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佟家有养狗,养的都是猎犬或看门犬,佟子衿还是第一次见到又软又甜的小狗崽儿。
以前没动养狗的念头,无非是担心寄生虫或是狂犬病的问题,现在
虽然也担心,可她不忍心丢下这只小可怜。
弟弟们照顾不了,还是让她这个温柔善良的姐姐出马吧!
叫小婵去准备牛乳,佟子矜带着东果仔仔细细洗了个手。
等会儿大太阳出来,再给小狗简单洗洗,肉眼看着没什么问题,可就怕出了什么意外。
古代养狗的人不少,许是她杞人忧天,但她还想问问金手指,能不能安排狂犬疫苗?
溥仪少说也活到了建国后,就不知道狂犬疫苗是什么时候研究出来的。
她以前没养过狗,仅仅知道有给宠物打的疫苗,也有给人打的。甭管哪种,有就满足。
避免戳人肺管子的事情再度发生,她这次直接在大群里问。
佟子矜:宣统,亲有没有狂犬疫苗?
乾隆:没听说过
宣统:没
意料之中的事情,虽然有一丢丢失望,但也没别的办法。疫苗不是她想买,想买就能买。
养或不养,谁来养着,佟子衿心里又开始纠结。
午觉醒来见不到小狗,东果必然又哭又闹,她这心里怎么落忍。
——【有新红包待领取】
她眼疾手快点开一看,是四四发过来的养狗须知,足足十页纸。
就说她好像忘记了什么,爱狗如命当如雍正,还时髦的给狗设计小衣服。
“狂犬症,又名恐水症,疯狗症。”
“狂犬咬人,七日一发。”佟子衿低声念着,“过三七日不发,则脱也”
这话的意思是,被疯狗咬伤,七日之内发病即为被传染,若是过了二十一天还未发作,基本就没事了。
呜呜呜,把四四好人打在公屏上!!
古代人的智慧超乎她想象,不过现代人的水平也不差,不然怎么会有狂犬疫苗的研发?
总之,心头一患圆满解决,她可以放心照顾睡得打呼呼的小白,也不用担心东果哭唧唧了。
心情一好,甚至多喝了半碗粥,就着酸黄瓜也算开胃。
两个弟弟下了学堂便往后院跑,确认佟子衿没把小白做成狗肉火锅后,一颗心才放回了肚子里。
“东果,有没有想小舅舅?”佟养性二话不说,直接把人举得高高的,也不怕吓到小孩子。
好在东果习惯了他的不靠谱,一边搂住他的脖子,一边咯咯笑着。等到人稳稳落在地上,才奶奶地插了一刀:“要小狗狗,不要小丢丢。”
还比不过一条狗,佟养性伤自尊了。
他也不气馁,毕竟不是头一回。
舒尔哈齐不学他,蹲过去陪着东果摸小白,叔侄两个倒是聊得很愉快。
凑近点听居然还是汉文夹杂着满文,虽然只是浅显易懂的单词。
“小白威武雄壮!”
“小白美丽善良!”
佟子衿:“额娘的小东果真厉害!”
她实在不知道一个肉乎乎的小团子,和这几个单词有什么关联,硬往一块靠,那只能是——努尔哈赤教得好?
威武雄壮是用来形容她阿玛的,美丽可爱是用来形容她额娘的,如今都被闺女用到了狗身上。
佟子衿不打击幼儿学语的积极性,她只盼着形容狗的词别往她身上安。
像什么白玉团子,玉雪可爱之类的,用来形容努尔哈赤也挺贴切的,毕竟是闺女心里好爸爸的形象,他可不能拒绝。
莫名多了两个代名词的努尔哈赤,此时已到了抚顺。
他不是第一次来马市,却也没卖过图纸这东西,若是有一两样实物商品在,倒不至于特别发愁。
佟府庄园的马匹养得好,山货和自培的人参也都好卖,流利的汉语和满语,甚至还会蒙古语,在马市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他反而吃得更开。
——论掌握一门外语的必要性。
努尔哈赤看着旁边黑亮水滑的骏马,再想起佟子衿绘的木马图纸,他揉揉眉心,甚是发愁。
珍宝阁肯定不收这东西,难道他要去寻个木匠?
实物做出来怎么也要三五天时间,大批量生产不易,囤于马市进行交易,这也不现实。
依佟子衿而言,卖图纸的确是个好方法,只是得找到识货的人。
“我沿街走走。”
他与佟养真交代一句。
抚顺城比之辽东城更靠北,入秋时分也要早上半个月。努尔哈赤牵着马往前走,忽然听见有人喊他名字,脚步一顿,方认出这人是谁。
叶赫贝勒之一的杨吉砮,二人曾在总兵府见过一面。
“大贝勒别来无恙。”
“我就说像你,追上来看看。”杨吉砮胡子一抖,露出个笑脸来,“我小女儿越长越漂亮了,你可有后悔?”
努尔哈赤不自在地咳了咳,哪有像他这样,二话不说送闺女的。
“恭喜大贝勒,恭喜小格格。”他不是榆木脑袋,自然看得出杨吉砮的真诚,可惜他已是佟家婿。
若是抛开佟家不提,这海西女真之一的叶赫部落,势力范围不小。他同亲哥清佳砮各占一方土地,兄弟二人皆称贝勒。
能交好尽量不得罪,这是他的为人之道。
“上次一别,我对你就很欣赏啊!”从王杲身边被李成梁俘虏,还被他重用,这人有几分头脑,也有能耐。
杨吉砮笑声爽朗,努尔哈赤也跟着恭维一番,脑子里突然过了个词儿,叫商业互吹。
果然受佟子衿影响不小。
他不觉勾了勾唇角,手中缰绳抓得更紧一些,却听见杨吉砮一声轻叹:“这马儿养得再好,还不是只能卖给汉人。”
马市开设之初,其意旨在方便交易。汉人买马匹,蒙古人和女真人则是购买生活所需。
受制于环境,游牧民族和贸猎民族都是一样,不然蒙古人又怎么会打入中原,试图占领那一方富饶的水土!
成吉思汗、忽必烈都是英雄,奈何后代儿孙不如人,终究还是被赶回了北边的草原。
“大贝勒慎言。”
总兵大人手腕强硬,固守辽东一方安宁已有十余年,且不说兵力多少,实力如何,单一个辽东马市,都有不少士兵巡逻。
努尔哈赤跟过李成梁几年时间,对其能力和手段颇为服气,东南戚继光,东北李成梁,可以说他是大明朝举足轻重的一枚棋。
杨吉砮见他不想谈这些,索性换了话题:“你既已从总兵府出来,日后打算做什么?”
他神情默了默,对这小子更加满意。女真人里勇猛精进的不少,谨言慎行的人却不多,努尔哈赤是个能成大事的人才。
尚不知自己被人夸奖的努尔哈赤敛了笑,并顺着他聊起经商之事,好男儿做什么都能闯出一番事业来。
“和大贝勒洽谈甚欢,小小礼物略表心意。”他掏了张轮滑的图纸递过去,“贱内所绘的小玩意儿,希望格格喜欢。”
图纸画得东西巧妙,像是法剌的升级版,用汉人的话讲,就是雪上扒犁。他们海西女真所在的松花江一片,冬天经常会用到这种运载工具。
不过法剌只能在冰雪上用,这轮滑有轱辘,在平地也能使用。
杨吉砮一时来了兴趣:“你家夫人所画,可还有其他?”
努尔哈赤瞳中光华凝滞,哑然失笑:“其他的也有,只怕是拿不出手!”
那木马和摇摇车都是给汉人小孩子准备的,据他所知,杨吉砮家的小女儿也已经六七岁,在女真族里算不得是孩子了。
“诶呀,这个木马挺有意思,摇摇车,是叫这名字,佟夫人真有童趣!”杨吉砮越夸,他的脸越烫,似要烧黑了他这张脸。
等到一百两银子付款,买了这三张图纸后,努尔哈赤更惊说不出话来,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自嘲地撇了撇。
就这?一百两银子?
是杨吉砮瞎了,还是他傻了?
总不会如佟子衿所说,不识货的人,只有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