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沈默敛了唇边的笑意,对他们一字一句认真道:“你们记住了,从今往后,你们不是流落在外的孩子,而是我沈默的义子,日后若是再有人欺负你们,你们就顶着将军府的头衔打回去,打不过就回来找我,我带你们打回去,我的人不论对错,只有我说了算,旁人动不得,明白了吗?”
谢勋震惊的张大了嘴巴,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以前他若是被人欺负了,娘虽护着他,可都是让他忍着,忍一忍就过去了,从未有人如大人这般,站在身后为他撑腰。
“是…是,谢勋记…记住了。”
“你呢?”
沈默看向还处在怔愣中的谢章。
第一次,谢章那双暗藏着幽深暗光的眼睛直视着沈默,他的话像一颗颗石子砸落在他死寂的心上,起了一层层的涟漪波澜。
“你个废物!”
“你不能还手,只能挨打,否则就饿死你!”
“没人为你撑腰,你只能靠自己走出这片吃人的炼狱。”
“你活该像蝼蚁一样被人踩在脚下……”
无数纷杂的声音从脑海里一一闪过,谢章眸底隐忍的挣扎晦暗层层剥离着他的灵魂。
从出生起他就被丢弃,别人一岁时还是个嗷嗷待哺的奶娃娃,而他就要四肢攀爬的与乞丐们争抢食物。
谢章已经数不清他从鬼门关走过多少回了,他只能一个人前进,再前进。
他不能倒下,一旦倒下,将会成为别人脚下的蝼蚁,陷入这暗黄的泥土中。
“我知道了。”
谢章僵硬的开了口,复而缓缓低下头,狭长浓密的眼睫再次遮盖了他眸底不断暗涌的情绪。
“大人,外面有位中年男子求见,说是得知咱们将军府寻找武将,他想来试一试。”
闻管家的声音从书房外传来。
“你们两个随我来,若是这个人武功高强,日后你们就跟他着学。”
沈默站起身,带着他们走向落梅堂。
沈默刚坐下,闻管家便带着一位中年男子走进落梅堂,那人穿着麻灰色的棉袍,腰间勒着鹿皮所致的腰带,上面挂着一个葫芦状的酒壶,头发松松散散的束于头顶,额角两边零散着几缕头发。
自他进来,落梅堂里便晕染了几分酒气。
他的眉毛浓密有型,可那双眼睛许是因为常年饮酒的原因,总带着一些微醺的醉意,给人一种懒散的江湖气。
沈默手肘撑在扶手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太阳穴,问的漫不经心,“你叫什么?”
那人随性的站在那里,笑道:“在下长孙史,乃江湖名士,听闻沈将军要招一名武将,斗胆来试一试。”
沈默懒得废话,对一旁的闻终吩咐,“你去试试他的武功。”
“是!”
闻终朝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我们去外面比试比试。”
长孙史却是看着沈默,手指在酒壶上来回转圈,笑的贱兮兮的,“不知沈将军可愿与在下比试一场?”
沈默:……
呵呵,谢邀!
闻终脸色微微一沉,冷眼看向长孙史,“你废话休多,我家大人乃一国之将,岂是尔等能与之比试的!”
他从守在落梅堂外的两名侍卫手中拔出两柄剑,将其中一柄丢给长孙史,“出来与我比一场!”
长孙史接过长剑,看向沈默笑的时候,笑意里总有种难以琢磨的意味。
他与闻终一前一后走出落梅堂,两个人站在空旷的庭院中比试武功。
沈默暗暗松了口气。
她虽占了原主的躯壳,有了她的记忆,可却没有原主举世无双的武功,一旦动武,岂不是露馅了。
庭院中的两个人打的不相上下,谢勋认真的看着他们的一招一式,只觉得云里雾里,忍不住感叹一声厉害。
谢章的视线一直盯着长孙史,小小的眉头紧紧的皱着,垂在身侧的一双小手也逐渐的紧握。
两个人足足打了两刻钟的时间,直到闻终踉跄着脚步后退了数步,以剑撑地时比武才终止。
闻终已从刚开始的轻蔑到现在的震惊钦佩,他能感觉到长孙史已对他手下留情了。
这位长孙史的武功远远在他之上,甚至能与大人相比。
长孙史打开酒壶仰头喝了一大口,豪爽的用衣袖擦掉嘴上的酒渍,笑道:“这位小护卫,方才得罪了。”
闻终朝他颔首,没了方才对他的轻蔑态度,转身走进落梅堂,对沈默低声道:“大人,此人武功高强,属下觉得,他几乎能与大人过上数招。”
沈默:……
不,也许就一招。
是她只能在长孙史手中过一招。
“就你了,日后你就长居将军府,接下来的事由闻叔告诉你。”
沈默忽然感觉到肚子传来一股熟悉的痛意,她刷的一下站起身,原本淡然的脸上也涌上了一抹苍白。
闻终一怔,担忧道:“大人,您怎么了?”
谢章与谢勋也疑惑的看向她。
沈默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大,下意识轻咳一声,“本将有些乏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闻管家了。”
她大步离开,从背影上多少能看出些匆忙的样子。
闻管家疑惑的看向闻终,“大人今日可是受了风寒?怎么瞧着脸色有些苍白。”
闻终摇头,“兴许是吧。”
他们父子两最怕的莫过于沈默生病,自幼时她身子病了就不让大夫近身,全凭着自己抗过来的。
夜色更深,到了子时三刻时,寒气愈发的浓了。
沈默将贴身伺候的丫鬟支出去,也让闻终下去休息,浮云轩里只剩下她一人。
屋中燃着炭火,将房间烧的暖烘烘的。
沈默趴在扑着柔软的床榻上,双手捂着肚子,疼的额头上大汗淋漓。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原主会有痛经。
不过转念一想,原主自幼习武,常年身处冰寒之地,有个头疼脑热,身体病痛的,从不看大夫,全靠自身的意志力抗过来。
毕竟男女脉搏不同,原主害怕大夫把脉后知道她的女儿身。
沈默疼的在床榻上打滚,一波接一波的疼痛侵蚀着她的意识,那种从小腹处散出的疼让她的意识逐渐涣散。
意识模糊间,房间的门忽然间打开了一条缝,沈默意识涣散间看着一道身影从门缝中渐渐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