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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守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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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本应该娇生惯养的京邑贵公子和徐良徽想象中有些不一样。不仅适应军中作息,而且这数日来的奔波,就连小卒都有些吃不消,但是宋临云却也只是略微有些疲态,从未叫过一声苦。

    徐良徽其实很厌恶穆弘文,也非常厌恶与穆弘文沾边的人。

    他向来不是一个非常大度的人,纵然是他自己当了武将,知道穆弘文当年所做的决定并没有错,但是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对穆弘文的厌恶。因为穆弘文一个人的选择,他全家都惨死在匈奴人的弯刀之下。

    他无法释怀。

    至和三十七年,匈奴人大举来犯,淇、峪两座边隅小城遭受无妄之灾,淇城几乎满城被屠,城中物资被劫掠殆尽。幸存者不足百人,而徐良徽就是那百人之一,那时候的难民全都蜷缩在漠北的荒漠里,全靠挖草根,甚至是吃沙维生。

    他却像失去了感官一般,只是蜷着身子看着这片荒漠。偶尔有过路的,骑着骆驼的商户找他问路,有时候也会问徐良徽怎么一个人坐在沙漠里,是不是在等人。

    徐良徽摇头,“没有等谁,我在等漠北能下一场大雨。”

    漠北不会下大雨,就像他想找回来的人也永远不会回来一样。

    所以当徐良徽得到旨意说要去太守府救穆弘文的外甥的时候,他是不愿意的。

    他恨不得穆弘文和他自己一样,体会到亲人丧世的切肤之痛,听说那个外甥还是穆弘文自幼就养在身边的,他更加懒得管穆弘文外甥的死活。

    但是终究还是想到祸不及亲人,加上金陵太守豢养私兵确实是滔天大罪,不可纵容。所以放下了成见带兵包围濮才良,他此前一直在金陵城外驻兵,等到了金陵查探一番,才知道濮才良此人在金陵可谓是作恶多端,李家也是为虎作伥。

    等真正见到穆弘文的外甥的时候,他本以为这样的贵公子被关在私牢之中,就算没有被吓掉一层皮,至少也应该是畏畏缩缩的。

    但是出乎徐良徽的意料,这位贵公子丝毫不露惧态,反而气定神闲,恍若他刚刚去的不是太守府私牢,而是一座名满金陵的花楼。

    徐良徽心想,就当今日做了一件好事罢了,不管他是不是穆弘文的外甥,他命不该绝。

    但是谁都没想到,这位贵公子隔些时日居然重新又找上门来,而且开口就是想要徐良徽带兵前去营救穆弘文。

    徐良徽听闻这样的话简直是在咬牙嗤笑,穆弘文当年也是放弃淇城数万百姓于不顾的人,凭什么现在他徐良徽现在要做这个好人,前去救穆弘文?

    徐良徽自认还没有良善到这种地步,前去带兵包剿濮才良的府邸已经是他仁至义尽,现在居然还要让他兵行千里,去救曾经弃他的性命于不顾的穆弘文,实在是太可笑了。

    如果徐良徽不前去淄州,而是等到京邑来旨到金陵,那时候的徐良徽再奉旨动身早就已经晚了。淄州的缺口一旦被打开,那么就算匈奴大军还没到京邑就被徐良徽和金乌卫合纵连横拦截下来,沿途的百姓肯定也会被大肆劫掠。

    毕竟匈奴人作战,一直都喜欢以战养战。

    而就算这样,徐良徽也只是因为没有京邑来旨,不敢轻易发兵而已,找不到任何错处。

    但是一旦徐良徽不愿意前去援助穆弘文,那穆弘文就必定守不住淄州城,一群连战场都没有上过的新兵,如何能够和来势汹汹的匈奴大军相提并论,不过是……用命守城罢了。

    宋临云当然了解穆弘文,如果淄州城破,那么匈奴大军必定是从穆弘文的尸体上踏过去的。无论是事关沿途百姓,还是为了穆弘文的性命,宋临云都必须要说服徐良徽前去淄州援助。

    说来也简单,女相沈怀玉为何而死,顺着这条藤摸下去,很快就能找到当年峪城一战的蛛丝马迹,林瞻做事并非天衣无缝,只要做过的事情,必然会留下痕迹。

    只需要告诉徐良徽,那年淇城被屠,根本原因不在于穆弘文见死不救,而是在于林瞻为了夺嫡,削弱穆弘文的势力,与外族勾结,意图使他焦头烂额,无力顾及朝中夺嫡一事。

    徐良徽想到宋临云这个后生,明明不过是个弱冠少年郎,长相还这么地俊俏,但是说话却掷地有声道:“徐将军,我希望你明白。你出兵要救的,不是穆弘文,而是一生戎马的抚远大将军,是淄州到京邑路上的数十万百姓和不计其数的城郭。”

    明明是在求人,却没有丝毫卑躬屈膝之态,仿佛拿准了徐良徽会出兵救人。

    “况且徐将军,当年淇城被屠一事,根源不在穆弘文,而在于林瞻吃里扒外,枉顾淄州百姓性命。将军可以不信我的话,但是我可以保证,如果将军不信我,那么将来必定会后悔。”

    徐良徽不禁感慨,穆弘文实在是养了一个好外甥。

    实在是后生可畏。

    还有两日脚程就到淄州了,夜已经深了,不再适合继续前进了。宋临云在这时候将自己的马牵了出来,连缬和青檀紧随其后,大军已至淄州边界地段,他们需要先行去往淄州都护府内。

    徐良徽此刻正在火堆旁,专心致志地烤着乳鸽,抬眼看了看牵着马的宋临云,似乎也是丝毫不关心一般,转而就看回了自己手中的烤乳鸽。

    宋临云对他道:“多谢徐将军此次相助。”

    说罢准备转身上马,而徐良徽却叫住了宋临云,他像是这个问题困扰许久一般,“如果当年,你是你舅舅,你究竟会怎么选择?”

    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不言而喻,就算是徐良徽自己,在峪城和淇城之间,也会选择峪城。毕竟峪城的人口数倍于淇城,选择峪城实在是人之常情罢了。

    但是他还是想问问这个让他觉得后生可畏的年轻人的说法。

    宋临云此刻坐在马上,他听到徐良徽问的话,手中抓着缰绳道:“我不是舅舅。”

    “相比于做出选择,我更情愿杀了那个逼迫我做出两难选择的人。徐将军,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将来不用再面对当年的情况吗?”

    这个回答虽然讨巧,但是确实超出了徐良徽当时设问的最佳答案。

    他坐在地上,远远地看向宋临云离开的背景,突然低头笑了一下,这个后生实在是太过善于洞察人心。

    那现在也只能希望自己这次做的选择,无愧于心。

    -

    淄州都护府虽然易守难攻,但是这种优势在绝对的力量悬殊之下就显得没有丝毫用处,而整个淄州城,已经在匈奴的包围下守了整整两天,这两天里,新兵们也在急速成长,因为在这个时候不成长,无异于送死。

    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要支撑多久。前去琅琊和金陵送信的斥候现在还没有回来,现在的眼下,只能死守淄州城,等待援兵。

    但是现在,城中守军即将乏力了。就算凭借着一腔热血,也总有耗尽的时候。

    匈奴人料定此时的淄州没有兵力可以抗衡,连试探都懒得,前几日还是有几个头子拗着半生不熟的中原官话同他们叫嚣,现在则是完全放开了一般布置云梯,往城墙内-射箭,抛石机也连番上阵。

    整个淄州,是在困兽犹斗。

    一旦城门被打开,那么淄州就会变成匈奴人的砧上鱼肉,任人宰割。

    而现在,淄州的城门就快守不住了,巨大的木材轰响时时炸响在城墙上。副将额头上的汗一刻都未停,任谁都没有想到,不过是将金乌卫送去琅琊数天,城内空虚,匈奴人就恰好挑在这个时候进攻。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穆弘文再怎么用兵如神,这几千新兵也没有办法和骁勇善战匈奴人相比,而现在城破在即,也已经多说无益了。

    穆弘文默不作声地提剑,转身下了城楼。

    副将赶紧跟了上去,“将军,你现在是做什么?”

    “城门若破,就自己顶住。叫上现在还活着的兵,立刻和我下城楼去守城。只要我们现在还活着,就不会让匈奴人踏进淄州城内半步。”

    穆弘文南征北战数十年,戎马倥偬,枕戈待旦,自问无愧于心。

    匈奴人也没想到这座富庶的漠北大城防守居然真的如此薄弱,别说数万大军,就算只来一万都可以都可以破城而入。

    甚至城中守军,也都是一些看上去半大的毛头小子,一个个毛都没长全的样子,也都拿着长-枪,似乎是觉得能抵挡住这来势汹汹的匈奴人。

    而这群年轻的新兵,不过是给弯刀见见血罢了。

    有些站在前面的匈奴人桀桀怪笑,“你们中原人这么没点出息了吗,居然就要几个毛头小子来面前送死,还不够给我们填牙缝的呢。”

    如若不是此时城中空虚,哪里轮得到这样的宵小之辈前来叫骂,穆弘文手提剑柄,身躯站立如松柏,屹立在阵前,一人之势,胜敌千军万马。

    “不是想要破城吗?今日我在这里,你们就休想再前进一步。”

    虽千万人吾往矣。

    穆弘文只身一人就可抵百人,但是……可惜,他要面对的是数万匈奴人。

    穆弘文挥剑斩向来敌,到最后双臂已经麻木,但是面前这乌泱泱的人群,却依然如同潮水一般涌来。

    而他却已近力竭,身上到处都是弯刀划出来的伤口,最深的一处已经深可见骨。

    他一人杀了那么多匈奴人,所以必然成为其他匈奴人的眼中钉,此刻他已经是强弩之末,所以想要穆弘文项上人头的匈奴人不在少数。

    只见一个身材矮小的匈奴人挥刀,刀柄处的红绸飘过他的脸,脸上是志在必得的笑容。

    只要砍下这个中原将军的头颅,那么升官进爵,指日可待。

    在这电光火石,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凌厉的剑光挥开来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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