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北方的雪,南方的花
“就这?”冯秀内心无语,这人是多么害羞内敛啊,找个茅房都要扭扭捏捏地和自己拉扯半天。
“出了这院子,往左拐,然后一直走,看到一片竹林,竹林旁边有几间小屋就是了。”
冯秀一口气说完又觉得有些复杂。她现在觉得眼前的人就是个呆呆傻傻的,哪还有刚刚觉出的那种危险的样子。
“算了,我带你去吧,免得你待会儿又找不到了,然后又到处乱拉乱抱人。”
两人并肩在小径上走着,沈晋源却突然陷入了沉默。
他不该这样的,或许他更应该的是憎恶冯秀,上辈子,他们后面那么恨对方,他的下场有一半是她的功劳。
旁边的人沉默不语,冯秀反倒在一旁问了起来:“你是见塘书院来的吧?”
“嗯。”沈晋源漫不经心回答道。
“那你参加了什么比赛啊?你以前来过明岳吗?”
“不曾来过明岳,这是第一次。我参加了辩论和户外比赛。”撒谎,沈晋源内心说,明明前世就来过了。
“哦,我也没去过见塘书院,听说你们北边夏天很舒服。”冯秀很是贴心地安慰道。
沈晋源听完笑笑,他记得冯秀嫁到北方时也是天真地问他,还以为北方的夏天都很凉快。
“嗯,见塘是比较凉快,但是北方也有很多地方夏天很热。”
“是吗,真想亲身去感受一下。”冯秀惆怅地想。
沈晋源垂下眼眸,他低声地说:“但是北方有雪,而且在夏天,我家里也是十分舒宜的。”
“冬天有雪?”
“你们有暖气吗?冷吗?”冯秀问道。
再来一世也是这样,沈晋源总会被冯秀的下一句给笑到。“当然会烧炕啦,我家冬天很暖和的。”
“你老是说你家乡的好,我都想去看看了。”
沈晋源心里说,那也要几年过后,他考取功名去了。自从他爹走后,他在那个家的日子哪有那么好。
但他不愿让冯秀一开始就对他的家乡产生不好的印象。
“诶,你怎么不说话了。”冯秀看着身旁的高大男子,比划比划,发现她堪堪才到他的胸前,连下巴都没有。
想到家中就大她半岁的冯煦,也好像和她一般高了,明明女生要比男生先发育,现在这样,难道自己发育不良。
真是泄气,上辈子她可是将近一米七的。
“回去要多喝牛奶,加紧锻炼了,趁着初潮还没有来,等错过这个就想长高也难了。”冯秀暗暗心想。
冯秀突然就气鼓鼓地样子落到沈晋源的眼里,他关心地问:“怎么了,你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没什么,就是觉得自己好矮。”冯秀解释道。
沈晋源没想到竟是这个原因惹着冯秀苦恼了。不过这个他倒可以让冯秀放心。“不用担心,你后面会长高的。”
“昂?你怎么知道的?”
沈晋源总不好和她说前世的事,胡乱驺一句,“你骨量细,容易长高。”
冯秀的眉眼弯弯,她这时倒觉得此人不错,穿着一身浅灰色的长衫,衣襟直立地垂下,是她最喜欢男子的装扮,因为她觉得这样干净又有气质。
“那就谢谢你了。”
两人穿过这间院子,迈入一条新的青石板小道,这两面的墙种了许多的蓝英草,繁密的藤蔓爬了两墙。
细碎的蓝色小花在枝蔓上摇曳,散发着浅淡的香气。
沈晋源有意地故意落后冯秀一步,在他的眼里,四处飘逸的蓝花和娇小的人就这样混合在了一起。他有些出神,瞳孔里的光却全是冯秀的身影。
沈晋源有些痛苦,内心的理智与欲望撕扯着。
冯秀自如地带着路,她还是有很多话想说想问。她觉得眼前这人对她好像挺熟悉,但自己却想不到什么时间见过他。
不过这人给她的印象还行,起码不像别人见她是个书童就会轻视,很有君子风姿。
“你什么时候参加比赛,我到时去观战,帮你加油。”
冯秀见沈晋源一个人走到她的后面,慢腾腾地,便往后牵起沈晋源的一边衣角。
“不要不好意思说嘛,今天早上的明岳书院的第一场你看了没有,就是那个"春逝,何解" ?”
“在下有去旁观,反方辩手很厉害,辩解巧妙。”沈晋源知道是冯泽,点头称赞,他知道冯秀有多在意她这个同胞哥哥。
冯秀一听有人夸她哥哥,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得意洋洋道:“是吧,他很厉害吧?我觉得听他们辩论还是能有所受益的。”
沈晋源没有回话,对于他们的辩论他没有什么触动,把握当下,他从来都知道这个道理。
只是冯秀高兴,沈晋源也愿意哄着她,对着点点头。
两人渐渐走着,这条青石路也快走完。
“诶,前面就是竹林了,看见那里面的几间茅草屋吗?你自己去吧,我就不送你到那了。”
要冯秀陪着一旁,等一个大男人上厕所,她是决计不会干的,毕竟她是个女子。送到这就行了,回去的路让他自己找。
又想到这个人有些呆呆木木的,总不会丢了吧。
沈晋源一直观察着冯秀,他不知道冯秀这又是怎么了,脸上一副纠结的模样,眉毛都要拧到一起了。
而且他很早以前就发现了,只要冯秀在纠结想事,一双手总要扭来扭去的,现在也是如此,自己的左手衣袖上那满是褶皱的衣角,就是证明。
“你一个人可以的吧?”冯秀迟疑地望着沈晋源,一双大眼睛扑腾扑腾地看着他。
沈晋源哭笑不得,原来是这事:“当然可以。”
他沈晋源又不是小孩,而且明岳书院他早就来过,让她陪着来原也是个借口。
见他答应的如此轻快,冯秀松口气,便松开沈晋源的衣角,摆了摆手,“那我就走了,我们以后有机会再聊吧。”
沈晋源在后面默默地看着,他的一身灰衣好像融入了背后摇曳的竹林。
冯秀挥手道别后并未回头,所以也不曾发现有人在后面一直用目光追随着她。直到冯秀拐入角落不见。
沈晋源的瞳孔好像被黑夜浸透,他能确定了,冯秀没有回来,回来的只有他一个。
冯秀的一颦一笑似乎都在他的眼前,但又好像全是虚假的,他只不过幸运地多了一次机会,让此时的他不如以往般窘迫地和她相遇。
但这只是一时的,他没有办法保证事事如他所预料的进行,一颗棋子的打乱,整个棋局都会发生变化。
冯秀还那么稚嫩,她没有经历过那些,也没有那些记忆,他的痛苦只能独自消磨。
沈晋源张了张手掌,感受着林间的微风从指间穿过,好似也抚平了那些崎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