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夜笙,想听遗言吗?
船体爆炸的剧烈声响,朱曦耳膜都快震破,她被船体的碎片抛到河里,冰凉的河水没过她的双脚,幸好手反被人用力拉住。
机灵子欲将她拽到船头上,她呛了几口水,咳了几下后,就感觉水里突然有双手抓住了她的双脚。
水里抓她的那双手握得很紧,如同长在她脚上一般牢固,无论她怎么挣脱都不撒手。
她越挣扎,就缠得越紧。
头顶有机灵子抓着,脚下有冷月娥拉扯,朱曦感觉整个人都快被撕碎般,心脏处的伤口也被撕扯得复发,疼痛随着她的呼吸加深,额头汗水和河水混在一起,她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白。
无奈之下,机灵子只能将两人拉出水面。
冷月娥跟着朱曦被拉了上来,可她完全不给朱曦喘气的时间,爬到船板上的刹那便掐住她的脖子,仿佛恶鬼索命。
这女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朱曦躺在地上,哇哇吐了两口水,睁眼就看见冷月娥那张被刀刮花的脸,冷月娥满脸都是血,死死掐着她的脖子,大有与她拼命的架势。
顾不得胸口的旧伤,她使出全力反抗起来,也不管手段,抓到手边的东西便往她身上砸。
最后,多亏机灵子,结束的战斗。
他捡起一块碎破的木板,朝冷月娥的后脑门砸去,因为是用了内力,冷月娥的脑门都快凹进去,随着“咚”的一声,她这次彻底跌进了水里。
朱曦从地上爬起来,总算喘了口气。
远处响起剧烈的爆炸声。
她这才想起,萧夜笙还有南邪妈妈可都还在刚才那艘破船里,她是脱难了,他们如今却不知下落。
机灵子将船划到了爆炸地的附近。
朱曦担心地跳了上去,她并未意识到船板上剑拔弩张的形势,只希望萧夜笙和南邪妈妈不要打起来,她不知自己应该站在哪方的立场。
突然,喉咙被一只手掐住。
身为朱紫国的战国大将,南邪妈妈的武功不再萧夜笙之下,两人原本一直处于势均力敌的状态,直到朱曦的到来,这种状态就此打破。
“萧皇,再过来一步,我可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么事。”南邪妈妈浑厚的声音在她头顶盘旋。
萧夜笙后退一步,抬手示意,身后的将士纷纷刹住脚步。
随着他大手一挥,楚升也跟着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南邪,朕高估你了,没想到堂堂建国大将军,竟也能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
“萧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相信这个道理,你比老奴懂。”
“南邪妈妈……”朱曦噙着泪转头,带着祈求又绝望的期盼,事到如今,她只想这场荒唐的噩梦能快点醒来。
她始终不敢相信,自幼照顾她的人会对她做出这样的事。
于她而言,亲生父母纵有生育之恩,可南邪妈妈却对她却有养育之情。
这份养育之情,已经远远超过了主仆该有的情分,更胜似母女。
“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南邪妈妈!”她很想劝她回头,只要她肯回头,她也可以尝试劝萧夜笙也别再计较今夜的事。
甚至,她也可以将这帝位拱手给她!
只要可以回到从前那般,她可以什么都不要。
可惜,早有图谋的人又怎能轻易因这几句哀求而轻易改了主意。
“曦曦,今日事情已经败落,老奴自知无颜再去面对先帝,记住南邪妈妈的话,好好照顾朱紫国的子民,你要让朱紫国成为最强国,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敢欺负咱们边境子民了。”
“老奴自幼在边关长大,受尽了被强国暴民欺辱的苦,你要牢记先帝遗愿,唯有强大,才是朱紫国唯一的出路。”
“还有,往后的日子,老奴不在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学着自己穿衣裳,伤口不能沾水,纱布要及时换,药要按时吃,老奴走后,你不要伤心,大夫说了,身上的伤口是会痛的。”
“记住老奴今夜说的话,萧皇,只可为你所用,往后你是朱紫国至高无上的女帝,却不可为情所陷。”
泪水不断地从她脸上滑落,朱曦泪眼朦胧,转头看向南邪妈妈,不停用手擦着眼泪,却始终看不清南邪妈妈的脸。
她第一次觉得离她这样遥远。
喉咙间,南邪妈妈的手一紧。
“老奴说的话,你记住没有!”
她的喉咙仿佛被泪水堵住,疯狂地点头,“嗯……我记住了!”
接着,掐住她咽喉的手一松,南邪妈妈朝楚升扑了过去,在楚升本能刺出利剑的同时,她手中的铁剑也穿透了楚升的胸膛。
最后,她临死之前给萧夜笙除掉了最后的绊脚石,铺平了萧夜笙宸国称帝的路。
因为她知道,唯有萧夜笙称帝,朱曦往后的女帝之路才会更加好走。
也只有他才能代替她,保护好朱曦。
成王败寇,她做的错事,已经够多了,临死之前无法弥补什么,只希望朱曦能够得到幸福,让她尽量少受些苦。
女帝之路,她要她好好走下去。
“南邪妈妈!”朱曦几乎摔着扑过去,跪在地上接住了倒向地上的南邪。
“萧皇,记住你从前答应老奴的事。”
她指的是,萧夜笙答应入赘朱紫国的事。
萧夜笙抱着辉月刀冷冷站在一旁,沉闷许久,之后才默认般地点点头。
接着,朱曦感觉怀里的南邪妈妈手一松,她人再也没了气息。
瞬间,整艘船只剩刺啦的燃烧声还有朱曦坐在地上不停的抽泣声。
“不!南邪妈妈你不要离开我!”
她抱着南邪妈妈迟迟不肯松开。
胸口仿佛憋了块大石头,压得她喘不上气,她哭得不停地咳,眼泪模糊她的视线,她摁着胸口,手上也不知沾的是谁的血,融在一起。
大片的血迹染红了她的手掌心,无论她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她不要当什么女帝,更不要沾上满手的血,她觉得残忍,真的好残忍!
萧夜笙在她身边蹲下来,他拧着眉叹出口气,轻轻将人拉到怀里,不停地拍着她的后背,“曦曦,不哭了,不哭了……”
见他过来,她又似找到了救星一般,拉住他极力哀求道:“夜笙,我求你,你快救救她!”
因为疼痛,她哽咽的嗓音还透着股声嘶力竭的疲惫,哀求的语气几乎已经卑微到了尘土里。
萧夜笙突然感觉心脏被人死死捏紧在手里,狠狠抽痛着。
可是除了安慰她,他却毫无办法。
“你总会有办法的,对不对?”
她从他怀里挣扎出来,挂满血珠的双手拽紧他的衣袖,似乎想从他脸上寻得希望。
“她是我的亲人,我还没有尽孝,我曾经答应过要陪她养老,在山里种棉花、养猪……”
“她不能死……”
惊吓令她意识已经错乱,她不停地回忆,然而她脑海中的记忆混成一团,理不清头绪,只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萧夜笙牢牢攥紧她激动的两手,试图给予她缺乏的安全感,安慰她太过激动的情绪。
突然他意识到什么,低头看向自己胸口的衣襟,袍子是黑色的,此时看不出什么,可他却能感觉到大片粘稠的血迹浸湿他胸口的衣袍,与他皮肤正黏在一起。
伸手触摸了一下,不知何时他的胸口全都是血。
可是这血却不是他的。
萧夜笙瞳孔遽然缩紧地抬头,“曦曦,你……”
朱曦脸色已经惨白,带着双亮晶晶的朦胧泪眼,她痛苦地望着他,整个身子都软了,仿佛伤心得一触即碎。
“夜笙,想听我的遗言吗?”
面前,朱曦话刚说了一半,两眼一黑,她彻底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