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对峙
云金兰看着她淡定的神色，微微冷笑，道：“汤水镇的尼姑庵，近日一直为失火所困扰，本来云珏想要派人下去查看，却不想被你们快了一步。我问你，你在那个尼姑庵里可曾找到过什么？”
云璎想辛宗主辛明源二人全都在这里，恐怕之前辛明源说他跟着辛宗主一起来了汤水镇，便是早就在云金兰这里等着她了。
辛明源自他们入汤水镇便一直跟着他们，也不知道有没有提前跟这些人说玉石的事情。
云璎依旧微微笑着，但为了保险，便老实回答：“确有此事，那个尼姑庵有几个尼姑被害，最后还被人放了一把火，我们在尼姑庵里挖到了弟子的信件，弟子也正觉得奇怪。不知是什么人放在那里的，似乎有些图谋不轨，既然师尊问起，不如弟子在这里求师尊给弟子一个清白。”
云金兰听她说话，默默地看着她，听到最后眉峰一挑，正待开口，忽然一旁坐在那里的宗主开了口，“大胆！云宗主有你这样的弟子简直是遭了冤孽，那尼姑庵里的东西恐怕就是你放在那里的”
云璎向这位不知名姓的宗主颔首，道：“请摆出证据。”
那位宗主对着云金兰道：“云宗主，我们知道你为一介女子，为云髻宗一个大宗操劳已经实属不易，如今若是再犹豫是否保这个弟子，恐怕更加忧愁。仙门有仙门的法度，既然今天云宗主请我们在这里为自己审问自家弟子做一个见证，便没有空口污蔑的道理，还请云宗主直接将那证据放出，无需顾忌太多。”
云璎闻言，笑道：“既然这位宗主说得如此正式，弟子也想起一件事，彩玉宗一事由三宗查办，金驹宗协办，现在三宗还差一个百净宗未到，师尊现在拿出证据未免时候过早。”
这时，忽然听月阁上下来两个人，云双走到众人面前，一挑丹凤眼，声音清亮道：“师妹，别以为嫁了人，夫家就一定能为你撑腰了，百净宗的人师尊已经派人通知，只是要过些时候才能到，只盼你再等等了。”
“等等……”辛柏唐说完这两个字，忽然咳了几声，他这一咳嗽，道场上目光全都被他吸引去了。众人皆知道，这位宗主身子骨一直不好，此刻坐在这里，虽然也是旁听，但更多地只是想查出辛陟的下落。
辛宗主虽然人未说话，但是场上瞬间静了下来。本来这道场上，许多人都在看云璎和云金兰对峙，时不时有些摩擦声发出，现在像个个屏了气凝了神，大气也不敢出一个了。
辛宗主咳了几声，辛明源抬起手按在辛柏唐的后背拍了拍，喂了一粒灵丹，辛柏唐才有了点起色。
辛柏唐缓过气来，才舒展了眉色，道：“见笑。”
“不知辛宗主有什么话讲？”之前那不知名姓的宗主笑容可掬地对辛柏唐一抱拳。
辛宗主对他也回了一礼，颔首道：“杜宗主……在下只是未想到，这么多英雄豪杰齐聚在这里，居然仅仅是审问一个小……”他本来想说一女孩，旋即一想，云璎已经嫁做人妇，便又改了口，道：“审问一个女子，声势未免浩大了些。”
杜宗主笑着解释道：“哪里哪里，只是前些日子要与云髻宗联一桩姻亲，来此提亲耽搁了一些日子，又见云宗主近日发愁，在下关切之下还问了一些缘由，云宗主推脱不说，最终出于道义，将这件事告诉了我们。云宗主于道义和仁心之间为难，只好由我这个男子来做主，决定引这小弟子来审。如若今天不审，这小弟子身上问题那么大，也会交为各宗宗主来审，如今也是凑巧，各宗宗主几乎都在，便想着早日将此事结束，也好了却云宗主心头一个心病。”
此言间，竟毫不犹豫将所有事情都担在了自己身上。
“真是一条好狗。”金平乐在金琏身后嘀咕道。
他声音不大，本来就是小小说一句，然而，在场的皆是修炼之人，皆听得清清楚楚。
那杜宗主闻言，鼻子下面的两根长须微微一颤，然而，金琏坐在他的对面，对他微微一笑，又让他发不出声来。
这金驹宗和天生堂的争端还不知道最后是何走向，本来众人以为天生堂气势汹汹，金驹宗定要完蛋，但是没想到天生堂连一个金平乐都搞不定，他们不光不知道自己家的少宗主的去向，连本该在金驹宗被他们包围的金驹宗少宗主，也不知去向，最后还平白无故地出现在这里，一根毛都没掉。
再看辛柏唐病秧子的模样，这天生堂的气数更像是到头了。
杜宗主被金平乐一句话拂了脸面，面色不佳，然而，金琏护子，他目前也不愿意跟他起冲突。他想起方才辛柏唐咳嗽的模样，仙门众人对辛柏唐还有畏惧，刚刚那一阵冷场，也让他没有什么脸面。
杜宗主心中不平，对辛柏唐道：“辛宗主，你丢了儿子，倒也别怪我们说话难听，令公子如今也已及冠，为了自己的性命，在纪枫墓中做出杀害同道的行为羞也不羞。仙门向来对这种逃兵行为为耻，更何况令公子还做得如此不体面。再者，方才根据金宗主之子所言，令公子所犯下的杀案不止一桩，待找到了令公子，也需要给仙门一个交代啊。”
“教导无方，辛某先认了，待将辛陟找回，在下定当好好管教。”
辛柏唐不需要向他解释什么，但是他这个人便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便微微震了声，对在场的所有人道。
杜宗主见辛柏唐如此客气，心底更是冷笑，这辛柏唐哪里还有宗主的威严？现在没了儿子，跟个老妈子一样到处寻子，天生堂的气数是真的要到头了。
也无怪乎杜宗主这么势利，仙门各个宗门的命数气数都是说不准的，且看彩玉宗，几个月前还是威严大宗，谁都不敢惹他，现在已经化为一捧黄土了。
辛柏唐又抬起手咳嗽了一声，余光轻轻瞥到杜宗主，将杜宗主的神色尽收眼底。他微微收紧手指，最终却没有说什么。
……
杜宗主此次来，的确是来帮云金兰的，云金兰也十分乐意让他为自己出头，他想要在这里大逞威风，虽然刚刚有些不快，但是也被自己找回了面子，狐狸尾巴又翘上了天。
他嘴中不屑道：“为了个女人把自己弄成这个鬼样子，现在还为个小女子出来说话，也不知道逞什么威风。”
他只是如金平乐一般嘀咕一句，脸又转向云金兰和云璎这一处，准备主持云璎这件事。然而，他还没有再次开口求云宗主将证据摆出来，突然，一个巨大的威压陡然降临在他的肩头，杜宗主整个人从椅子上往前一倾，双腿跪在了地上。
他的动静十分大，双膝对着实心的地面重重一摔，听得别人牙根发酸。
“杜宗主，在下只是仙骨受损，并非是没有仙骨。”辛柏唐还是微微笑道，“大乘后期对金丹后期的胜算，应该是多少，杜宗主可有算过？”
杜宗主面前的两条胡子又颤了颤，这次脸上也跟着变动了，面如土色，嘴唇动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辛柏唐继续道：“辛某贱命不值一提，但是若是涉及我的家人，那辛某可就要和杜宗主好好谈几句了。”
杜宗主这才找到了自己的语言，道：“是、是……”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连忙从地上爬起来。
杜宗主身后一名钱宗主看了一眼云金兰微微皱起的眉头，心中暗道不好，立刻出来打圆场，道：“辛宗主，杜宗主也是酒后失言，昨晚的酒才醒了一半，今天早上又要起来审人，难免犯糊涂，还望辛宗主见谅。”
辛柏唐微微一笑，不再言语，但看神色也顺着他们的台阶下了。
杜宗主这时才微微松了一口气，这时，辛柏唐又道：“天生堂人少力微，但是这位姑娘可是百净宗孟二公子的发妻，诸位在没有什么证据之前，最好还是对这位姑娘态度好一些吧，毕竟如今的百净宗可不如天生堂那样好欺负了。”
云璎本来看着这几个宗主明争暗斗，心中还有无语，有的时候不管人多大的年纪，还是跳不出红尘那两三事。这时，辛宗主仍旧为自己说话，倒有些微微吃惊，心说这位宗主看样子和别的宗主是真的不太一样，她之前还以为他的作态只是笑面虎。
方才辛宗主说话，也是为了拖延时间等百净宗的人到吗？
云璎看向辛柏唐，眼中微微有感激之情，辛柏唐淡然一笑，转过头去，不再看她了。
云璎并不在意辛柏唐动作，她现在倒不希望百净宗的人到了。除了辛宗主可能真的是出于偶然在这里，金驹宗的宗主金琏看不出立场来，剩下的人全都是云金兰的坐下好狗，他们是来置自己于死地的，目的已经显然。
云璎也想要让云金兰漏出点东西出来，而不是等百净宗的人来，再吵吵闹闹，没完没了。
云金兰看场上终于又静了下去，才好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百净宗的人还没有到，但是也不妨碍我们先拿出东西给诸位过目了，到时候将这些给孟师叔看，孟师叔也会明白我们的良苦用心的。云双！”
“弟子在！”
“将那些东西呈上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