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127
相比进京的速度, 回程显然要快上许多。
也不知道三个儿子过得好不好，会不会有一个半个脸盲的，因为爹妈太久不出现就忘记了。
如果有的话, 这个人最有可能是小儿子。
毕竟皮还是他最皮, 抗揍也是他最抗揍。
“额娘！”第一个向她跑来的是代善, 几个月不见，头发长了, 个子也长了。
眼里真实透露出的喜悦，让佟子矜母爱的力量突然爆发, 抱起崽崽一顿转悠。等他双脚落了地，她的两只胳膊也后反劲, 酸得不行。
嘴角弯弯的，直到低头看见另一个崽张开怀抱, 她才傻了眼。
抱还是不抱？
抱的话，胳膊明天就不要了。
不抱的话, 是不是有点厚此薄彼？
正在纠结的她尚未弯下腰，余光就瞧见了出类拔萃的大儿子。
小的拼死还能抱一抱, 大的……要不让褚英抱她提溜一圈吧！
洪太主张开怀抱，却落进了努尔哈赤的怀抱，他的力气大, 险些把崽飞出去，就地来盘菜, 就叫印度飞崽也不错。
东果上前敲了敲褚英的脑门, 两个人目前还有姐弟的样子，等过不了几年，弟弟的个子就该超过姐姐了。
布顺达站在旁边没挪动，眼里也闪烁出细碎的亮光, 幸福又带着渴望，忽然一把被佟子矜搂进怀里。
小心脏扑通扑通跳着，家的归属感，遇见浓烈和滚烫，没有什么比这更知足的了。
拆卸马车的时候，代善依旧是最积极的一个，那模样堪比拆快递的还要刺激。
好吃的东西基本没有，洪太主失望之余，又缠着额娘开发新菜单，比如此去京城他没吃到嘴的东西。
“少吃点吧，我怕你又胖回去。”佟子衿修得是无情剑。
洪太主哼哼唧唧，委屈极了：“人家还在长身体。”他明明就长高了，还显瘦了呢。
而且他不胖，他只是毛茸茸！
婴儿肥的小脸鼓了起来，更像一个成了精的小包子，上手一捏，感觉好
极了。
是个发面儿的大肉包，想咬一口！
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女人都喜欢软萌萌的生物，因为真的够可爱啊。
欺负起来也很带劲儿！
在发现额娘意图的第一瞬间，洪太主崽崽就飞快跑走，留下一阵烟儿，还有一句甩锅的话：“大哥二哥也不瘦，额娘冲鸭！”
褚英：“呃……”
这弟弟不要了，倒搭钱也要送走。
孩子们亲亲热热，吵吵闹闹着，努尔哈赤也见到了提前回来的舒尔哈齐。
两兄弟打配合，故意发生争执给朝廷、蒙古和其他女真势力看。
这计划也如愿，只不过先冲在前头的笨鸟，不是叶赫的那个某台吉，而是蒙古的科尔沁部落。
科尔沁部落接壤海西女真，尤其与叶赫的关系好。
叶赫对于女真的身份认可，但他们更期望自己是蒙古人，大概有成吉思汗血统是一件骄傲的、高贵的事情。
在九部联军攻打建州女真的时候，他们都是冲在前头的几个部落之一，只不过这仗输了，群雄落差顿时呈现，使得建州女真开始呈现独占鳌头的趋势。
但是不比叶赫部落的刚折弯，科尔沁在审时度势之后，选择与建州女真善交。为表诚意，他们特意送来了许多骆驼和马匹作为礼物。
只是这一次，见建州女真内部出现了分歧，他们的狐狸尾巴便露了出来。
“这是替兄弟部落鸣不平来了。”舒尔哈齐闷哼笑了两声，请求率兵出战，打他个有来无回。
“你急什么，这一仗我得亲自出马。”努尔哈赤拦了一把，老谋深算地嗤笑着，“只能输不能赢。”
他环绕一圈，见众人皆不解他的意思，唯有褚英的表情不一样，他抬手指了指，“褚英，你来告诉他们。”
五大臣一齐看向褚英，带着愿闻其详的目光，里头隐隐还有一丝怜爱和敬意。
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孩子，也是努尔哈赤的大儿子，按照汉人的话来说，就是嫡长子，拥有独一无二的继承人位子。若是仁勇无敌、卓尔不凡，必然是日后他
们效忠的对象。
褚英没有装样子，他就站在中间不卑不亢。
前世他也是虎将一枚，被封为巴图鲁的人物，加上这辈子书读的多了，又从小受到了家庭的熏陶，怎会不懂阿玛的用意。
“朝廷乐意见到建州四分五裂，咱们就得败给他看。”
尤其是努尔哈赤打了败仗一事传出去，朝中那些大臣自然会洋洋得意，认为自己的伎俩派上了用场，不费吹灰之力就瓦解了建州女真，分散了辽东势力。
他们如今的坦克、火炮强劲，但是储备力量还不够，以仅有的这些热武器打蒙古、打女真足够，但是对抗朝廷，还是差了些。
汉人太多了，财富、实力都很雄厚，掌控了朝廷两百多年，不是他们一朝一夕就能撼动的。
当九部联军都没能打赢建州女真的时候，朝廷虽然不慌，却生出了几分警觉。
这表现在辽东兵力积极修城堑，建堡垒上，防的还能有谁，不过是他们这些异族。
“咱们如今的实力，东南的朝鲜不值一提，北边的哈达也已是囊中物，剩下的乌拉和叶赫不过是勉强抗衡，如若真的想打，十天都能统一。”
“剩下的便是四散的蒙古，除了科尔沁和察哈尔，没有几个能打的。”如果这仗赢了，朝廷必然心里咯噔一下。
即便是神宗不问政事，他对辽东的关注度可是不低。一旦将李成梁再次调任回来，那必将又是一场恶战。
舒尔哈齐恍然大悟：“所以咱们得输给科尔沁。”
“明着是输了，实则又是赢了。”努尔哈赤唇角微勾，目光直勾勾地看向褚英，若是儿子还能懂他意思，可见真的有乃父之风。
安费扬古张了张嘴，他不想参与这种高智商的谜题了，给他个机会让他杀敌吧。
猜来猜去太费脑细胞了！
轻轻叹了一口气，目光随着贝勒转移到褚英阿哥身上，小孩子若是太聪明了，容易长不高的。
虽然大阿哥现在才十二岁，但是三岁看老，该提
早预防起来才是。
他的心思飘到了别处，其他几个大臣和他可不一样。
何和礼竖起耳朵听，额亦都也皱着眉头，满怀着期待。
只见褚英背影挺拔，有理有据地说道：“古勒山之战，科尔沁为表诚意，送来不少骆驼和马匹，咱们如今再将这些东西还回去便是。”
“那怎么行！”安费扬古第一个拒绝。
这匹马都是上好的良马，蒙古的草肥马也壮，他一匹都舍不得送回去。
他脾气急起来，不管是谁都不肯退让分毫，更何况是在他眼里，毛还没长齐的褚英。
大阿哥虽然地位高，毕竟还没有成婚，没成婚的就还是娃娃，这也不是他歧视。
“你让大阿哥说完。”额亦都瞳孔一缩，认为此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将送来的东西还回去，这哪里能代表着暗地里是赢了？
褚英同努尔哈赤对视一眼，咧嘴一笑，竟是卖了个关子，急得安费扬古抓心挠肝，怎么都是个难受。
直到这仗开始打了起来。
努尔哈赤率兵扔下了几枚火炮，见科尔沁骑兵大有不敢上前之意，再高声呼着投降了。
科尔沁那头不论骑兵还是步兵，皆互相交头接耳，人都傻了：“怎么就投降了，有诈吗，信不信啊？”
一看就是有计谋的，可对方都投降了，他们还怎么打？
“不打了，不打了，你们赢了！”建州女真部依旧是高声呼喊，等对方派了使者上前，姿态摆得更低了。
“之前是我们猖狂，如今把你们送过来的马匹和骆驼都还回去，只是地盘我们不让。”努尔哈赤开门见山，不给对方留一丝一毫的余地。
火炮的威力他们也瞧见了，若是真的动起手来，可就是全军覆灭的下场。
是继续打还是谈判，其实主动权都不在科尔沁手里。
对方的将领也不傻，虽然疑心有诈，但是能占点便宜不好吗？
他惜命的！
两方谈判得非常顺利，努尔哈赤甚至还多送了两麻袋土
豆过去，以示诚意。
不过三日的时间，朝廷、女真、蒙古都传遍了建州女真兵败的消息，将科尔沁的骑兵吹上了天，什么英勇神武，从天而降，差点砍掉努尔哈赤的项上人头。
毕竟赢了是真的赢了，战利品也都带了回去。
不战而胜多无聊，谁不想听点传奇故事，谁又不想虚荣一下，吹嘘一番自己的功绩呢？
再说了，不战而胜这事听起来特别扯，就算说真话，也不见得有人会相信。
眼看着额亦都将骆驼和马送走，安费扬古终于坐不住了，带着佩刀就想往府里冲，说什么都想要贝勒爷一个说法，怎么也得给他解释个明明白白吧？
那骏马生了小马驹，他答应给孩子留一匹的。
现在一匹都没留下，问就是痛心疾首，想背上挎刀杀到科尔沁解解仇恨。
“你仔细瞧。”额亦都使劲儿拉住他，牵了匹马过来，给他看鼻腔和颚下，“传染性疾病，这一群马都病了。”
等它们回到科尔沁，再传染一波。
蒙古的骑兵还有什么战斗力呢？
更何况这病毒本就是出自科尔沁的马，这一招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安费扬古气得不行，半天都没合拢嘴巴，想不到蒙古人居然给他们玩这一套，就近踹了一脚，惊得一匹马嘶鸣：“狗娘养的蒙古人！”
额亦都瞥他一眼，无情道：“你去吧，去府里找贝勒爷要解释。”
安费扬古：“……”
他终于知道这位好哥哥为何隔三差五就被撵出家门睡军营了，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这张嘴也太毒了，没事儿谁能扛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