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应声（1）
剪断的脐带，怒甩的门，
我们用成长跟你说再见，
你却始终说，路上小心，要小心……
我们努力前行，把背影留给了世界上最牵挂我们的人，父母与子女，注定就是一场渐行渐远的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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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七七发现，瓢十三赖又上她了，再次化作狗皮膏药粘在她身上，甩也甩不掉的那种。
听闻一行人要去天空之城寻找还魂草，瓢十三凑着万事知的耳朵一阵嘀嘀咕咕，
然后，两人貌似暗中达成某种不可告人的勾当，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猥琐奸笑之后，两人就明目张胆的勾搭到一块了。
祝七七懒得管也懒得问，因为她知道，甩掉一块狗皮膏药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何况还是一块瓢虫牌的。
当然，默认这个话唠一路同行还有一个原因，祝七七从来不愿意跟钱过不去。
比如现在，有了瓢十三以后，大家不用费劲巴拉的走路，可以悠哉悠哉的坐马车，当然，坐马车的钱肯定是瓢十三掏了。
——瓢十三掏钱的速度，是祝七七考量要不这个跟屁虫的重要因素。
坐马车也好，至少没有走路那么辛苦。
台州一阵闹腾，祝七七感觉很累，毕竟救一个人的同时，还得救一只妖，这让祝七七心身疲惫。
因为有了瓢十三这个虫族老大的帮忙，绿萼也总算保住了性命，就算因此断了修行之路，但陪着小姐活个几十年应该没有问题。
当然绿萼舍身救主的事也在绿萼的要求下被秘密封存。对于一只有情有义的小妖，能陪伴在小姐身边，对于她来说也许就是最好的修行，更是最好的结局与归宿。
姬无语肚里的瘀血已经清除，至于心中的郁结能不能驱散，这要靠她自己。
心里的伤痛有时候是刻骨铭心的，没有感同身受过，别人再多的安慰也会显得苍白无力。
有些伤，有些痛，需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治愈……
祝七七只是希望姬无语能明白，人生就像一场旅行，有人陪伴，有人观望，也会有人中途退场……
最终结果如何，这些从来都不是祝七七该考虑的范围，她只是尽人事听天命。
祝七七是捉妖师，无论对人也好，还是妖也罢，只要情况允许，她都会网开一面，有的甚至还帮上一把。
至于自己做的对不对，祝七七从来不会质问自己，一切不过是随本心而已。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让祝七七感到意外的是书生，书生临行前偷偷送了绿萼一株忘忧草。
忘忧草花开四季不谢，蓝色花朵犹如满天点点繁星，其花幽香绵长，闻之让人心旷神怡烦恼远离。
据万事知说，这种花极其难寻，价值万金不换，而书生就这样眼都不眨一下，送得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原来书生在大红包一样的长袍下面，同样掩藏着一颗火红滚烫的心。
祝七七很欣慰，云雾山收留书生是对的，因为他们是一样的人，
——或者说，是一样的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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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过这座山，前面就是十八里铺渡口，咱们再乘竹筏，只需三四个时辰，就到徐家川了……”
从坐上马车的那一刻，瓢十三就没有停住嘴巴，马车经过的地方，从山川河流，一直到人文地理，都被他孜孜不倦的嘴巴说的清清楚楚。
瓢十三心里美滋滋的，开心的直冒泡，像极了一朵迎风怒放的狗尾巴花。
想想也是，多少次午夜梦回，眼中都是那银发飒爽的背影，如今，日思夜想的人终于近在咫尺了。
万事知跟书生一路上默默做起了吃瓜群众，因为他们无法理解，一只瓢虫竟然不知死活的向一位捉妖天师表达浓浓的爱意。
——还是那种赤果果一点都不遮掩的！
不怕被祝七七一气之下一巴掌拍死吗？这货谁给他的勇气？
——难道，传说中的梁静茹是他大姨？
“……想当年，咱们家小七七跟我一路追赶，最后追得那山魈无路可逃，于是就停了下来，打算跟我们决一死战。”
“山魈虽然是一只脚，却行走如风，而且这厮还力大无穷，我们跟他大战三百回合，都不分胜负。”
马车上，瓢十三唾沫横飞，有了书生和万事知捧场，瓢十三讲得津津有味。
“就在那厮一巴掌向我拍来，你们知道那手有多大吗？比这马车还大好几倍！当时我心里想我命休矣，这时只见我们家小七七半空中足踏五彩祥云，身披金甲，手中宝剑就那么轻轻随意一挥，那厮庞大如山的身躯就灰飞烟灭了。”
足踏五彩祥云？身披金甲？怎么貌似一股浓浓的熟悉感扑面而来？这货就不怕别人鄙视他抄袭吗？
“小七七随手那么一挥，我的心儿也飞上了天，义无反顾的飞向小七七。那一刻我就决定了，我生是小七七的人，死是小七七的死人，我要一辈子都追随她，陪伴她，直至终老……”
某人微闭双眸，嘴角不经意的抽了抽，似乎不像是在享受，反而貌似在努力克制什么……
书生和万事知听得面面相觑，就算救了你一命也不至于以身相许吧？毕竟一只瓢虫跟一名捉妖师那啥……
——泥煤！小说也不敢这么写吧？
书生咽了咽唾沫，喏喏说道：
“其实，报答救命之恩有很多办法的，比如钱啊，贵重的宝物之类的……”
瓢十三摇了摇头，不屑的说道：
“你们懂啥？世界上最深情的方式莫过于默默的陪伴……再说了跟小七七在一起，我不知道多有安全感……”
瓢十三深情款款的注视着闭目养神的祝七七，脸上的爱慕毫不掩饰：
“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
某人额头青筋隐现，后槽牙默默交错在一起，看在免费坐马车的份上，
——我忍！忍无可忍，就重新再忍！
“内个，我说十三少，这样是不是太夸张了一点？”
“唉！你们是不会体会什么是爱情的。从小七七挥剑救下我的那一刻，我就深深的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
“内个，七七有石榴裙吗？我咋从来没有看到呢？”
书生好心提醒了瓢十三一句。
“嘿嘿嘿，瞧你这话说的，咱家小七七是女孩子，女孩子肯定有的……”
“我的意思是，如果有的话，我怎么在云雾山从没看到她穿呢……”
“就算穿也要穿给我看……”
——我靠！
够了！真尼玛受不了这两个老六！
“咕咚！”“咕咚！”两声巨响，马车后面多了两个滚地葫芦，瓢十三和书生还没弄明白咋回事，就被人含怒踹了下来。
马车一刻没有停留，载着满脸怒容的祝七七，还有缩在旮旯里大气不敢出的万事知，一路绝尘而去……
祝七七决了个定，等从天空之城回来，一定要弄两套那啥破石榴裙来着，让这两货穿上，顺着云雾山麻溜地跑三圈，跑不完就用掌心雷轰得他们外焦里嫩！
——祝七七对灯发誓，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要这么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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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里铺渡口，祝七七一众人等得快不耐烦了，才远远的看见老艄公麻子老爹驾着船缓缓而来。
到徐家川有两条路，要么下了马车翻山而过，要么从十八里铺渡口坐船到徐家川。
虽然说是船，其实就是大一点的竹筏而已。
二十多根大海碗口粗的野龙竹，用藤条结结实实捆扎在一起，铺上木板，上面再简单的放置几个凳子，这就是所谓渡河的船了。
麻子老爹身穿对襟蓝布背心，结实的肌肉泛出健康的古铜色，他一边利索的把竹筏上的客人送上岸，一边热情的照顾祝七七一行上船。
上了船以后，瓢十三自觉的给了船钱，很贴心的把祝七七放在船中心的竹凳上，因为他知道祝七七虽然捉妖无数，但天生畏水，名符其实的旱鸭子一枚。
祝七七安静的坐在竹凳上，微微扇动的睫毛和额头隐隐出现的汗珠表明，祝七七有一些紧张。
河水虽然平静，竹筏在麻子老爹的控制下也稳稳当当，但天生畏水的人一旦到了水面上，那种无助和抓空的感觉一下子就上来了。
书生时而神采奕奕，时而皱眉沉思，看着河两岸的风景不住的摇头晃脑，估计心中正在酝酿什么狗屁佳句。
其实书生也知道祝七七畏水，此刻装作一副要作诗吟对的样子，不过是为了分散一下祝七七的注意力而已。
万事知小心翼翼的坐在祝七七身旁，偶尔目光扫过船尾低头撑杆的瘦弱少年。
瓢十三妥妥的社牛达人，竹筏还没有驶出二里地，早就跟船老大麻子老爹打的火热。
“老爹是徐家川人？跑船这营生干了多久了？”
“对，老汉就是本地人，至于这营生干了一辈子了，就是混口饭吃，”
麻子老爹憨厚一笑，嘴里答着话，手不停歇撑着竹竿，双脚像钉子一样钉在滑不溜秋的竹筏上。
“船尾那半大小子是你儿子？”
“你说那小子呀！是我儿子阿莫，闷葫芦一个，怕生，平时不大爱说话。”
船尾的阿莫听到麻子老爹的话，下意识的压了压头上的斗笠，使劲又撑了两杆。
竹筏在瓢十三和麻子老爹的交谈中快速行驶，不知不觉中，前面的渡口隐隐出现。
紧张半天的祝七七心中松下一口气，瞧这情形，半盏茶不消船就靠岸了。
哪怕有半点选择，她都不愿意坐这该死的船。
“七七，你有没有发现，好像有点不对劲？”
万事知已经站了起来，胖嘟嘟的小脸严肃的一塌糊涂，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平静的河面卷起微不可察的波纹，脚下一团巨大的黑影时而飘过，竹排貌似还轻微颠簸了一下。
瓢十三和麻子老爹已经停止了交谈，后者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双手紧紧握住手中的竹竿。
一丝不安爬上众人的心头，书生把心中琢磨推敲半天的诗句丢在了脑后，手腕一翻，一只翠绿色的小木棍捏在手中。
瓢十三来到祝七七身边，轻轻拍了拍祝七七的肩膀，顺便递了给她一个坚定的眼神。
“老爹，怎么回事……”
瓢十三的话才说完一半，数丈开外一条水波疾驰而来，转眼一个巨大的像鱼鳍一样的东西划开水面，朝着竹筏前端迎头撞来。
船头的麻子老爹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巨大的黑影撞在船头，麻子老爹首当其冲，被巨大的惯性撞的高高飞起。
竹筏前端被撞的高高翘起，同时发出撕裂般的巨响，众人被冲击力撞成了滚地葫芦，万幸没一人落水。
麻子老爹飞起来的身形眼看就要落水，一个黑影腾空而起，张开巨口，准备一口咬住即将落水的麻子老爹。
“——爹！”
船尾的阿莫几步飞跨，然后手中竹杆在竹筏上一点，身体像箭一样飞射出去，赤脚右足狠狠踹向那张骇人的大嘴。
祝七七银牙紧咬，双手紧紧握住，此刻心中那个恨呀！
——咋老娘天生就是一只倒霉的旱鸭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