍蝇从里面飞出来。第六,把贺南风叫回来,龟兹城不用攻了。第七,你自己犯下的错,你自己处理,好好想想怎么给唐西平反,并取得他的原谅吧!”
仪天一连说了一大堆话,李禾禾却像是“心猿意马”,陷入了某种沉思,默而不语,没有丝毫表示。
仪天便只能再次提醒道:“你听见了没有?你若有不从,朕就收回刚才给你的那封信。”
李禾禾这才回过神来,赶到道:“知道了我不要不要收回”
她似乎害怕仪天真的会收回信,竟下意识想将信藏起来,那样子却是像极了小家碧玉那种紧张感
而他们母女的对话,若是给唐西听见了,恐怕又会令他脑中一阵浆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