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幸福还是残忍
男人的气息温热，一圈圈缠绕在耳边，陶希的心脏失去了以往的频率，跳的越来越快。
她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个惊慌失措的自己。
言子墨看着陶希，漆黑的眸流光萦绕，唇边的笑像是裹了一层糖霜，甜的令人心醉、
他的眸底早已经一片火光流萤，拼命克制的情欲哪里能敌得过人的本能。
有一句话陶希说对了，心动真的是一种本能。
人本就是七情六欲的产物，所谓的拒绝，只不过是还没有找到让他心甘情愿的那个人罢了。
他眼中的渴望是那么明显，可是他更想要的是从心到身的全部占有。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不能功亏一篑，反正人迟早是他的，吓到她就得不偿失了。
对这段感情，他有绝对的耐心。
言子墨闭了闭眼睛，沉沉的情动在心里一点点消散。
“逗你的。试用期可以，只是别让我等太久。”
他的声音清冽，带着戏谑，淡淡飘至女孩耳边。
陶希的睫毛轻颤，这个人真是……
总是能用最漫不经心的姿态，搅乱她平静的心湖。
言子墨重新回到驾驶位，发动汽车驶离了湖边。
一路上，车里太过静谧，陶希依然可以听到自己快速跳动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格外的清晰。
她觉得她必须得说点什么，于是胡乱找了个话题。
“听小琪说，你唱歌很好听。”
言子墨的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她这是在紧张吗？
“想听？”
言子墨的声音无波，眼底却浮起戏谑的笑意。
“不想。”
陶希有些羞恼，侧过头不再理这个人。
她的口舌并不笨拙，可总在他的面前屡屡词穷，让她无端感到挫败。
“你真想听我唱歌也不是不行，提前给我转正就可以。”
言子墨轻笑了一声，状似很认真的建议。
话落，无声的拒绝，完全是意料之中的反应。
“你以后会听到的。”
他的声音似是安抚，也带着一丝无奈。
纵使他再不愿意，一旦走进那个圈子，有些事也是无法避免的了。
决定进星悦当练习生，并不是一时冲动，他有这个底子。
他的外公郁明章是t大有名的声乐教授。
当初为了哄老人家开心，言子墨也曾耐心学过一段时间。
也许是隔代遗传，他的嗓音条件很好，加上后期的专业技巧学习，并不比那些科班出身的差。
只是他毕竟是言家未来的继承人，这方面的天赋顶多也只是锦上添花而已，没什么作用。
可世事无常，他又怎么想得到，当时是无心插柳，现在却是不得不做了。
既然已经踏出了这一步，那些不喜欢的人和事，也只能面对了。
言子墨看了一眼始终一言不发的女人，修长的手指轻触显示屏按钮，打开了车载音乐。
忍不住化身一条固执的鱼，逆着洋流独自游到底。
年少时候虔诚发过的誓，沉默地沉没在深海里。
重温几次，结局还是，失去你。
女歌手带着无尽悲凉的歌声在车厢里缓缓流淌，陶希转过头，定定地看着那个小小的显示屏。
“这首歌叫什么？”
“默。”
言子墨之所以会下载这首歌，也是因为歌词给他的触动。
孤寂的深海，固执的鱼，一如他和她，多么形象！
陶希不说话了，她突然想起了梦里那头漫无目的在深海中穿梭，浑身充满孤独和忧伤的白鲸。
每次想到它，陶希的心中都会涌起一种不属于她的情绪，无法捕捉，却挥之不去。
“鱼的记忆只有七秒，七秒之后所有的感情都将不复存在，这究竟是一种幸福还是残忍呢？”
陶希的神情有片刻的恍惚，随即又自嘲的笑了笑。
“应该是幸福的，它们在这七秒里完成了一生的交付，即使转瞬遗忘彼此。也不会觉得遗憾，因为它们在彼此的记忆里找到了此生圆满。”
陶希低低的声音回响在车内，自问自答，近乎呢喃。
“我失去了所有记忆，读不懂你的坚持，也无法感知你的悲喜。你却背负着清醒的伤痛追忆曾经，这对你又何尝不是一种残忍。如果我们是两条鱼，两两相忘，不再存在于彼此的记忆里，就此陌路，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陶希的声音感染了一种无言的哀伤，在音乐中，低低沉沉，竟然和歌声无比契合。
言子墨眸色晦暗，渐渐抿紧了唇。
片刻之后，言子墨靠着路边停车，把身上的外套脱下，盖在了陶希的身上，她睡着了。
重新发动车子的时候，他已经关掉了音乐。
他想起了女孩刚才说的话，残忍吗？没有感觉，寂寞却是真的。
那些只属于他和她的记忆，就像沙漠里的海市蜃楼，即使虚幻，却给了他继续独行的勇气。
因为太美好，即使回忆成伤，也不愿忘记。
他曾经把自己的心意那么认真地唱给她听，只是她不记得了。
言子墨想起了她和言子琪高一那一年的暑期户外野营，陶希迷路，他在一个小湖边找到了她。
夜很黑，他以为她会像以前一样，被黑暗的恐惧支配。缩在角落里，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可是映入视线的却是，女孩独自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平静的看着湖面，神情淡然自若。
他当时问她：“这次怎么不怕了？”
“因为你会来。”
女孩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仿佛盛满了细碎的星光，亮晶晶的。
回去的路上，他背着她缓缓走在只有寥寥几颗星子陪伴的小路上。
他说：“我唱歌给你听，可好。”
背上的女孩似乎有些困了，只轻轻说了一个好字。
暖暖阳光懒懒爬进窗，幽幽微醺淡淡咖啡香。恍然你又在身旁，笑容星一样明亮。
打开故事书翻到下一页，你说云落泪了风会吹干她。我问风叹息又怎么安慰呢，你只笑笑不回答。
说小姑娘别犯傻，oh ，窗外天空晴朗。
陶希很快就睡着了，他的眼底浮现出温柔的笑意，把最后几句歌词唱了出来。
如果爱上你只是一个梦境，醒来后又该如何重新睡去。
能否再一见钟情，能否再一见钟情，oh~，能否再一见钟情……
歌声吹散在夜风之中，带着余音回绕的牵绊。
当时的他握紧了垂落在他肩膀上的手，任由唇角的笑意弥漫。
那个女孩永远也不会知道，就在这样一个夜晚，有一个人会用这样的方式，把他的心意唱给她听。
他和她之间从来就不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境。
即使是，他也要做她梦境中唯一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