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清官难断家务事
“你说什么，孩子没死？”
县令大惊失色，堂下一张薄薄的草席，上面躺了个脸色乌青的小童，刚开始的时候还奄奄一息，后来看着看着就像断了气的。
“大人，孩子死了还是没死，都看这对母子怎么选择，不过想来他们也是不想让孩子活命的，你们谁见过在这个大冬天还给这样的孩子穿一件布衫的？”
此番发问，众人纷纷点头。
“是啊，再苦再累，总不能大人老人都穿得好好的，把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撂那儿不管吧？”
“哎哟这样的人也配做父母？我看这就不是亲生的吧！”
“这孩子也太可怜了，说不定就是被这母子俩给害的，现在还要栽赃在别人头上，真是太狠毒了！”
“大人，都这样了还不给孩子请个大夫吗？先不说要保住这孩子的命，再者说了，请个大夫过来也好看看这孩子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这样也方便查清楚真相不是吗？”
那哭丧着脸的母子俩也不带怕的，直接挺直了胸膛，
“请就请，谁怕谁，我家孩子就是吃了你的东西才成了这样的！”
“就是，孩子都要死了还穿那么多干什么 家里那么穷，能活一个是一个，要怪就怪老天爷不可怜我们吧！”
“混账东西！”县令一块惊堂木猛砸下去，“说的这是什么话？”
“大人，我……”
“这可是活生生的孩子！你们要再敢说这种话，小心本官依法处置你们！”
县令气得胸膛起起伏伏，立马派人给孩子裹了一床被子，架上了火炉子，随后也立即请了大夫，而来的大夫正是裘大夫。
师徒俩在公堂上见面，两个人都有点儿震惊，但裘大夫还是相信自己徒弟不是那种作奸犯科的人，于是便没有说什么，各自承担着各自的角色，没有说明。
直到现在，知道裘大夫和徐暖是师徒关系的人还很少。
“大人，我已经检查过了，这孩子脉象紊乱，从嘴角到咽喉都呈紫黑色，可以证明是吃了有毒的东西。”
一听这话，堂下那对母子俩像是老天开了眼了一样，高兴地的样子令人心寒。
“我就说吧！你个臭婆娘，你家的东西就是有毒！听到裘大夫说什么没有？你今天要么偿命 要么赔钱！”
“对！先赔钱，再偿命！我孙子可是我们家的独苗苗，值……值一百两银子！！！”
“肃静！本官才是断案的！”
裘大夫听不下去了，“大人，我说句公道话，这孩子是吃了有毒的东西不错，但也并非致死量，我看着孩子身体原本就孱弱，毛发细软，皮包骨头，这是平日里就没养好，再加上如今天寒地冻，受了不少寒气，这才让阳气消散，性命垂危。”
听完，县令微微站了起来，“所以说，这孩子其实是被虐待受冻了？”
母子俩一听，连忙否认，“什么虐待！这是我家独苗苗，怎么可能虐待呢！我们平日可是有什么东西都先紧着他用的！”
徐暖却道，“那他身上的伤痕怎么回事？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这可不是吃了有毒的东西才有的。”
只见裘大夫微微把被子打开，露出其中一小块儿皮肤，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新伤旧痕交织。
众人唏嘘。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
县令一头雾水，这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又是独苗苗又是虐待的？
这到底该怎么判？
该死的黄牛，这是要把他推向风口浪尖啊！
此时在衙门后面偷听的黄牛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徐暖这个女人眼睛居然这么毒！
此时，二牛气喘吁吁地拨开人群，大喊道：
“证人来了！”
众人纷纷回头，只见一个披头散发身上衣衫单薄的女子哭哭啼啼地就跟在二牛身后。
见到地上躺着的孩子气若游丝，她整个人都瞬间倒了下来，可尽管如此，她也努力地爬向自己的孩子。
“你怎么了来了！我不是叫你在家待着吗！”
“你个蠢货，还不快滚？看来还是没教训好，等回去就收拾你！”
母子二人牙尖嘴利，各种狠话都纷纷冲着她说了。
在场众人气愤不已，这好歹也是一条人命啊，怎么能够这么对待，可实际上，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们这些外人，也不好插手。
只见徐暖悠悠地挡在了那妇人面前，眉目轻轻一抬，正好对上那凶神恶煞的汉子。
“你说你，长这么大个，欺负女人孩子算什么本事？”
“臭婆娘，她是我媳妇儿，我打我媳妇儿关你屁事！”
徐暖微微跺脚，笑道：“好啊，我今天就挡在她面前，你要打她就先打我，反正县令大人都看着的，你打她县令大人不好判，可是你打了我那就不一样了，你不行你试试看？”
“臭婊子，你他妈别惹我！今天老子就是告你告到死！”
徐暖才不理他，转头跟妇人道：
“你要是肯说实话，你们一起坑害我的事我对你绝对既往不咎，而且从今往后他要是敢欺负你，碰你一根手指头，我保证他有来无回！”
还别说，就这气势，就是那个汉子都吓的后头退了几步。
县令大人撑着脑袋，看着眼下的闹剧，想着这徐暖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于是自己也跟着加了一把火。
“你只管说，有本官坐镇，他不敢打你！”
“大人……”
“滚蛋！”
女子见状，感动得涕泗横流，
“我说……我都说。”
女人抱着怀里的孩子，想要努力给他温度，可孩子冰冷的身体，像是一个冰块，一寸一寸寒了她的心。
“大人！民妇请您做主，判我和王贵和离吧！”
在这个朝代，女子嫁出去，想要脱离丈夫只有三条路，第一条，男子单方面写休书，第二条，由官府出面和离，第三条，妻死。
每一条都在维护着男人的利益，要是遇到好一点的男人还好，可事实是，像王贵这样的，实在是太多了。
“和离？你可知道和离是个什么程序，不仅曾经的三书六礼要悉数退回，而且还要男方有过错，受官府记录在案。”县令说。
“民妇知道，今日民妇就是来状告丈夫王贵以及婆母不仅虐待我和孩子，而且为了三十两银子竟然给我孩子下毒，用来坑害他人！”
“臭娘儿们，你说什么？你要反了是不是？”
那老太太一听，连忙哭爹喊娘，“老天爷啊，我们家是做了什么孽啊，居然娶了这么一个吃里扒外的媳妇啊！”
那女子死死地抱着孩子，一双发红的眼睛瞪着被徐暖拦着的王贵，脸色苍白，唇无颜色，“王贵，我当初嫁给你，是你去说过要一心一意对我好，可现在，家里一贫如洗不说，你还三番五次打骂我。你卖妻不成，现在还想用这样的方式，坑害他人钱财，你这种人就是社会的残渣，你不配跟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