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不堪
“喂!你下来吧,我在楼下等你。”俞周电话打给她,等电话那头挂断,他迎着冷风,处在风口上,心里是庆幸,还好没再让她吹到,没再冻着她,他心里澎湃,很难得再见到她。
他透过黑框眼镜,看着远处的黑点逐渐放大,是她,再过几天,他们可以经常见面了,他可以毫无负担的站在她身边,陪着她。
“久等了。”顾琬低着头,把一个类似信封的东西塞到口袋里,站在他面外。
“没有,想吃什么?”俞周手足无措,索性就揣进口袋里,手暖了,出了层薄薄的汗。
“都好,边走边看吧!”她看向前方的路,牢牢记住路牌,红绿灯,身边的一草一木,还有他。
“怎么想起找我了?”他很想满足一下自己,他压抑的太久了,想找点安慰。
“就是突然想到了,不可以吗?”她迅速看了他一眼,很快,他皮肤变得白了些,好像又高了,自己看他需要抬头的角度好像又大。
“可以,我答应你的就一定做到。”他轻笑,顾琬回头看他,他是那么气定神闲的走在她的身边,有他在,路是宽阔的,前方是明亮的,她是可以松口气的。
“谢谢你愿意出来。”
“没什么,我欠你的吗!”他说着玩的,可那个欠字,永远刺进她的心里,那是一把亮闪闪的刀子,疼的揪心,让她清醒。
饭吃的是什么,顾琬都不在乎,她吃不出来什么滋味,进嘴里味同嚼蜡,她趁俞周出去接电话的功夫把单买了一半,和老板说好,就像是俩人正常的一顿饭,没有谁欠谁的一说。
许金徽催俞周赶紧回酒吧,秦钟一突然回来比预期的还要早,在那里坐着等俞周,这直接给俞周当头一棒,回头看了顾琬一眼,再急,也要把她送回去。
“吃好了?”他走过问了一句,径直走过去付账,看到账单只是迟疑了一下,没多想,就和顾琬一前一后的出来。
“你要是有事,你就先走吧,我自己能回的。”
“没什么,送你回去时间还是够的。”
“我们能走回去吗?我不想打车。”
“好。”他回她一个笑,他做好了一切的准备,不止是为了他,还有他们。
顾琬的目光被灯红酒绿的一家店吸引住了,那和zooking很像,都是一样的热闹,粉饰着太平,真的走进去,那是让人向往的,带着深深旋涡吸引着欲望的天堂。
“看那个干什么?”俞周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熟知她的心思,那是种跃跃欲试,又极力的克制。
“好奇啊。”俩人说着话打着哑谜,她想和他一样,无论在哪里都能站在他的身边。
“别想,不许去,很乱,对你不好。”俞周感觉不妙,语气凌厉了些,再好奇都不能去,那除了短暂的快乐只有无尽的痛苦。
“我就是说说而已,你那么严肃干嘛?”她轻笑,难得,还能在最后看到他生气的样子。
“顾琬,别去,那里乱得很,”他还想在喋喋不休,却意外的和顾琬对视上了,不再言语,看着眼眶晶莹,带着笑的她。
“我知道,我不会去的,毕竟,你不会骗我的,对吗?”她笑着,俞周回应了她一笑。
“对,不会。”他宽慰,看着眼前的她,说不出来的一种怪怪的味道,眼前的顾琬笑的很干净,可总带着丝丝阴霾。
在路口转方向的时候,“我回家的,不用回林卿家了。”
“好。”
后来,顾琬记着那天,上学时抱怨路太长,在他身边,路太短,走不了多久。
“这个给你。”走到楼下,顾琬低着头,把东西递给他面前。
是一个信封,俞周心中窃喜,他面前这个人啊,也是会害羞的。
他接过信封,和她的手指碰到一起,温润的触觉碰到一起电流传过全身,耳边微红,他有些热,可晚风最是凉爽。
“什么啊?”他忍的不错,语气没有丝毫变化。
“等我上楼了,你再看,行吗?”
他听到,一时窃喜,竟没发现顾琬的语气微颤,那双眼睛有些微红。
“成。”他攥着那信封,有些紧张,他手里冒汗,怕信封掉在地上。
“能抱一下吗?”她声音有些颤抖,语气挺虚的。
听到这话,俞周怔了怔,嘴角微笑的,向前一步,就在抬手的瞬间。
顾母的电话打来,顾琬有些惊慌了,黑乎乎的楼下刺眼的灯光亮起,她回过神就立刻把手机按灭。
“我妈催我,走了。”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俞周一人在风中。
等他再回过神来,他的女孩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看着楼道逐渐依次向上亮起的灯光,在顶楼亮起,依次熄灭,他懊悔的挠了挠头,走出了小区门口。
站在昏黄的路灯下,他拿着那封信,觉得让自己的女孩主动给自己告白这事,还是有些没出息,他原本是想明天送走秦钟一再给顾琬告白的。
他觉得俩人就差这层窗户纸没捅破,不差这一两天的。先回家把信封放家要不然等会儿喝酒的时候弄丢了,他可要懊悔死了。
把信封和顾琬送他的笔装在一个抽屉里,那是他专门腾出的地方,他还是挺宝贝的。
可是少年血气方刚,看着那信封,心潮澎湃好似蚂蚁在心上爬过,想起顾琬今晚那些让他心醉的笑和目光,打开了那封信。
那封直接让他窒息的信。
顾琬回到家,顾母打开房门,看着自家孩子如同丢了魂一般进入房间,她看着顾琬的背影,房间的光被门缝关上。
“琬琬,你吃饭了吗?”
父母的关心隐忍在家常话里,孩子总嫌啰嗦烦闷,可是顾母看着手机里自己被挂断的电话,还是不放心。
“吃过了,我写作业呢,妈妈你别进来。”那是顾琬最后忍着的最后一句话。
“好,你注意时间,早点休息。”脚步声逐渐远离,顾琬憋红的眼,一滴滴滚烫的泪,才流了下来。
她无力的坐在床边的地板上,看着泪一点一点落在地板上,打在她的骄傲上,汇聚成一片伤痕累累。
她真的努力了,她真的想和他在一起,她真的好喜欢他,她真的好想和他有以后啊!
那是她想了一场无疾而终的以后,她做梦都想拥有的以后。
再也不会有了,和他的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俞周,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真的想不到我们的任何可能了。周铭浩说的对,我们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是两条永远都不会相交的平行线,我们要回到各自的正轨了”
“我是真的以为我们真的有以后的”
她是一个被打趴的失败者,在现实这个战场,她输的一塌糊涂。她低着头,跪坐在地上,靠着床,双手无力的撑着,低喃着。
她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任眼泪的肆意横流,心跳声无限的放大,耳边回响着俞周的声音,周铭浩的声音,林卿的声音,顾父顾母的声音
渐渐的,耳边一片空鸣,她什么也听不到了,就像2年前被追债,她躲在底下室一样,她什么都听不到了,失去直觉,倒在地上
俞周看着那张纸上,那些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字迹,整个人泄了气般,靠在椅子上,那些字如同一个又一个炸药包,把他的脑子炸了个粉碎。
他就晚了一天,她就生气了,她特别爱和自己生气,对,一定是这样的,我现在就去找她,我现在就告白,我要告诉她老子喜欢她,我要让她告诉我这就是个玩笑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是
他快速起身,快到起身的风把信纸吹到地上,信的背后的字,让他绝望,意气风发的少年,再也没有昂首挺胸的理直气壮,他的心被人钻了个大窟窿,他以为的得到,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手机的声音响起,是秦钟一。
他接起电话,话筒的另一边酒吧的狂轰乱炸让他有些恍惚。
“俞周,怎么还不来”秦钟一已经没有耐心了,让自己等那么久,他需要俞周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回家换身衣服,这臭烘烘的不太合适。”这是他当下能想到的,唯一的理由。
“那你快点,已经晚了!”那是警告,不容小觑的警告,电话挂断,俞周才缓过神来。
他跌跌撞撞的走向浴室,洗了把脸,打了个车,到达秦钟一所在的酒吧,他不能让秦钟一发现自己的反常,那会害了顾琬。
他打起精神,佯装笑意,陪着秦钟一和那群圈子里的人,谈笑风生。觥筹交错间,他用一杯杯酒精压抑着伤痛,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抑制着不合时宜的情感,他不能让她冒险,他再难受,他都要护好她。
那天晚上,笑着的人心如刀绞,哭着的人昏死在地,他们在为现实买单,肆意昂扬的年纪,情感被压抑着,活脱脱的行尸走肉,慢慢的笑着笑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就算了,现实这座大山,他俩谁也搬不动,也动不起。
秦钟一见俞周半醉,这个时候问话刚刚好,带着他去了顶楼。
“这一年,怎么样,能适应吗?”他嘴里点上了烟,顺带着给俞周也点上。
“挺好的。”
“不会耽误你学习吧?”
“不会。”他麻木的回复着秦钟一的话。
“那看来是耽误别的了。”试探总是那么猝不及防。
“没有。”俞周苦笑,哪怕有,现在也没有了。
“有喜欢的姑娘了?”秦钟一夹住烟,俯视着街道。
俞周摇摇头,一言不发。
“账本我看了,你上心了,干的不错。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哥,你明年也是这个时候回来吗?”
他冷不丁这么一问,打断了秦钟一刚要给他分股权的话语。
“你高考不是2年后吗?现在急什么?”他回避。
“就是问问。”
“你是想问你什么时候能脱身吗?”
俞周点头,到底该来的还是要来的,秦钟一放大了他的欲望,他义无反顾的跳进去,可当欲望具体化,约定的一切都要推翻重来。
“啧啧啧,我信任你,栽培你,你是知道的。”
“哥,我都明白。”
“俞周啊,都已经这样了,你还以为你能全身而退吗?”秦钟一吸了一口,压抑着他的怒火,脸上的青筋凸起,和他做生意,就没有半路下车的!
“哥,我再往下,学业就更重了。”
“许金徽都跟我说了,现在都一个星期,甚至半个月一次也是有的,耽误你什么了?”
俞周还要辩解。
“到底是耽误你和女孩了吗?”秦钟一恶狠狠的看着他,俞周那点事他不知道吗!
早就在俞周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他解决事时,他就已经查过了,周璇那么久,连半句实话都不愿意说,他甚至有些心寒!
俞周的沉默代表这一切,是因为她,不止,还有他们。
“看来我还有件事没有教你,”他拿出放在阳台上顾琬的全部资料,摔在俞周的手上,到底还是忍住了气!
俞周微微颤抖,看着眼前一叠的档案。上面详细点的记录着顾琬,包括她的家庭住址,甚至是顾父顾母的黑名单,连欠银行,高利贷连钱数都一清二楚。
“这样的女孩,背负着她父母的一切,还要是能心安理得的和你在一起的话,搞死她,也是眼睛一眨的事情。”他居高临下,这不是威胁,这个女孩没资格,换句话说,这么一个蝼蚁,凭什么影响到他享用的蛋糕!
“哥,我和她什么都没有,对她下手没必要。”他没有秦钟一预想的惊讶,早在2个小时前,他就知道了这一切,只不过顾琬没把一切写的那么详细而已。
秦钟一靠着栏杆,悠闲地抽着烟,看着克制着忍不住手抖的俞周,“我当然知道,可是你最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这场审判,是从未有过的煎熬,俞周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挫败,他的布局,他的一腔热血,在这场不同人的轮番上阵面前,是那么的无力。