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北冥盆地（三）
当年十阶魔龙带领魔物像潮水般涌入南方，势如破竹地把大的仙家门派之外的地方占领。
在各个仙家门派的合力下，终于反击过去。
最后一战，白云溪斩下十阶魔龙的头颅，从此瑞云宫扬名万里，白云溪成了瑞云宫第二任宫主。
与此差不多的时候，若水宫宫主箫寄雨要退隐山间，把宫主之位传给沈迎霜。
沈迎霜还以为箫寄雨是要与道侣双宿双飞，不过事实却不是那么美好。
“在最后一战之前，寄雨就会像这样，偶尔发疯，把人给伤了。我找了瑞云宫最有声望的药师私下诊断后才得知，寄雨中了蛊。此蛊有两种解法，一是把母虫毁去，二是把下蛊之人杀了。在寄雨退隐后，我便一直寻找此人，不久前才找到。”白秋月把箫寄雨身上的被子盖好，坐在床边对白沈二人解释。
“是谁？”沈迎霜立刻追问。
白云溪双眉紧蹙，在白秋月看不到的角度，伸手拍了沈迎霜后背一下：“你还这么关心别人，也不见你好好保护自己。”
感受到白云溪的无理取闹，沈迎霜也伸手，在白秋月不会看到的地方，抚了白云溪的背：“安啦，我以后一定会注意。云溪就饶了我这回吧，好不好？”
白秋月看这俩人动来动去的，心里苦。
爱人才躺下，这俩人居然在我面前秀恩爱？以为我看不到便察觉不到他们之间的小动作了吗？这些小伎俩我和寄雨早玩过八百遍了。
回头再看一眼箫寄雨，白秋月叹了一口气：“唉，是曲水湘，当地很有名的毒蛊药师。不过你们放心，我已有对策。”
“把他所有的蛊都毁了？”
“把他杀了？”
沈迎霜和白云溪异口同声地问。
白秋月摇摇头：“非也。像我们这种靠脸的，身上有钱，怎么会打打杀杀呢？事情要从我外出买菜讲起。”
然后，就是白秋月的讲解时间。
一天，我买菜之时，偶然听到某人在说：“又一个雇主的钱到手了。北冥宗不愧是北冥大陆第一大修仙门派，出手就是阔绰。”
我一路跟随，从他言语中，确认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我还跟着这个下蛊人去到他所在之地。
回家途中，我便在想。
这曲水湘有把蛊埋在地下的习惯，毁蛊难以保证毁到寄雨的蛊。若是杀了他，自己又不够实力，怎么办呢？
怎么走到小巷子里了？这全身黑的家伙不会想劫色吧？
广告？
好消息，好消息，特大好消息。金九银十，天秀门排名三十开外的杀手在九月份打骨折，十月份有半价。仇人时常有，这样的机会难以再有。失败一赔十。现在跟发广告纸的小哥下定，马上获得半价机会！
“哦，原来你买了杀手呀。”白云溪明白过来，“那成功了吗？”
“呃，好像，这个嘛，还没有成功。不过失败还有一赔十，就当是赚钱了。嗯？”刚才还在不好意思的白秋月，现在看看白云溪，再看看沈迎霜。
这不就是人手吗？
白云溪发觉自己的小叔对自己的迎霜笑得有点儿奸邪，以为小叔看上了迎霜，便把沈迎霜搂住：“别看了，他是我的。”
“借来用用呗。”白秋月还沉浸在自己找到帮手的世界里。
“谁是你的？我还没答应呢。”沈迎霜捏了一把白云溪的脸，软软的，和小时候一样好捏。
箫寄雨睡着期间，其余三人是修仙的，又不必像凡人一般一日三餐。
在沈迎霜和白秋月的交易下，沈迎霜答应去解决曲水湘，白秋月答应收拾多一间房给他住。
整个白天，白秋月都在没人住过的阁楼收拾。而沈迎霜在白云溪的强烈要求下，只能呆在这里养伤。自告奋勇的白云溪帮忙去解决曲水湘。
曲水湘是个毒蛊药师，和大多数医师一样，武功不高，但逃得极快。
黑衣小哥派来的第三十名杀手，代号为绯红的孙霏，在他多次的刺杀之下，曲水湘一一逃过。
孙霏的刺杀不成功，曲水湘的毒蛊之屋他也不敢贸然进入。两人便像猫抓老鼠一样，老鼠逃回家，猫就没辙。
曲水湘一个人寂寞惯了，有一个人整天陪他上窜下跳的，难得热闹。
不过杀手面对猎物，眼里只有冷漠，这让曲水湘很不满意。
回到布满毒蛊的家中，曲水湘在挑选下的毒蛊。挑来捡去都没有满意的，颓废的他坐在自己的试验桌前沉思。
桌上是他最新研制的情蛊。此前，他从未试做过这一类的蛊。他师父曾劝告他不要尝试，这不仅害人，还害己。
不知怎么的，这段时间的曲水湘突然想一尝禁果。
一天，在衫树林里，孙霏又没刺杀成功。曲水湘拿出准备好的毒蛊，朝孙霏使用了。
毒虫钻入孙霏耳中，孙霏掏不出来。没过多久，孙霏便定住了，双目失神。
等孙霏向曲水湘露出满脸笑容的时候，曲水湘明白，他成功了。
从那一天之后，他们便形影不离。
一起爬山看日出，一起爬屋顶看星星。一起到街上买菜，一起在家里打火锅。
在每夜甘畅淋漓之后，曲水湘都趴在孙霏身上，担忧自己的试验情蛊有没有完美研制出来。
如果情蛊失败，这一切都将会在某个时候，成为曲水湘的水中月，镜中花。
在曲水湘怀抱担忧睡着的时候，清晨又来临。
“最近下了两天的雨，今天好不容易放晴。我们出去走走？”孙霏拉开紧闭了一夜的窗帘，问道。
曲水湘从醒来，右眼皮便在跳，心想：感觉今天不太顺利，是新研制的蛊虫死了吗？还是……
想到这里，曲水湘便不愿再想。
在孙霏替他更衣后，两人如同往常一般，出了门。
走出院子，孙霏拉起曲水湘的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平时甚少笑的曲水湘也难得勾起唇角，他的心已被孙霏渐渐捂热：“今天我们要去哪里玩？我知道这附近有一个玫瑰园，想带你去很久了。不如我带你去吧，好吗？雨非？你怎么了？”
停在原地的孙霏僵硬了一般，嘴里呜咽着什么：“呜啊。我是……你……曲……水湘？”
“是啊，雨非，我是你的水湘啊。你？”曲水湘一开始以为是孙霏有那里不舒服。
“走开！”孙霏捂着头，在甩着，好像要把什么东西甩出脑中。
看到瞋目切齿、模样凶狠的孙霏，曲水湘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这种模样曲水湘早已在他下蛊的人中见惯，此时出现在孙霏脸上，让他触目惊心。
一只蛊虫从孙霏耳中爬了出来，孙霏痛苦的表情瞬间消失，意识逐渐回来，瞳孔聚焦后双目变得清明。
蛊虫掉到地上，死了。它的生命终结在此处。
看到孙霏恢复正常，急得快哭的曲水湘拉住孙霏的手，问：“我是曲水湘，你，还记得我么？”
“曲水湘，我当然记得。”孙霏看到近在咫尺的曲水湘，露出自信的笑容。
“太好了。”曲水湘紧紧抱住孙霏，好像抓住了什么失而复得的东西。
一时之间发生了那么多事，曲水湘把头埋在孙霏胸前，闭着眼，泪不自觉地落下：“今天你累了，我们回屋吧，明天我们再一起去看玫瑰花。”
倏地，曲水湘背上一疼，是一种钻心的疼。疼到心都要裂开，疼到要死了。
曲水湘抬头，迎来的是孙霏冷漠的眼。这双眼他见过，在孙霏追杀他的时时刻刻，永远都是这般表情。
闭上眼，最后一滴泪落在清晨的草地上，打落了野草上的露珠，取而代之。
“我可不想跟你回家，你家里都是毒蛊呀。”孙霏拔出长匕首，顺带把曲水湘的双手砍断，拿回去交差。
自小学蛊便聪明过人的曲水湘，年纪不大便学会了多种的毒蛊，时常被其师夸赞。
一日，曲水湘发现自己还未尝试过情蛊，便打算向师父请教。
师父老实交代：“这情蛊确实难以研制，我制成的都是有时限的失败之作。这情蛊可不比其他蛊，你天资聪慧，不如从其他方面深入研究得到的更多。可替他蛊不比情蛊，最后失去的会比得到的更多。”
师父，我终于明白了。我得到的不过是一个美梦，失去的是自己的所有。
接着，是更多的红色“露珠”，洒满这一地。
无人接住，曲水湘摔到地上，他的美梦终结，他的人永远停留在此处。
孙霏一甩匕首上的血珠，向黑衣小哥所在的小巷走去。
做好万全准备的白云溪本想迅速解决掉曲水湘，回去找沈迎霜要奖励的。
他躲到曲水湘屋子附近的树上，目睹了这一切，心头不知为何，有点儿堵。
回到白箫的小屋，白秋月兴奋地跑来跑去，感谢白云溪，箫寄雨的蛊虫跑出来死了。
又跑了一圈，白秋月想起来什么，告诉白云溪：“沈宫主今晚在阁楼睡哦。”
晚上，众人吃饱晚饭，白秋月还在感慨。
“看来上天也为我的美貌动容，在帮我解决爱情路上的一切烦恼。寄雨，我们要不就在这里归隐？”白沈二人还在，得知消息的白秋月便迫不及待地和箫寄雨十指相扣。
看在眼里的沈迎霜凑到白云溪耳边，偷偷问：“你家小叔这样，你家能忍？不对，云溪的父母也十分恩爱。看来是我想多了。”
自打白云溪从毒蛊药师那里回来，整个人都呆呆的。沈迎霜睡在阁楼，翻来覆去的。
突然，沈迎霜感应到什么，用灵力点亮蜡烛。
一条白色纸条好不容易从门缝完整钻进来，一个起跳，完美落到沈迎霜手中。
打开带有灵力的纸条，沈迎霜就着烛光，念起来：“只有一只小白兔的夜晚，寂寞，害怕，且要坚强。”
念完，沈迎霜微微一笑，拿着烛台来到白云溪房门，敲：“云溪小白兔睡了吗？开开门，沈狐狸来叼小白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