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疯了
汤婆被堵住嘴，捆成粽子似的，嘴里咿咿呀呀的不知道说些什么，而老李头架着汤婆，让整个地下城大部分人都聚集在地下斗角场。
这个斗角场足够大，可以容纳这颗星球大部分的人，而直到今天，老李头才认识到这颗破烂星球的人口数量。
不算多，也不算少。
他只是觉得自己之前格外的天真。
仅凭外来者带来的那一点点物资，怎么可能养活这么多人呢？为什么他之前就从来不曾怀疑呢？
不，也不对。
他自己知道，这个地下城远不是他想象的样子，那些偶尔出现的物资，时不时消失的猎狗，一直被严密把关的转换室，有时候不在办公室的汤婆
这一切的一切，他敢说，他从来没怀疑吗？
只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所以当危尧这个外来者说，“你难道不想知道真相”时，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内心怀疑的种子。
而站在下面的孩子们，他们或许也应该像他一样拥有一个真相。
但让他说出来，这些人又应该怀抱着怎样的心情去继续生活下去？
“前辈，你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你快放开汤婆！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
“老李头！你做什么！汤婆你都敢绑！”
“快放人！不然我们不客气了！”
“排名第一的猎人又怎么样！猎狗都死了四只，我们不怕你！”
所有人都在叫嚣着，事情涉及到汤婆，也就关乎着他们的未来，但老李头毕竟是老前辈，他们也没有立刻就动手的意思。
“她不会再给你们分派猎物了。”老李头筋疲力尽地说完这句话，“那些猎物，也被我给放了。”
“什么”
“前辈！你什么意思！我们好不容易抓到的猎物！你说放就放！”
“您都要！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啊！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人们开始歇斯底里地嚎叫，哪怕老李头是他们最敬重的前辈之一，也不能容许损害他们的利益。
像是层层叠加的积木，一点声音不能影响，但一群鬼哭狼嚎呢？？
老李头的心态像是倒塌的积木，本就摇摇欲坠，受到足够多的刺激，瓦解不过一瞬间的事。
砰——
点燃炸弹只需要一秒。
“够了！”
所有人顿时鸦雀无声。
老李头这人素来都是喜欢玩弄别人的，性格也高傲，脾气还古怪，但脸上一直都挂着很有精神气的笑容，就算生气，也只会让自己的‘猎狗’们给对方一个教训。
这种满目惶恐愤怒的表情和动作，真的从来没出现过。
老李头吼完，就感觉浑身上下的力气都被人抽干似的，但他又想起自己之前抓捕“猎物”们，那些家伙在变成“猎狗”之前，是不是也会从心底感受到这种疲软的无力感呢？？
他的面孔开始变得衰败，就像一个将死的老人。
众人不敢说话了。
不过寂静很快就被打破，从第一个猎狗还是自动消亡开始。
先是第一个人，他带着自己的猎狗，想要讨伐老李头。
当老李头说完“汤婆不会给你们再分配猎物”的时候，他就已经想要动手了。
可当他一个扭头准备让自己的猎狗冲上去给老头一个教训的时候，他的猎狗已经缩水了一半，下半身融入土壤中，化成了一滩褐色的液体。
“啊啊啊啊啊！”
“我的猎狗！”
“我的宝贝！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怎么会这样！啊！好痛！”
“汤婆！汤婆！快来救救我们！”
此起彼伏的尖叫响彻整个斗角场。
一时之间，场面极度混乱，不少“人头”再人群中矮了个一截半截的，自然是因为他们的身体开始逐渐的融化，然后有人扑了上去，沾染上褐色的液体，但他们忘了，这些血液有着强大的腐蚀性，不一会儿就疼的嗷嗷直叫。
原本嚷嚷着和自己‘猎狗’感情多好多好的猎人，这会儿子统统都后退几步，避自己的猎狗如蛇蝎，恨不得逃地远远的。
可惜，前后左右总有在“融化”的寄生生物，硬生生让他们动弹不得，只能站在原地叫嚷着。
老李头架着汤婆站在高处，一脸平静的看着下面的情况。
倒是他怀里的汤婆已经鼻涕眼泪流了一脸。
“唔~唔唔~~”汤婆泪眼婆娑地看着下面逐渐消失的猎狗们，她已经意识到，转换室里的东西可能出了一些问题。
老李头将她堵住她嘴的布块摘了下来。
“你这个叛徒！叛徒！老李头，你知道你究竟干了什么吗！转换室里的东西死了！死了！所有猎狗都会消失的！你疯了吗！我们也会死的！”
“没了，全都没了！大家要死一起死吧！”
“到时候那些人荡平我们星球的时候！你可别后悔！”
“我们这些人都是贱命一条，一起死好了！一起死吧！”
“完了，完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家一起完！”
汤婆疯疯癫癫的辱骂着，老李头依旧平静地看着她，看着底下疯狂的人们。
气氛如此癫狂，但他只觉得手脚冰冷。
因为他们的命运掌握在别人的手里。
“妈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谁能告诉我!”
全场又开始安静下来。
因为周围全都有猎物消失，他们不敢动弹，刚好避免了场面的混乱。
“我觉得，我说再多，都不如让汤婆亲口和你们说说真相。”
老李头的话音落下，整个现场就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汤婆的精神状况堪忧，从看到猎狗消失的那一刻，她对未来的恐惧就已经占据了她所有的神智。
“完了！完了！大家都完了！”
“没有猎狗，我们会被人杀了的！会死！”
“不不不，我不会死，我一定不会死！我要把你变成我的猎狗！”
汤婆那双可怖的黑白眼珠死死盯着老李头，露出一副想要吃了他的眼神，但老李头仿若未见，将她推到最前方：
“来，告诉大家，如果没有这些猎狗，我们会在怎么样？”
“会死会死的！”汤婆神志不清，但听到老李头的话，还是会下意识地回答。
老李头继续问：“为什么我们会死？”
“因为因为我们没有猎狗上交了，那些人一定会觉得我们没用，就死了，会死”
虽然汤婆口齿不清，语序混乱，但大家伙儿还是能从中听出些什么。
老李头忽略众人惊慌的神色，继续，“那些人是谁，猎狗又是什么东西，我们为什么要上交猎狗。”
“是谁？是谁？不知道，不知道啊！会死的，没有猎狗给他们，会死的！”
汤婆已经疯了，老李头将她丢到人群的中央，大家迅速往后退了一步。
老李头目光如炬：“她说的，就是真相。”
“什么离开这颗星球，什么猎狗猎人，你们有没有想过，那些坐上飞船的前辈真的走到了外面么？我不相信，那些前辈没有回来带我们走的想法！那他们为什么没有回来！你们有没有想过！他们坐上的飞船，真的可以离开么？”
“猎狗，是什么？我们，又是什么？”
全场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