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当然得对人家负责
抚春苑里,上下三层满是大梁帝城形形色色的各种客商,人声鼎沸,姑娘们忙活的是热火朝天。
朱曦躲在花姐儿的屋里,两手凌乱地解着衣裳,掏出衣柜里她找到的剪子,麻利地将这身疯批给她穿的衣裳给剪开,又换上自己刚捡的这身男装。
这身男装对她而言腰身有些大,但她也不嫌弃,用针线将裤腰宽松的地方缝紧,拆了发髻,用她捡的那条裤腰带,依照着古代男子盘发的模样,束起高高的马尾,用裤腰带绑了几圈,加以固定。
铜镜里的她,现在还真像一位英俊小生。
朱曦照着铜镜,得意挑起一侧眉毛,对着镜子发坏地勾着小手,“小翠儿,来陪小爷玩玩呀!”
她满意地拍着小手,低头闻了闻这身衣裳,有股淡淡的男人酸臭味!
但是这股酸臭味正好遮了她身上的那股暗香,这样即便她现在出门,这副样子再加上这股味道,估计疯批手底下的人,应该认不出她。
凭她这副模样,也就能混过疯批手下的兵,要想混过萧夜笙,她还差点什么。
朱曦学着萧团团的模样,大摇大摆地在抚春苑门口的小摊前溜达,抚春苑的生意好,所以门口跟着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摊,有吃的有玩的,都是她从没见过的古代玩意儿。
她溜达到一个卖京剧脸谱的小摊前,拿起猫咪的面具戴在脸上,面具挡了整张脸,就只抠出了两只眼,戴上这个,亲爹亲妈都认不出。
看完后,她又拾起小摊上的假胡子,这胡子是京剧那种特长的胡子,不过她可以稍微修剪一下。
朱曦将身后的这身黛蓝色衣裙,扔到了小摊贩面前,指着猫咪面具和胡子,叉着小腰说,“我用它换,这个和这个!”
小摊拿起这身衣裳,打量一番后眼睛瞪得不能再大,惊觉这身衣裳料子不凡,用的是宸国当下最昂贵稀少的面料浮光锦制作而成,女人穿上它,行走间熠熠闪光,摇曳生姿。
满宸国,找不出十件!
面前这位小公子穿得甚是寒酸,一看就是寒门子弟,却有几分英俊姿色,应该是跟哪位富家大小姐私下交好,大小姐爱慕他便赠予这身昂贵的衣裳,可惜这公子不识货,所以拿出来尽换这些不值钱的小玩意!
这位公子年纪轻轻,所以不知道,凭他手里这身衣裳的料子,包这一整条街的铺子,绰绰有余!
小摊连忙将这身衣裙捂了下来,像揣着个宝贝,喜笑颜开地说,“姑娘看中哪样,拿走便是!”
朱曦并没有料到这小摊老板会如此干脆,她知道这身衣裳应该是值钱的,可惜被她剪坏了,但她身上就这一样值钱的东西,就想拿出来碰碰运气,不想这身破衣裳还真能换东西,她还以为得费些口舌,讨价还价呢!
于是,朱曦痛快地拿走了猫咪面具和胡子,又找老板多借了点贴胡子的胶。
她溜进抚春苑,却被门前的打手给拦住,“你干什么的?有钱吗?就进这种地方!”
最近苑里白嫖的客人是越来越多,老鸨子下令,临时加了道门禁,不让放进那些看着很年轻的,很穷酸的落魄书生。
这位公子,上面三个条件,全部符合。
一看就是很年轻、很穷酸、落魄书生!
“老老实实回你家读书去,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打手见他还年轻不经事,说话这语气,算是好的。
朱曦正想试试自己这身打扮能不能骗过熟人,于是她就大声喊花姐儿,花姐儿站着老远,闻声往抚春苑门口瞧了一眼,没认出她。
她暗自高兴,接着老远地亮出自己的身份,晃着手腕的朱砂太阳花,“花姐姐!”
花姐儿老眼一亮,快步出去拉人进来,又破口将打手骂了一通。
打手无语地摸了摸头,明明三个条件都符合,怎么还能放进去,这工作,真是越来越难干了。
花姐儿拉着她,边走边嘱咐她,现在她换了男装,可千万不能随便露出这守宫砂,在这抚春苑,男人女人都如狼似虎,良莠不齐,看着小公主这般嫩草模样,她不得不多交代她两句。
朱曦跟在花姐儿的身后,懵懵地听着只点头。
于是接下来的一周,朱曦贴着胡子扮着男装,在抚春苑算是彻底玩开了,她适应性极强,手勤脚快,人又没什么公主的架子,也完全不在乎这里是花楼。
白日里她替花姐儿当跑腿儿的,晚上她躲在得空的姑娘屋里玩扑克。
抚春苑的姑娘,人人都知道花楼里来了位打杂的英俊小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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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的雅间里,黑云帐纱无风而动,隐隐透着股不明罡气。
男人脸色惨白,衬得脸部轮廓如刀削斧凿般英俊,坐在九层黑云帐纱深处,长腿交叠搭在栏杆上,懒懒地看着下面熙熙攘攘的姑娘和客商。
花姐儿站在男人面前,眉开眼笑递上了花册子,“陛下这次来,可是想要哪位姑娘?”
萧夜笙收回了视线,接过花册子,粗粗看了一遍,重新合上,“朕想要的女人,这花册子上没有。”
花姐儿接过花册子,“抚春苑目前就这些姑娘,若是没有,陛下不妨找找别处?”
萧夜笙不耐烦,白了她一眼,明知故问。
“把朱曦交出来吧,不然朕今夜就把你这抚春苑拆了。”
花姐儿淡定作答:“陛下说的可是朱曦小公主?老婆子也有些日子没见着了,不过几天前她倒是来过一次,找老奴借了些银两便走了。”
萧夜笙挑眉,“哦?走了?”
花姐儿点头默认。
朱曦的话不可信,这花姐儿的话更不可信。
萧夜笙耐性彻底没了,将她给打发了出去,令他觉得奇怪的是,他明明感觉朱曦就在这抚春苑,却丝毫寻不到她的气味和痕迹。
正如玄庸所言,这花姐儿,还真是朱紫国的探子。
抚春苑,不能再留了。
他穿着身奢华的皮毛大氅,负手沉步下楼,人刚走到一楼,便有姑娘扑了上来,“爷,别着急走啊。”
萧夜笙本能侧身猛地抓起那女人的手腕,将人嫌弃地推开,免得弄脏了他的衣裳。
他心情不好,力气难免粗暴了些,那姑娘随着他的腕力,重重摔倒在地。
花楼里的姑娘什么场面没见过,可这姑娘心机颇深,认出这男人身份不俗,她索性瘫倒在地,委屈地大声嚎哭,大有碰瓷的架势。
立时,抚春苑所有的人,都被哭声吸引,纷纷看过来。
女人揉着纤细的手腕,之后扑过去抱住萧夜笙的皮靴,“爷,您不能走,您要对小女子负责啊!”
萧夜笙接着就是一脚,狠狠踹开这女人,女人往后跌了一跤,依然不依不饶,“来人呐,快喊妈妈过来,这位爷翻脸不认账,踹了人想走。”
女人接着就是一顿哭。
萧夜笙咬牙,运出一半内力,刚想踹死这睁眼说瞎话的女人,身后突然伸过来一只小手,拦住他的肩头。
“喂,这位大爷,穿得人模人样,睡了姑娘便是睡了,当然得对人家负责啊,你怎么还出手伤人呢!”
这熟悉的声音。
萧夜笙心头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