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沈府陷危机
在沈毅一通忽悠加煽动之下，这群刚刚经历过饥荒的苦命人，成功的被他绑上了船。
虽然现在还不怎么熟悉，但沈毅相信，这帮人跑不到哪去。
毕竟沈忠那里可有薛礼给他的这二百人的牙牌呢。
这群灾民原本都是自由身，也就是一般的村民。
但遇到饥荒之年背井离乡，这一路上有多少人卖身为奴已经不可计数了，更别说里面还有人多次卖身为奴。
而且这些人都是最惨的那一批，保不齐里面有多少人是靠吃同类尸身甚至是烹孩童活下来的。
所以官府也干脆，直接将这些只剩一口气的灾民全部划归官奴，然后转手塞进各大府苑之中。
其余的情况稍微好一些的，便安置在各个村落里，让他们去垦荒种地。
之所以分为官奴和村民，实在也是官府不得已而为之。
现在这刚二月，距离秋收还有大半年，若是让这群重灾区的灾民去垦荒种地，恐怕前脚刚发下去的粮种，后脚就得被他们吃个精光！耽误了春种，到了秋天庄稼欠收，那到时候闹灾荒的就该是吴州了。
所以官府只好将这些已经饿到极致的人往各大府苑里送，反正都是大户人家，多上个几百张嘴吃饭，问题不大
其他豪门大院压力大不大，沈毅是不知道。
但现在坐在茶室内听着沈福汇报的钱粮消耗速度，沈毅感觉他的压力太大了！
“这才十来天，就吃了一百多石的粮食？！”沈毅听到这个数字，腾地一下就站起来了。
好家伙，这帮人是饿死鬼投胎嘛！这么能吃！
“是，公子。他们最开始刚到的时候许多人都饿狠了，所以吃的很多，如今又赶上春种，劳作繁重，每日粮食也消耗了不少。”
沈福手捧账簿，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说道。
“每人每天大概吃多少？”沈毅皱着眉头问道。
“男人近七斤，女人也得五斤左右，小孩老人固定三斤。”沈福翻了翻账簿
“真特么能吃”沈毅从牙缝里挤出这样一句话。
不过想到这个时代的一斤也就是现代的半斤左右，这样想想也能接受。
“家里存粮还有多少？”沈毅一屁股坐在坐榻之上，闷闷的问道。
“回公子，现在咱们还有稻米二百七十余石，麦子一百一十余石，菽豆九十多石，黍米和粟共计七十石”
沈福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问总共，告诉我总数，还有能维持多久。”沈毅深吸一口气，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总共总共五百四十五石勉强够两个月且不算酿酒消耗。”
沈福颤声说道。
沈毅听完眉头皱的更紧了。
之前从各个粮行买来的一千三百余石粮食，如今竟然只剩下五百多！
沈毅起身忍不住在屋内来回踱步，低着头拧着眉，脑子里不停地在想着办法。
沈忠沈福两人看着自家公子这般样子，也是一阵懊恼，不过却没有办法替公子解决问题，只能站在一旁跟着干着急。
“公子，要不让大家伙每日少吃些？”沉默了一会，沈忠试探性的说道。
沈毅瞥了他一眼，话都没说。
他自己也知道这是个馊主意，讪讪地笑笑，站在一旁没再说话。
“公子，要不咱们去找左溪村的人借些粮食过来？实在不行，咱们花钱买一些也好。”沈福说了一个不是很好地主意。
沈毅听了沉吟了一下，微微的摇了摇头。
左溪村现在估计也有不少灾民，而且这帮村民总是惦记自己手里的技术，没事干就想强取豪夺。如今若是主动送上门，恐怕麻烦更大。
“家里还有多少钱？”沈毅问道。
如今没办法，只能想着去买粮食了。
“公子，咱们之前给佳馔楼供了五次酒水，合计五十余石，除去盖房交付给左溪村众人的报酬以及购买皮毛布匹，以及盐巴铁矿煤炭木柴等等一系列开销，府上现在还有五十余金”
沈福看了看，低声回道。
“我特么！”沈毅气的差点蹦起来。
“我跟裴祁谈好了一石酒五金，卖了五十多石赚了二百多金，你给我花的还剩下五十多金！你特么吃金子呢！”沈毅气的已经开始爆粗口了。
也不能怪他生气，这是在是数额差的太多了。
谁能接受自己一个月赚了十几万，实际上存下的还剩几千块的落差呢？
沈福听到沈毅的呵斥，低着头没说话
实际上还真是没法说，公子之前买的东西又多，花钱大手大脚的，再加上佳馔楼那帮人什么东西的价格都要加上一成，这钱花着花着就没了
沈毅一把抢过来账簿，自己翻看起来。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真的吓了一大跳。
光是皮毛一项，沈毅就托佳馔楼帮着买了二百余张，布匹也有二百匹，这些花了七八金，还算少的。
大头在铁矿石上，共计买了一千五百余石，一斤就是十钱，这一千五百余石，一下子就花去近二百金。
其余诸如盐巴煤炭和木柴，也是不少买。再加上左溪村人过来干活，还要付些报酬。
看来还真不怪沈福，实在是他们这些人，缺口太大了！
沈毅有些心烦的合上账本，看着眼前低头站着的两人，十分郁闷的坐在一旁。
“佳馔楼的酒，再供一次就不给了，家里也先别酿酒了。”
沉默了一会，沈毅缓缓开口道。
“如果裴祁问，你就说咱们的粮食不够了，先要填饱肚子再说。”
“是，小的知道了。”沈福赶紧躬身说道。
“另外，沈忠。”沈毅看了看一旁那胖乎乎的身子，翻了个白眼。
家里都快断粮了，这家伙还能长这么胖！
“公子，老奴在。”沈忠恭敬地应道。
“新来的这些人里面，你好好筛选一下，挑出来十个可靠的人，重点培养一下，之后咱们自己走商路。”沈毅吩咐道。
“这，公子，这恐怕不妥！”沈福赶忙说道。
“哦？怎么个不妥法？”沈毅挑了挑眉毛。
“公子您现在是赋闲书院的学子，学成以后就是名仕！万万不可为了我等贱奴而去自贱为商贾啊！”沈福一脸心疼的说道。
沈忠听了也是不住地点头，“公子，沈福说的有道理，您可不能因为我们这些人断了自己的前程啊。”
沈毅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古代一直是有着阶级差的，士农工商的阶级很难被人跨越，商人家的孩子是不允许考取功名的。
“可我也没想考什么功名啊”沈毅自言自语道。
沈福二人没听清，互相对视一眼，两人都是一脸茫然，不知道自家公子这又想起了什么。
“我没说我要经商，让别人干不就好了。”沈毅搓着下巴琢磨了一会，这才说道。
“公子可有人选了？”沈福问道。
“就沈福你来吧，反正你看得懂账簿，又会算账，就你了。”沈毅一拍巴掌，就直接定了人选。
沈福心中自然是愿意的，但是面对沈毅的任命，他却微微摇了摇头。
“公子，恕小人不能从命。”沈福心中虽然不舍，但还是一脸坚定。
“为什么？”沈毅挑了挑眉毛。
“公子，小人已经卖身为奴了，即便是商贾也不能是奴仆来做啊。但是四喜应该可以，您要不让他来吧。”沈福建议到。
说到自己的奴隶身份，他丝毫没有迟疑，似乎对这事已经看开了。
其实不光是他，最先一批被沈毅买来的奴仆，如今都不甚在意自己的家仆身份。
毕竟沈毅这人，为人和善，也不苛责众人，更重要的是除了沈毅，世间还有哪个主人家能给他们这群奴仆每天三个饱两个倒（就是早中晚三顿饱饭，外加中午觉和晚上觉）？
所以他们对这奴隶的身份并没有什么抵触，反而庆幸自己是沈府的家奴。
可就因为这样，他们说话做事更要多为自家公子着想，沈福面对着成为商贾的诱惑，还是恪守着自己家仆的本分。
“家仆不能做商人么？”沈毅疑惑的问道。
见沈忠沈福都微微摇头，沈毅点了点头，心下有了计较。
他叫沈忠将所有人的卖身契给他拿来，说要眼看一下，就没再多说什么。
等沈忠将那些竹制的牙牌一块块放到沈毅面前时，他却看都不看就放在了一边，叫着两人陪自己去巡查田亩下种情况。
等三人大致看了看，太阳就已然西垂了。
回到府上，沈毅好好的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衣裳，自己坐在屋里发呆。
众人也不知公子心里在想些什么，也没人敢去打搅他，就这般，沈毅第二天带上了换洗衣服，外加两窝鸽子，骑着马上路了。
要说这时候的马，那是真的不好骑。没有马镫，只能靠着缰绳还有自己的两条大腿夹着马鞍才能让自己坐在马上，这可难为死了不会骑马的沈毅。
好在他只骑了一会，到了左溪村，与吕承家借了一架马车套上，直接奔书院去了。
“师父，您下次休沐还回来么？”临到五泄山脚，四喜忍不住问道。
许久不曾见到沈毅，在一起待了多半天，他这又走了，四喜有些舍不得。
沈毅摇了摇头没说话，自己闭目养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到了渡口处，沈毅让赶车的沈和还有四喜在附近等他，他下午就回来。
“啊？师父，您今日不是要回书院上课么？”四喜问道，话语声中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和兴奋。
沈毅瞥了他一眼，又看到旁边一脸严肃的沈和，淡淡的说道：“家里这般大事，我一个人在书院也不踏实，你俩到时候陪我出去一趟，咱们去趟会稽。”
说完，他拎起包袱，转身就走了，也没在管身后两人惊讶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